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裏新搬來一對老夫婦,硬說他們家門口樓道是私有財產。
誰想過,先交錢!
開口就是五十萬,看到沒人願意交錢,索性把那一節樓梯砸個粉碎!
可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哭著求著要給買路錢的是他們自己!
今天鬧鐘沒響,我急匆匆下樓。
正巧在二樓遇見卷了一頭波浪小黃毛的鄰居大媽。
她斜著眯縫小眼睛看了我一眼,冷不丁朝我潑了一盆糞肥水。
一股散發著惡臭的渾濁汙水飛散四溢!
我急忙拐到樓梯角避開,即便如此,褲腳還是黏糊糊濕了一塊。看著就惡心。
很好,今天的早飯和午飯都不用吃了。
還沒等我開口,大媽趾高氣昂地扯了扯嘴角:
「喲,你躲什麼啊?走這麼急不就是趕著去吃屎嗎,老娘這多的是!」
因為趕著上班,我強忍怒意:「阿姨,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大家都是鄰居,你沒事朝我潑糞是什麼意思?」
大媽得意洋洋揮了揮手裏的糞盆。
「誰讓你天天沒臉沒皮用我家的樓梯?告訴你!下次再被我逮到,老子潑的就是你的臉!」
我氣得渾身發抖,臉漲紅一片,終於忍不住了。
「樓梯是公用空間,什麼時候變成你家的了!你要維權也該衝著開發商,不要一天天盯著無辜的鄰居霍霍!」
丟下這句話我氣衝衝趕去上班,正巧碰到領導黑著張臉來找我。
「湯姍!所有人都等著你來開會呢!你最近怎麼回事?上班總遲到,工作也沒精神。」
我真是有苦說不出。
早上這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這套房子是我攢了好多年的錢才買下的,我用光所有積蓄,可沒想會遇到這種鄰居。
第一次,這家大叔老遠瞧見我,就拿著掃帚在我腳下掃來掃去。
死去的蟑螂沾著浮灰毫厘不差地落在我的腳邊。
我也天真,以為這大叔是無心之失,替他打了個圓場。
「叔叔,您起這麼早,還為大家打掃樓道衛生,真是辛苦了。」
大叔冷冷停下了動作,他惡狠狠指著我來時的路:「這是我家的地盤,下次不準從這走了!」
這話聽著太不合理,我也不可置信地笑了出來。
「您說什麼呢?我不從樓梯走,還能長雙翅膀飛下來不成?」
大叔又陰著臉強調了一遍。
「我管你怎麼走!這是我家的地,合同上清清楚楚白紙黑字寫的,要走也行,先拿錢!」
我這才知道,開發商當時耍了個心眼,把公攤麵積也算進他家,大媽大叔借此名正言順霸占了二樓的樓梯。
這事也確實是開發商不地道,我便好心提議:「您最好還是找開發商要個說法,讓他們賠你錢!」
大叔的臉拉的老長,他冷哼了一聲。
「要什麼說法,這樓梯就是我私人的地方,你們誰也別想從這走!小姑娘,我看你也是讀過書的,不要知法犯法幹些不要臉的勾當!」
話說到這份上,也聊不下去了。
本以為他們執著一段時間就會放棄,沒想到他們越發囂張。
每次有人經過他家門口都會破口大罵,害得我很長一段時間像做賊一樣,聽到二樓沒動靜才敢出現。
就這,他們聽到腳步聲,還會特意開門劈頭蓋臉罵一頓,再狠狠把人推一把。
弄得我疲憊不堪,工作時也分了神。
我真的很委屈,我不偷不搶,為什麼我回自己的房子也像是天理不容為非作歹?
這天下了班,我摸清他們做飯的時間,打算悄咪咪上樓。
可二樓和三樓的過道處竟然被一個沾滿灰塵的大木櫃堵得嚴嚴實實!
我用全身力氣推了推,紋絲不動。
2
暴躁地錘了櫃子一拳,我無力地坐在樓梯上。
怎麼辦,工作上還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
現在正是下班時間,一個男生和他的女朋友也圍了過來。
我們三人交換了一個怒氣昂揚的眼神,便默契地合力推櫃子。
狹窄的樓梯擠著我們三個人,每個人都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好不容易才推開了一點。
男生最先忍不住怒罵一句:「神金!沒事擺個櫃子擋樓道幹嘛!」
門嘎吱嘎吱響,大叔從門裏探出頭嘖了一聲。
「活該!誰讓你們天天從我家過!我告訴你,這是我家的地,我想放雜物就放,想用就用,你們管不著!」
我胸中積攢多日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樓道,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做!你心裏有氣也該去找開發商!」
大叔撇了撇嘴,臉上還沾著油黃的米粒:「這樓梯就是我的,合同上也是這麼寫的,我找他幹嘛。」
「也就是你們這些人,整天私闖我家的地方,沒素質!沒道理!」
我不再理他,集中精神去幫他們兩人推櫃子。
終於!
