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法醫。
他發現考古隊送來的古屍塊,是三天前的屍體。
報案後,他第一時間提醒在考古隊的假千金,讓她千萬要注意安全。
男友提醒他,讓他也要多關注關注我。
哥哥嗤笑,怒罵,
「她最好是直接死在外麵,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她!」
可是,要讓哥哥難過了。
他已經見到了我。
隻是,他還沒認出來,那個等待著被他拚湊的骨骼堆,是我的。
那堆被考古隊送來的千年遺屍骨骼堆,竟然是三天前的屍體上被剖下來的。
接到哥哥的報案之後,邢隊立即趕到他的工作室,封鎖現場。
男友林銳看見舉報者是我的哥哥,瞬間鬆了口氣,
「許哥,這事情可不小。」
哥哥點了點頭,眉頭緊皺。
倍受矚目的墓室裏挖出來的古屍塊是三天前的屍體,這些字眼流露出去必定會讓全市人心惶惶。
為了不讓引起那些考古學家的恐慌而影響到墓室裏其他的遺物,邢隊立即封鎖消息。
林銳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骨骼堆,問哥哥,
「你鑒定這堆標本,需要多長時間?」
哥哥是一個很敬業的法醫,他思索片刻,
「至少三天。」
我鬆口氣,有些慶幸。
三天。
哥哥就能替我抓住真凶,然後報仇了。
林銳也放鬆下來,
「那就辛苦你了,這幾天直接住在工作室,邢隊會配合你的工作。」
哥哥點頭,撥出去一個電話。
眼中的疲憊褪下,隻剩滿目溫柔,
「莉莉,這幾天你就不要去隊裏了。我工作忙就不回去吃飯了,你和媽媽說一下,有事打電話給我,千萬不要瞞著,嗯?」
聽到電話裏女孩溫柔乖巧的答應,哥哥這才放下心來將電話掛斷。
他抬腳就要進工作室,林銳忽然叫住他,麵色猶豫,
「哥,我和依依最近吵架了,要不你打電話跟同在考古隊的她說一下,讓她注意安全?」
哥哥眼神驀地冰冷下來,眼睛裏寫滿了不耐煩,
「許依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最好是直接死在外麵!我永遠都不想看見她!」
丟下這些話之後,他便轉身離去。
玻璃門被甩得震響。
我看著哥哥決絕的背影,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捏著,連呼吸都在發痛。
對不起啊,哥哥。
你說永遠不想再看見我了,可我還是出現在了你的眼前。
我隻是。
隻是死了。
這些需要你仔細鑒定的骨骼堆,都是我的。
你隻不過,還沒有認出來罷了。
以後,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和媽媽的生活了。
2
短短48小時的奮戰,哥哥就從骨骼堆中鑒定出有近百分之三十的新鮮骨骼塊。
這個駭人聽聞的結果,讓向來身經百戰的哥哥和林銳都震驚。
林銳不可置信,
「你是說,這裏麵有三分之一都是人體骨骼!」
哥哥麵色凝重,點了點頭。
他們原本以為隻是缺少頭顱,卻沒想到還少了那麼多骨頭。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值得凶手這麼虐殺被害者。
我看著那些乳白色的骨頭,眼前發黑,四肢都布滿密麻的刺痛。
林銳打破沉默,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報告,
「這是什麼?」
哥哥收回落在骨骼堆上的目光,
「我正準備和你彙報這件事情,檢查到屍體小腿骨骼上有傷痕,可以比對DNA鏈排查近一個月以來的失蹤人口。」
我激動地站起來,連垂在腿邊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隻要比對成功,哥哥一定會知道這就是我!
他不會放任我的死不管的,一定會替我將凶手繩之以法!
林銳聽到這裏,眼神黯淡下來,呢喃開口,
「我記得依依的小腿也骨折過吧?」
我腿上的傷,還是因為那次車禍意外,廢棄的車門插進小腿留下來的傷痕。
哥哥眉頭緊皺,顯然也是記得這件事情的。
他一直沒忘記。
還沒等林銳開口,他就一聲怒喝打斷:
「夠了林銳!這是在工作!不要將你的私人情感擺在台麵上!」
「別忘了,她是害死她親生父親的殺人凶手!」
我踉蹌幾步,跪坐在地上。
看著怒火中天的哥哥,隻能苦笑,淚水無聲流下。
是,我是害死爸爸的凶手。
我就該去死!
