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世後,我成了討好型人格,竭盡所能卑微的取悅父母和妹妹。為了妹妹,我成了外甥的媽媽。
我含辛茹苦十餘年,終於把外甥培養成才,他卻拋棄我與親生父母一家團聚,其樂融融。
失去了價值,我徹底被父母親人厭棄,在絕望中死去。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屍體逐漸腐爛卻無人收殮。
我終於心死,卻重生回到了妹妹生子那天。
媽媽滿臉不耐煩地朝我說道:「等孩子生出來,你馬上抱走,醫院人多眼雜,別讓人看見壞了你妹妹的名聲。」
01
我叫薑禾禾,出生的時機很不好。媽媽說我的出生是個意外,當時正是他們事業上升期,不能被我拖累了腳步。
於是,滿月後我就被送回了鄉下的外婆家,爸媽缺席了我的整個童年。陪伴我的是佝僂卻慈祥的外婆和她破舊的老房子。
高一那年,由於離家遠且課業實在繁重,我隻能住校。一個平常的夜晚,我下了晚自習,準備回宿舍,爸媽出現在了我麵前。
他們站在教學樓門口,身後還跟著一個白皙看似乖巧的女孩,我知道那是我的妹妹薑茵茵。
我出生後的第二年他們便生了妹妹,他們覺得愧對我,卻將滿腔的愛全都彌補在妹妹身上。
我們相顧無言,既陌生又尷尬。
直到媽媽紅著眼圈告訴我,外婆發生車禍,意外去世了,他們要把我接回大城市的家中生活。
我的世界瞬間坍塌,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走了。
辦完外婆的葬禮後,我提出希望等高一結束後再回城市的家中,這樣周末我還能回老房子陪陪外婆。她28歲死了丈夫,唯一的女兒在考上大學後便鮮少回來,孤獨了半輩子,唯一的陪伴便是我。
「切,薑禾禾,我勸你實相點,為了來接你,爸媽和我都請了假,我在重點中學,你知道我請假一天得落下多少課業嗎。」
「說了你這種小地方的土包子也不會懂,你這次不回去最好永遠都不要回。」
爸爸給了薑茵茵一個警告的眼神,但顯然並沒有真的生氣,因為他的眼神裏毫無怒氣。
媽媽生疏的勸我:「禾禾不要任性了,爸爸媽媽工作很忙的,你知道請一天假要扣多少錢嗎?」
「不要和她廢話。假惺惺,一個農村的死老太婆,早該死了,有什麼可留戀的。」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我,我不允許任何人這麼說我最愛的外婆。
我衝上去和薑茵茵扭打在一起,我死死拽住她的頭發,絲毫顧不上臉已經被她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爸爸趕上來扣住我的手,幾乎要把我的手扭斷。
媽媽一記耳光打在我的臉上,她臉上偽裝的耐心也盡數散去,「薑禾禾,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外婆剛剛去世,你非要鬧得雞犬不寧嗎?」
爸爸沉默的站在一邊,手還牢牢的禁錮著我的雙手。薑茵茵挑釁的朝我揚起下巴。
我這才意識到,於他們我真的隻是一個陌生人,我沒有任性的資本。
我認命的跟他們回了不屬於我的家,小心翼翼的討好每一個人。
我甚至因為媽媽抱怨我的成績太好壓過了薑茵茵,而學會了控分,得來的卻隻有他們的冷嘲熱諷。
如此偏心和不分青紅皂白的戲碼每天都會上演。
委屈猶如一根利刺,反複紮進我心臟的最深處,我熬過無數破碎自愈的夜晚,幻想總有一天會得到爸媽的一點愛。
但這顯然是奢望,他們隻愛薑茵茵。
我在被壓寨幹最後一滴價值後,被徹底拋棄,孤獨的死在寒冷冬夜的小平房裏。
上天憐我,讓我有了重活一世的機會。
02
「等孩子生出來,你馬上抱走,醫院人多眼雜,別讓人看見壞了你妹妹的名聲。」
「外甥,還是親自讓妹妹撫養比較好。」我最後一次認真注視著媽媽的眼睛,平靜的說道。
「你說什麼?你個死丫頭!當初不都商量好了嗎,少廢話。」媽媽嘴裏怨罵的話脫口而出,此時的她還以為我隻是鬧脾氣。
「我反悔了!再說,當初的情形我並不認為那是商量。」我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
媽媽看著我的眼睛,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她聲音陡然拔高:「薑禾禾,你能不能不要鬧了,你什麼時候能像茵茵一樣聽話!」
爸爸也被媽媽尖厲的聲音吸引過來,了解事情的原委後,他皺著眉頭朝我說道:「薑禾禾,你最好能乖乖養這個孩子,日後等孩子長大了,我們也會讓孩子孝順你的。」
「這個機會還是留給你們吧,你們三代同堂,含飴弄孫,多好。等孩子長大了還能孝順你們。」
媽媽被氣的幾乎要倒仰,「當初你不答應,我們也不會讓茵茵生下來,你好歹毒的心,你這是要毀了茵茵!」
「哈哈,你們讓她生下來難道不是因為她子宮先天疾病,怕她打了孩子後會失去生育能力?」
「而且,讓薑茵茵養孩子是毀了她!讓我養就是便宜了我,白撈一個養老的兒子!是嗎?我的好爸爸、好媽媽。」
被當場揭穿的爸媽一陣羞惱,媽媽劈手朝我臉上扇來,被我側頭避過。
「如果,你們不想讓薑茵茵生活不知檢點、十八歲就懷孕生子的消息,弄得人盡皆知的話,最好低調點。」
我拿出手機,在他們麵前晃了晃圖庫裏的照片。
照片裏是薑茵茵挺著即將臨盆的肚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刷手機的畫麵。
爸爸頓時像被扼住了喉嚨一般,青筋暴起,憤怒的眼神仿佛要吃了我。
「你個小賤人,連親妹妹都算計。」媽媽張牙舞爪就要上來抓我的臉。
聽到我們的爭吵聲,已經有好奇的人在張望了,爸爸趕緊喝止住了媽媽,又給了我一個回頭算賬的眼神!
