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姐妹一起資助了我。
姐姐以事業為重,拒絕了我的表白,
結果轉頭就跟聯姻對象在一起。
妹妹直率護短,不許別人因為我貧困生的身份欺侮我。
結果轉頭就做假證,當著眾人汙蔑我送的禮物是假貨。
「你不過是我們姐妹倆找的樂子而已」
我徹底心死,離開紀家去了千裏之外的A大。
兩姐妹卻瘋了似的求我回到他們身邊。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三個人,就像從前一樣。」
離誌願截止還有最後兩分鐘。
我將第一誌願的F大改成A大。
電話那端的A大招生辦應老師很滿意。
「好好好,江雲辰同學,獎學金這個星期就會打到你的卡上。錄取通知書應該半個月左右就會寄到,你沒什麼事可以提前過來。」
我答應了下來。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將這裏的一切都整理好了。
門忽然從外麵被打開。
姐姐紀清音直接走了進來,一把接過我的筆記本。
「阿辰,填個誌願怎麼這麼久?你的成績上F大沒問題的。」
我慌張將筆記本的頁麵合了上來。
我沒有告訴她和妹妹,我填的根本就不是本市的F大,
而是千裏之遙的A大。
紀清音的眉頭皺起。
「阿辰,你是還在跟姐姐賭氣嗎?」
高考前紀清音曾經答應過我。
等高考順利結束後,她就給我一個機會,跟我好好在一起。
可當我拿著F市理科第一的成績,去找她履行承諾的時候。
她卻隻是煩悶地按了按眉頭。
「江雲辰,我那是為了你能好好參加高考,哄你的聽不出來嗎?
我近幾年都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你歇了這個心思吧。」
從那天之後,紀清音就開始有意同我保持距離,
甚至原本愛粘著我的妹妹紀阮阮,看到我也會厭惡的躲開。
直到靳家那位二少爺回國,兩姐妹徹底將我拋之腦後。
所以我不明白,
此刻紀清音為什麼不在樓下陪著那位靳少爺,而要上來我這個小閣樓。
她甚至不避諱地彎下腰,整個人幾乎是半趴在我身上。
就為了來搶我手裏的筆記本。
熟悉的木質調的清香縈繞在我身側。
就在她快要夠到的時候,紀阮阮打開了門。
「姐,快零點啦,大家都在等你。」
2
今天是紀清音的生日,
她請了很多跟紀家有合作的世家過來參加生日會。
我原本不打算下樓。
直到齊老板秘書的電話打過來。
「江先生,《洛神》已經幫您送過來了,辛苦您過來簽收一下。」
我才想起半個月前,我就訂了一樽白瓷《洛神》,作為紀清音的生日禮物。
今天送到紀家別墅。
那是她很喜歡的一位非遺大師的作品,
她的書房有很多這位大師的藏品。
白瓷花卉,古代仕女雕塑。
唯一缺的就是這款,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藏品,
細膩的白瓷雕刻勾勒出的《洛神》。
《洛神》當初拍賣的時候,正好她在幫我轉學籍,
忙得焦頭爛額就沒能趕得上拍賣會。
我至今都記得那天,她望著已經結束的拍賣藏館,遺憾的表情。
但還是寬慰我說:
「沒關係阿辰,你念書的事情比較重要。」
所以後來當我在齊老板的辦公室看到這樽收藏品的時候,
我不計一切代價想要拿下它。
甚至不惜讓出我手中程序的專利權。
齊老板的公司原本想要用一百萬,
加上百分之二的股份跟我購買我的程序專利。
我提出談好的所有報酬都可以不要,隻希望齊老板能夠將那樽《洛神》割愛。
「年輕人一出手這麼豪氣的嗎?是送給女朋友的吧?」
我紅了臉沒有否認。
如今這樽《洛神》送到紀家別墅,反而平添尷尬。
我硬著頭皮下樓,頂著眾人好奇的眼神將這樽《洛神》簽收。
偏偏送《洛神》來的工作人員並沒有看出我的窘迫。
「需要幫你打開檢查藏品完好嗎?」
我搖了搖頭。
現在並不是讓紀清音看到這樽《洛神》的好時機。
方才下樓的時候我就看到了。
紀清音的身邊站著靳家二少爺,兩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任誰都會覺得是一對璧人。