三年前,我被父親拿著鑒定書認領回來,他說會給我一個家。
後來媽媽和哥哥見莉莉可憐,便沒有把她趕走而是撫養在身邊。
可莉莉覺得是我搶走了她的一切,處處跟我不合拍,常常爆發爭吵。
直到那一次,我和莉莉大吵一架,她生氣離家出走。
我和爸爸出去找她,卻在途中發生意外。
爸爸當場去世,而我昏迷三個月。
醒來後,媽媽哭著說是我害死了爸爸,哥哥冷臉將我趕出家門。
而莉莉,被他們二人護著,就像我沒有來到這個家之前那樣。
我有些麻木。
最愛的人還是被我害死了。
現在我罪有應得,以這樣的方式慘死。
媽媽,哥哥,這樣,可以原諒我嗎?
3
「哥哥!媽媽讓我帶了便當送過來!」
忽然,嬌嬌柔柔的聲音打破了室內凝滯的氣氛。
許莉撲過來挽著哥哥的手,撒嬌,
「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和媽媽都想你了!」
林銳皺眉,想要嗬斥許莉將她趕出辦公室。
才剛張嘴,就被哥哥一個眼刀製止,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麻煩你了,這個案子有些棘手,等忙完我帶你去看極光好不好?」
極光!
剛來家裏的時候,哥哥也是一個好哥哥,也這樣拍過我的腦袋,許諾要帶我去看極光。
可是,現在這些離我好遠好遠啊。
他如今隻是許莉的哥哥。
不是我的哥哥了。
林銳接到電話,有些焦急地衝哥哥問,
「你見過依依嗎?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回隊裏了。」
我心緊了一瞬。
沒想到,最後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林銳來關心我。
哥哥眼神輕蔑,
「又是這樣的把戲。上次她這樣的時候,我爸死了,這次她又想害死誰呢?」
林銳皺了皺眉,還想追問,
「可是......」
話音落下,哥哥立即打斷,
「沒有什麼可是!以後這個殺人犯的事情不要告訴我了。林隊,這是我的辦公室,你帶上報告出去。」
「這裏不歡迎你。」
說著,便將他推出門外。
許莉眼神帶了點嘲弄,
「許依怎麼可能失蹤?她帶著行李箱,不是出去玩了吧?」
隨後不經意問起,
「哥哥,這次碎屍案什麼時候能結束啊?」
哥哥一瞬間就抓住了問題關鍵,目光銳利地看向許莉,
「莉莉,你怎麼知道這是碎屍案?」
我死死盯著她,想從她身上找出一點線索。
是啊,我出門沒有見過許莉,她怎麼知道我拿了行李箱?
難不成,我的死跟她有關係!
想到這裏,我整個人都因為馬上要抓住凶手而止不住地興奮戰栗。
許莉幹笑一聲,反應極快地找出漏洞,
「依依姐姐出門時候我在隊裏見到過她,而且,這件事情你們再怎麼壓我也聽到了風聲。」
她輕歎一口氣,眼底有些濡濕,
「哥哥,我隻是,有些害怕你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引火上身。」
哥哥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帶了點心疼,抱住她,
「幸好還有你,不然媽媽的病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看著其樂融融的二人,泄了氣。
也是,許莉向來會轉移注意力,就像從前那樣,將自己的過錯輕而易舉帶過。
可惜了,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
4
林銳還是報警了,他從邢隊抽調了一小支隊伍來找我。
哥哥看著焦急的林銳,恨鐵不成鋼,
「林銳!你能不能拿出你的職業素養。現在正是整個案件的關鍵時候,你先把那個災星的事情放一邊!」
林銳有些無奈,
「不管怎麼說,她是你的親生妹妹。當年的事情也隻是許莉的一麵之詞,難道真相真的就如許莉所說的那樣嗎?」
哥哥愣住,麵上多了許多疑遲和迷茫。
他呐呐道:
「可是許依出門的時候帶了行李箱,她不可能死。」
像是想通了一樣,他抬頭又一次重複,
「許依那個禍害不可能死!」
林銳歎了口氣,轉身想走,忽然接到電話。
眉頭隨著電話裏的聲音越皺越緊,他忽然問哥哥,
「你怎麼知道依依走的時候帶了行李箱?」
哥哥沉默了,放在桌上的手心慢慢收緊。
他知道林銳要誰。
我看著哥哥想要維護許莉的樣子,忽然渾身發冷。
如果,如果我的死真的跟許莉有關,哥哥會把她送去監獄嗎?
