明明是燥熱的六月夏天,我卻通體發冷地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僵住。
機械般反複拉動著進度條去聽宋禮然說的話。
可還等我作出反應,病房裏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我顧不上已經站得麻木的雙腿,踉踉蹌蹌地衝了進去。
看到那幾乎快趨於直線的心電圖,我瞬間白了臉。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我,連話都無法說清楚,隻不斷重複著,
“媽媽,你別睡,你睜開眼看看我,求求你不要睡好不好?”
“你不能丟下我,媽,你醒醒,求你了,別丟下我一個人......”
被推進搶救室的前一刻,媽媽忽然緊緊抓住我的手腕。
她用盡力氣朝我擠出一抹笑容,話音斷斷續續,
“小黎......要幸福啊......”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腦子嗡嗡作響。
手機突然響起來。
是宋禮然打來的電話。
接通後,那頭卻傳來孟舒舒嬌滴滴的聲音:“然哥,聽說你和程輕黎都談了五年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呀?”
我的心猛地一緊,懸在了半空中。
直到搶救室的燈光熄滅,宋禮然那冷漠至極的聲音才終於響起:
“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是現在。”
“她還沒完全被我馴化,現在就結婚,顯然不是一個明確的決定。”
與此同時,醫生的話也一同響起:
“抱歉,程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我們盡力了。
這五個字刺穿耳膜,把我的心砸得血肉模糊。
原本一個月前,媽媽還興致勃勃地計劃著給我籌備婚禮,怎麼現在就被一條冰冷的白布蓋住了呢?
我拉過媽媽的手,將她指尖蹭上的血液細細擦拭幹淨。
被刻意掩飾的痛意和茫然一瞬間浮出心臟,沿血管傳遍了全身。
我痛得渾身痙攣,指尖發著抖,將臉貼在媽媽手上。
撕心裂肺,痛哭出聲。
我沒有媽媽了。
從此在這個世界,也就再也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