櫃子一點點挪動開,被我們斜著移出一條道。
大叔心疼地跑過來,指著爛櫃子在地上蹭出的刮痕對我們破口大罵:「賠錢!2萬塊錢!好好的櫃子被你們糟蹋成這樣!再動老子報警了!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們這些沒教養的兔崽子!」
男生冷嗤了一聲:「這麼個蟲蛀爛的破櫃子,你白送我我都嫌破。」
他狠狠踢了一腳,沒想到櫃子恰好順著裂開一條縫。
我的手機恰好發出刺耳的鈴聲。
領導催促開會的信息一條接一條,我不再糾纏掰扯,趕著上樓。
「你們等著吃牢飯吧!」
大叔在原地氣得吹胡子瞪眼,罵了幾句臟話才重重關門。
回到家,我立刻聯係領導,卻得到一頓臭罵。
「湯姍,開個會都需要我們三催四請,你以為你是誰?這個項目你不用跟進下去了。」
這項目剛分給我不久,也是我感興趣的方向,如果能做下去一定獲益匪淺。
我失魂落魄地試著挽回,恰巧收到銀行房貸扣款的消息。
扣完錢,銀行卡的餘額也不剩下多少。
這下繃不住了,我埋在被子裏小聲哭泣。
這些年我所有的錢都搭進這套房子了,我隻想有個自己的家,可為什麼我連家都回得這麼艱難?
還沒等我緩過情緒,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屋外響起。
我抹掉眼淚,打開門居然是二樓的大叔帶著幾個警察。
「警察同誌,就是她!夥同另外兩個人闖進我家的地方,弄壞了我兩萬的櫃子!你們要替我做主啊!」
警察嚴肅地上前。
「您好,201的住戶聲稱你故意損壞他的財物,麻煩你接受調查。」
3
我擦了擦泛紅的眼睛,沒想到大叔竟然倒打一耙,絕口不提他堵塞樓道的事,卻汙蔑我們弄壞了他的櫃子!
派出所裏。
警察一臉不可置信地問我:
「他說這樓梯是他家的地方,還用櫃子堵住樓道不讓你們過?現在還讓你們賠他兩萬塊錢?」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對情侶也和我一致的說法。
警察同情地望向我們,歎了口氣。
「攤上這種事也算你們倒黴,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就算是他先堵住樓道,那櫃子該賠你們還是要賠。」
我提出了我的質疑:「賠錢沒問題,可我覺得他那櫃子看著也不值兩萬塊錢。」
大叔不樂意了,他掏出幾張證書,擺好了要賬的架勢:「這是鑒定證書,難道還會有假嗎?我可是最守規章製度的本分人!」
警察接過來看了看,我湊在一旁指出問題:「你這櫃子是直播間買的吧?這些證書一點法律效益都沒有。」
大叔漲紅了臉,衝我吼道:「警察同誌還沒說話呢,你懂什麼?」
警察又問了大叔一句。
「你當初買這櫃子花了多少錢?」
大叔沉默了。
警察提出可以查看當時的支付記錄,大叔猶猶豫豫打開了賬單。
磨蹭了好半天,我們看到了櫃子的價格——188。
情侶中的男生笑出了聲。
「188的櫃子,你跟我們說要兩萬塊錢?」
大叔瞪著眼睛,喘著粗氣狡辯:「濤哥給老鐵發福利,隻收我們188,可你看證書,這櫃子確實值兩萬塊錢啊!」
在警察的協調下,我們賠了大叔94塊錢。
因為大叔堵塞樓道,警察好好教育了他一通,反而罰了他400塊錢。
「你別說什麼合同上這樓道是你的,在法律上這不成立!你沒有權利阻礙他人通行樓道,下次別這麼做了。」
大叔唯唯諾諾聽著,憤恨地盯著我們幾個人。
這事過後,我以為能消停幾天,沒想到又出了幺蛾子。
樓上的張姨找到了我,她開口第一句就是責怪:
「小湯,你怎麼回事!大家都是鄰裏街坊的,你怎麼能跟警察說老劉堵樓道的事呢?他那合同我也看了,二樓樓道就該是他的!」
我也不奇怪她的偏心,因為二樓大叔老劉是她牌友,他們時常一起打牌,關係好的不行。
我忙著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這份策劃要得急,沒時間和她糾纏,就敷衍問了一句:
「張姨,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正忙著呢。」
張姨陰陽怪氣哼了一聲,便口出狂言:「我幫你們和老劉說和,他願意退一步,隻收樓上所有住戶二十萬買路錢,前麵的矛盾他一筆勾銷。老劉是個直腸子,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心機重的喲。」
這個單元一共六樓,二樓以上一共八家住戶,大叔這算盤打得真響。
還真讓他找到了致富新思路。
但說實話,我也沒力氣和他們耗下去了。
大叔沒有正經工作,有的是招對付我。
可我要好好工作還房貸。我千瘡百孔的生活經不住太多人為的顛簸。
如果二十萬可以讓他們徹底閉嘴,也可以。
可在物業和各位鄰居的見證下,大叔又變卦了。
4
大叔得意地叉著腰,他用手點了一遍錢,唾沫星子甩的到處都是。
「你們要用我們家的樓梯幾十年,二十萬太少了,至少得五十萬!」
這就是坐地起價了!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摸著良心說,樓道總共才6.58平方米,二十萬也夠三萬一平方了,你還想怎麼樣!」
大叔凶狠地瞪著我,毫不相讓:「這是我家的樓梯,我想怎麼收錢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張姨到這時候也在幫他說話:「老劉這些年一直主動打掃樓道,幫大家省了不知多少衛生費,五十萬很合理!」
所有鄰居都不是傻子,大家紛紛離去。
有人大聲罵。
「貪心不足蛇吞象,你別想我給你一分錢!」
「有這麼個強盜鄰居,當初買房真是腦子進水了!」
「怎麼會有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我本以為大叔最多會繼續之前的騷擾,但我沒想到他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
傍晚加班回來,我楞在原地。
二樓到三樓的樓道居然被人砸得粉碎!
一片斷壁殘垣中,裸露的鋼筋直愣愣橫插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