我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橫插一腳。
「檢查啊,哪有人買了東西不檢查的,難道這東西見不得人?」
紀阮阮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她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將《洛神》的防塵布打開。
人群中瞬間安靜,之後爆發出哄笑聲。
「不是吧這麼巧,正好跟靳少爺送的《洛神》是同一款。」
「誰送真貨,誰送假貨,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我這才發現別墅內玄關處的百寶櫃上,已經擺上了一樽《洛神》。
與我這樽有著八成相似。
3
靳蘭因麵帶笑意,接過了我那樽《洛神》點評說。
「已經仿得很好了,你就是清音資助的那個小辰是嗎,你有心了。」
不少人都開始讚歎他的大度,紀清音更是感激地看向他。
但我不打算這樣和稀泥糊弄過去。
「我的《洛神》不是假貨。」
齊老板是蘇黎世拍賣行的貴賓,他的藏品不止這樽《洛神》。
他沒有欺騙我的必要。
當時在齊老板的辦公室,他還給我看了拍賣的證書。
我掏出手機打算聯係齊老板,
能不能幫忙把拍賣的證書送過來給我。
「夠了。」
紀清音看向我的眼神一臉失望。
「不要再鬧了江雲辰,這件事情到這裏為止。
在座的都知道你家庭情況並不好,
就算這樽《洛神》是假貨,但是心意姐姐接收到了。」
我猶如吃了蒼蠅一樣的惡心。
「什麼叫就算這樽《洛神》是假貨,它本來就不是假貨。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姐姐是你教我的。
出身並不代表一切,不是我做的事情不要認。」
那時候我剛從橫無山村轉到附中,班上有失竊的情況。
所有人都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了我。
我不想給紀家姐妹帶去麻煩,一直都是能忍則忍。
直到那次他們將我鎖在了放垃圾桶的雜物間,
紀家兩姐妹找到了學校。
妹妹紀阮阮找了一群混混,將欺負過我的幾個都揍了一頓。
姐姐紀清音直接報警,要求警察介入還我清白。
「沒做就是沒做,阿辰原生家庭條件是不好,但是不代表他就會偷東西。」
她押著那些同學,一個個向我道歉結束。
可是現在我說我沒有撒謊,沒有買假貨的時候。
紀清音看向我的眼神隻有失望和不信任。
4
靳蘭因看出來我不服氣。
「江雲辰,眾人懷疑你不懷疑我,是因為我沒有買假貨的必要。
可以隨意查驗我名下的資產。
但是你呢?你賬戶裏的錢,夠買這裏的一塊地毯嗎?」
眾人都不屑地笑了起來。
「他那窮酸樣,全身上下的東西加起來,都沒有靳少爺的一塊表值錢吧。」
我將那張卡掏出來。
這裏是給齊總做項目賺來的所有收入,加上獎學金一共五十萬。
我本來就是打算拿給紀清音,償還這些年她對我所有的資助費用。
「清音姐,密碼是你接我回家的那一天,
你可以讓人去查驗這張卡的餘額,我沒有買假貨的必要。」
紀阮阮主動接過了這張卡去查驗,
很快她就帶著檢查結果回來,將那張卡扔回了我手裏。
「這張卡裏,根本沒有錢。」
人群裏爆發出哄笑。
「還五十萬,他夢裏有五十萬吧。」
「他剛才裝得那麼真,我差點就信了。」
我不可置信地拿回了我的卡,再三確認過就是那張工資卡無疑。
「一定是機器出了問題,我現在去最近的銀行網點...」
靳蘭因將我攔在了門口,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清音,雖然我不介意假《洛神》的事情,但他畢竟是你資助的,撒謊不說,還把你的生日會攪得一團糟,我認為你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他。」
許多人也附和著,讓我給靳蘭因道歉。
「我沒有做錯的事情,為什麼要道歉?」