嗬,對自己的女兒可真威風呀!
由於我的斷然拒絕,其實是怕我把事情張揚出去毀了薑茵茵的名聲,孩子出生後隻能被暫且帶回家中撫養。
回憶上輩子,我也曾為了自己爭取過,但直至最後我也沒拿出薑茵茵的孕照做籌碼。
前世薑茵茵懷孕後謊稱自己是被強暴的,她以死威脅爸媽不要報警。
後來又查出薑茵茵子宮先天發育不良,打胎可能會造成終生不孕。
正在爸媽一籌莫展時,薑茵茵抬起濕漉漉的大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這種事為什麼讓我遇到,為什麼不是姐姐。」
薑茵茵無意中的一句話,卻點醒了如無頭蒼蠅般的爸媽,我甚至能看到他們眸底壓抑不住的欣喜。
他們說:「禾禾,你是姐姐,妹妹遇到這種事情你要多承擔一點。」
在我表達出不願和惶恐時他們又說:「薑禾禾,你怎麼這麼冷血,茵茵已經受了這麼多傷害了,你當姐姐的就不能心疼心疼她嗎?」
他們總以我是姐姐為說辭,處處叫我讓著薑茵茵,可他們都忘了我隻比薑茵茵大十一個月,我也隻是個孩子。
最後爸爸枉顧我可以衝刺清北的成績,執意為我辦理了退學,隻為去給薑茵茵接盤。
我的噩夢便是從那時開始的。
03
上輩子,我太渴望得到爸媽的愛了,我欺騙自己隻要我付出的足夠多,足夠聽話,爸爸媽媽也會愛我的。
我盲目到對無辜受害的妹妹也抱著莫大的同情,因為當時的我並未發現她深藏在眼底的躲閃和算計。
直到多年後,外甥與親生父母一家團聚後,我才知道,受害者自始至終隻有我一個,而外甥不過是他父母在放縱青春裏你情我願的產物。
而爸媽,在看到其樂融融且富足的一家,哪還會計較真相,隻會欣慰的說一句果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一世,我不會再妥協,因為他們不值得。
清醒後的薑茵茵得知我不願撫養孩子後,簡直要發狂,她用尖銳的聲音厲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怎麼可以不養孩子?薑禾禾,我命令你馬上把孩子帶走。」
她以為我還是那個可以任人拿捏的薑禾禾。
我掏了掏耳朵,用隻有薑茵茵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薑茵茵,你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養比較好,如果你不想被別人知道你和許雲洲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薑茵茵仿佛見鬼了一般,瞳孔驟縮,卻依然嘴硬道:「薑禾禾,你真卑鄙,為了不養孩子就造謠自己的親妹妹,等我告訴爸媽他們不會饒了你。」
「哦,真的是我造謠嗎?你不會以為我手上沒有證據吧?」
我翹了翹嘴角,按下手機的錄音播放鍵,許雲洲的聲音傳了出來,裏麵是他對每一次開房的美好回憶,很勁爆。
錄音的最後:「茵茵寶貝,你說最喜歡我性感的人魚線,我最喜歡你鎖骨上那顆可愛的小痣,想和你一起共度激情燃燒的夜,等你。」
「對了,錄音是許雲洲給我的,他說你把他拉黑了,也見不到你人,隻能讓我把錄音轉給你。」我淡笑著說道。
「蠢貨,蠢貨。」薑茵茵抓狂的尖叫著,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
「好想看看爸媽知道他們最乖巧的女兒竟然不知廉恥,每次利用補課的機會和男人上床,他們得多失望。」
薑茵茵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但眼睛卻惡狠狠的盯著我,仿佛淬了毒一般。
看見她吃癟的樣子,我壓積心中兩輩子的鬱氣稍舒。
無視一家三口各種惡毒的咒罵,我每日早出晚歸,為盡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家做著準備。
缺少了我這個隨叫隨到的仆人,爸媽和薑茵茵陷入了照顧孩子的困境中。
薑茵茵向來嬌寵,連孩子都不願意抱一下,而爸媽每天上班之餘,還要照顧他們的寶貝女兒和體弱的孩子,家裏每天都上演著雞飛狗跳、兵荒馬亂。
沒過多久,一家三口便不複當初的光鮮。爸爸明顯瘦了一大圈,顴骨也禿了出來,眼窩深陷。媽媽一向保養良好的皮膚變得蠟黃,連眼角的皺紋都多了幾根。
薑茵茵則每日用暴飲暴食發泄著心中的憤恨,短短的時間就胖了四十斤,滿臉冒著油光,在她身上甚至能看到中年婦女的影子。
而他們不知道,照顧孩子僅僅是體力上吃些苦,真正讓人受不了的折磨還在後麵。
04
新出生的嬰兒總是愛哭,再加上這個孩子先天不足,稍有不舒服更是哭個不停。
而爸媽和薑茵茵始終把孩子當成累贅,自然沒有多少耐心去安撫孩子。
持續不斷的嬰兒啼哭,再加上總不見薑家那個漂亮乖巧的女兒出門,終於引來了鄰居的懷疑。
有好事的鄰居在門口探頭探腦,看到正出門的我,趕緊上前詢問:「禾禾,總聽到你家有孩子哭,怎麼回事呀?有我們能幫上忙的嗎?」
我一臉為難的說道:「阿姨,家醜不可外揚,媽媽不讓我說,您就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