還是,會拚盡全力護著她。
像以前那樣呢?
見哥哥默不發言,林銳盯著手機一字一頓,
「新的線索,監控裏最後見到許依的人是你另一個妹妹,許莉。」
5
哥哥立即站起來,麵含怒氣,陰沉沉看著林銳,
「林銳,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莉莉連一瓶水擰開的力氣都沒有,她怎麼可能會與許依失蹤牽扯上關係!你倒不如說是許依自導自演!畢竟,這樣的事她已經做過一回了不是嗎?」
話音剛落,警員扭著許莉走了進來。
見到哥哥,許莉的眼眶通紅,委屈的淚珠直接順著臉頰流下,
「哥!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抓我?」
哥哥盛怒之下一把揪住林銳的衣領,額角青筋爆起,
「林銳,你過分了!許依說不定還在哪個地方享樂呢,為什麼僅憑一個監控畫麵就汙蔑莉莉。你的職業素養呢!」
我第一次見哥哥會跟別人發這麼大的火,我忍不住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林銳冷哼,反壓住哥哥的肩不讓他亂動,
「許依連小區都沒有出去,你說能在哪裏享樂?」
隨後,他掏出監控錄像,展示給哥哥和許莉。
監控錄像有些模糊,卻能清晰地看到我拖著行李箱出去,許莉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後,而且,還在東張西望,跟什麼人打著電話。
許莉看到監控畫麵的一瞬間,瞳孔驟縮,麵色凝重。
6
原本無所畏懼的麵上多了幾絲裂縫。
哥哥看著麵色異常的許莉,眉間多了幾分疑惑。
許莉有些無措,但片刻之後有些破罐子破摔,
「我承認,我是偷偷跟蹤了許依,但我沒想害她!我隻是,隻是想問問她當年為什麼要害爸爸,僅此而已!」
林銳明顯不相信她,
「現在許依已經失蹤了,你就算是不想害她也是如今最大的嫌疑犯!」
許莉有些憤懣,站起身指著林銳,
「我才不稀罕害她呢!而且我也沒有出小區,你能查到!我根本不知道她失蹤了!」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連帶著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忽然,許莉身形晃了晃,倒了下去。
哥哥連忙掙開林銳的桎梏,撲向許莉,抱住搖搖欲墜的她。
他抬眼,滿腔怒火,
「你要的解釋莉莉已經給了,我要帶人離開。」
他說著,抱起許莉衝向門外。
林銳擺擺手,讓其他攔路的警員讓開。
我看著亂糟糟的情況,總覺得哪裏不對。
不過幸好,許莉到了醫院,沒一會兒便幽幽醒來,抓著哥哥的手大哭,
「哥哥!我真的沒有害許依,我隻是覺得她當年欠我們一個解釋,所以才想跟在她身後,問清楚一切。」
哥哥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的疑惑消失殆盡,隻剩下心疼和對我的怨恨,
「莉莉,我永遠都是你的哥哥,永遠站在你這邊,怎麼會懷疑你呢!」
為什麼許莉早不問晚不問,偏偏這個時候問我當年的情況!
就連一旁的小警員都能看出不對,可哥哥還是向著許莉。
我看著他,心越發冰涼。
忽然,林銳匆匆進門,
「許哥!鑒定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