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考慮片刻，還是買了機票直奔京市秦霄家。

秦霄在京市的房子是個學區房，雖然當時房價還沒那麼高，可依然掏空了我們大半家產。

秦亦之當時堅持說要留個後手，防著兒媳。

現在看來，他留的後手哪是衝兒媳，而是肖淑珍肖家明母子。

我到了秦霄家時，看到曾經被我打掃的纖塵不染的房子，已經被謔謔的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厚厚的汙垢。

原來上次我離開沒幾天，秦霄就過不下去沒人做飯打掃接送孩子的生活了。

麵試了幾個保姆，始終不盡如人意。

況且以前有我在中間周旋，秦亦之每月都會貼補他不少。

現在換成肖淑珍日日吹著枕邊風，秦亦之直接斷了對他們的資助。

秦霄大手大腳慣了，經濟上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他隻能打電話給秦亦之，要求他提前兌現承諾，帶著肖淑珍來京市伺候他們一家三口。

肖家明當然不幹了。

他生的女兒肖悅和秦昊一般大，今年都念初一。

肖淑珍走了，誰來顧著他一家？

肖家明的身世複雜，從小就會看臉色哄秦亦之開心。

父子倆促膝長談後，秦亦之做出了驚人的決定。

既然京市的教育更好，那就一家人一起搬到京市。

反正肖家明單位也不景氣，不如到京市再找新工作。

以秦亦之的經曆實力，動輒千萬的京市房產他無力承擔。

於是五口人，堂而皇之住進了秦霄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

矛盾是由於兩個孩子都要上初中激化的。

肖家明理所當然的認為，肖悅也能和秦昊一樣上學區內的名牌中學了。

可來了才知道，京市有嚴格的學位政策，每戶每六年隻有一個學位名額。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個名額究竟給誰可愁白了秦亦之的頭發。

後來他決定，還是秦昊讀公立初中。

肖悅是女孩，更嬌氣，爺爺咬牙送她去一年學費二十萬的國際高中。

這下輪到秦霄兩口子不幹了。

他們覺得老爺子的錢以後都是他們的，憑什麼花這麼多在一個外姓丫頭片子身上。

同父異母的兄弟倆一言不合，扭打在一起。

肖家明斷了一條胳膊，秦霄則斷了一條腿。

下飛機後我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京市醫療資源緊張，打架鬥毆的兩個人，居然安排在同一個病房。

打著石膏還對罵個不停。

「你就是個老小三生的私生子，法律壓根不保護你，有什麼資格覬覦爸的財產！」

「別瞎逼 逼了！要不是你媽臭不要臉橫刀奪愛，現在有你什麼事兒啊？這都是他欠我的！」

秦霄氣的齜牙咧嘴，這時候也不再把秦亦之當成敬重的父親了。

「我爸躲哪去了？都怪他見異思遷才惹出這麼多情債！」

「他造的孽他來還，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們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肖家明不屑的冷笑：

「讓我滾？該被掃地出門的人是誰還不一定呢！」

「爸可是答應我了，這房子將來也有我一半！」

「這也是我家，我哪也不去！」

秦霄大驚失色，一回頭看見我站在門口。

涕淚橫流的求我給他做主。

「媽！你快和爸複婚啊！他們要來搶我房子！」

一根筋的秦霄隻想到秦亦之比我這個媽社會地位高。

完全忘了肖淑珍掌握了經濟大權後，最直接威脅到的就是他這個婚生子的經濟利益。

而秦亦之這個即將退休人走茶涼的老頭子，又能給他帶來多少人脈和資源呢？

再見到肖淑珍，我才恍然發覺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她。

大概是因為我從來沒想過，這個我從不曾放在眼裏的鄉下寡婦，會占據我丈夫大半生時光。

她淡笑著跟我點頭打招呼，語氣就像是舊社會大太太對妾。

「曉蓉來了啊。」

她的麵容名不年輕，可一身質地講究的改良唐裝，讓她看起來也算端莊大方。

把我這個一身廉價休閑衣的小老太太，襯托的黯然失色。

可我並沒覺得自己是後來者就低她一等。

因為隻有我才是秦亦之明媒正娶過的妻子。

我受法律保護，能分走秦亦之大半財產。

她卻隻能永遠看人臉色討生活。

「其實你沒必要上綱上線，非得和亦之離婚，這幾十年來我們一直這麼過來的，不也相安無事麼？」

「都是女人，我懂被人拋棄的痛苦。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和亦之從沒想過要傷害你。」

「可你真不該把亦之氣進醫院，還撒手不管。」

「這次要不是我精心照料著，他的身體可真是要垮了。」

中文係教授熏陶了幾十年，鄉下人也變得文縐縐。

她語氣不急不緩，眼裏分明帶著絲挑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