紀清音冷臉給了我一巴掌。
「你到現在還不悔改,江雲辰,我真後悔,當年把你從橫無山村帶出來。」
5
因為太過用力,她新做的指甲狠狠刮過我的皮膚,帶出血痕。
我不顧臉上的傷口,在暴雨中被衝刷刺痛,隻顧著趕到最近的銀行網點,
因為太著急,好幾次密碼都輸入錯誤了。
裏麵清清楚楚顯示,賬戶餘額:五十萬。
可當我渾身濕透,護著懷裏的銀行流水打印單回到紀家別墅的時候,
賓客都已經四散離去了。
隻有紀清音還站在那樽《洛神》的麵前,神色晦暗不明。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將那份銀行流水遞給她。
「清音姐,你看...我沒有撒謊。」
結果下一秒她就當著我的麵,將那份銀行流水單子撕得粉碎。
「我知道。」
當時阮阮把銀行卡拿過去檢查的時候,裏麵確實就有五十萬。
「那你為什麼...」
「因為不重要。」
結果不重要,我的清白不重要。
甚至我這個人,在她紀清音的眼裏可能都是不重要的。
6
那天之後,我找了好幾份兼職,幾乎隻在睡覺的時間回去。
行李都已經被收拾打包好,就等錄取通知書一到,我就離開。
下午我在做兼職的時候,接到了快遞電話。
「是江先生嗎,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你姐姐幫你代簽了。」
是紀清音。
她拿到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那她是不是看到了。我填的根本就不是F大。
我心裏叫遭。趕緊叫了輛車趕回紀家別墅。
才進門就看到紀清音坐在沙發上,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手邊擺著的是我的錄取通知書。
好消息是還沒有拆開。
壞消息是,封皮上寫的就是A大的名字。
「江雲辰,你最好跟我解釋一下,
為什麼這個錄取通知書的封皮寫的是A大,
你是不是背著我改了誌願。」
「不是。」
我那一刻很快想好了答案。
「是我同學的錄取通知書。
他在國外旅遊不方便收快遞,所以就填了我的地址。」
很拙劣的借口,紀清音自然也沒有相信。
她將錄取通知書遞給我。
「那你現在拆給我看,我看看內頁到底寫的是誰的名字。」
拆到隻剩一半的時候,她的手機鈴聲響了。
靳蘭因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
紀清音瞬間就放棄了檢查我錄取通知書的想法,急急忙忙就要走。
「姐姐。」
自從那天她拒絕了我的表白後,這是這麼多天以來,我第一次這樣叫她。
估計也是最後一次。
錄取通知書到了,自然我也要準備離開,
剛才來的路上我就定好了明晚直飛A市的機票。
「今晚回來好嗎,我有話對你說。」
我想要最後跟她道個別。
不管怎麼說,謝謝她和阮阮當時出現在橫無山村。
將我從泥濘裏拉出來,給了我一束光。
7
可是我在紀家別墅等了一晚上,
等到的隻是紀阮阮將一串F大附近的鑰匙甩給我。
「這是姐姐給你找的房子,姐姐說她今晚沒空就不過來了,
反正F大很近,以後等你開學了她再去送你。」
我麵色如常地答應下來。
「清音現在,是跟靳少爺在一起嗎?」
紀阮阮嗤笑一聲,直接點開了手機視頻放給我看,
視頻畫麵裏是靳蘭因在海邊煙花下,跟紀清音表白。
與當初對我表白的困擾不同,我看得出來,紀清音是真的很高興。
她也沒有了那些需要忙工作專注事業的搪塞之語。
而是笑吟吟地牽起了靳蘭因的手。
紀阮阮最後給了我一句忠告:
「我們這種家世,戀愛婚姻都是計劃好的。
對你這種,跟我們不在同一個階層的人,
會憐憫會同情,或許會有那麼一點點好感,
但是這些好感不足以讓我們放棄現在的身份地位,你明白嗎?」
「明白的,我不會再出現,打擾你們的生活。」
紀阮阮並沒有當真,隻以為是我在說賭氣的話。
我也沒有再跟她解釋的心思。
我將那串鑰匙還有賬本銀行卡收在一起,放在了家裏的餐桌上。
搭上了去機場的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