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老公在直播間立醜窮慘人設。
「我家在邊陲山區,住的是牛棚。」
「我每天要放牛種地帶娃,而老婆除了保養什麼都不用幹。」
鏡頭一轉,他在割豬草,我在睡大覺,手邊還散落著各種大牌化妝品。
麵對網友的指責,他嚇得連連擺手。
「不累的不累的!隻要我老婆開心,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就這樣,他三好男人的形象深得人心,沒多久就名利雙收。
而我卻成了人人喊打的潑婦,女性的恥辱!
全家被潑油漆、瘋狂辱罵,父親甚至被瘋狂的路人推下樓梯,當場喪命!
而我老公還能若無其事地參加粉絲見麵會,繼續賣慘騙錢。
這一次,我直接開啟直播,對準了他的豪華大別墅!
老公覃皓宇為了博流量,在直播間立起了醜窮慘人設。
穿上打了補丁的舊衣服,刻意將皮膚塗黑,化妝成一個樸素農民的形象。
背上背著睡著的小寶,身邊帶著大寶,在山坡上割豬草。
他埋頭幹活,豆大的汗水將衣服打濕,趁擦汗的工夫與直播間的網友互動。
「這樣的豬草,我每天要割三百斤。」
「十斤豬草能賣一塊錢,一天能賣足足三十塊呢!」
「隻要我足夠努力,很快就能攢到錢給老婆換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了!」
他咬牙勉力站起,對著鏡頭露出憨厚的笑容。
突然間,重心不穩,整個身體砸在地上,鏡頭搖晃著,「不小心」掃到了躺在草堆裏呼呼大睡的我。
手邊還散落著各種大牌化妝品,愜意的模樣和疲憊的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瞬間,彈幕就炸鍋了。
「那個賤女人在幹什麼?既不帶孩子,又不幹活,怎麼就知道像頭死豬一樣呼呼大睡!」
「我沒看錯吧,她手邊的化妝品竟然是小香的?我的天,他老公得割多少斤豬草才能買一個啊?!」
老公任由彈幕發酵,最後才假惺惺地辯解道:
「大家不要這樣。我老婆確實不愛幹活,不過沒關係,我娶她回家,就是要讓她過上好日子。隻要她開心,我再苦再累都願意!」
表麵上是在為我解釋,其實是做實了我懶惰貪婪、欺壓丈夫的「惡女」形象。
而此時,幹完活累得倒頭就睡的我毫不知情。
麵對網友的指責,他又假裝安慰大家:「其實,我也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大寶幫忙。她很乖,小小年紀就知道心疼爸爸,幹活和大人一樣利落。」
大寶朝著鏡頭害羞一笑,又立刻拿著刀吭哧吭哧割草,那小模樣既可愛,又可憐。
「這還是人嗎,當媽的自己不幹活,讓這麼小的孩子來幹?那小臉都被曬得黢黑了,姨姨好心疼啊!」
「皓宇是什麼人間悲劇啊,既當爹又當媽的!」
彈幕一片罵聲,而覃皓宇笑著安撫:「沒關係,讓她睡吧,她也不會幹農活。上次大寶說了她幾句,她就用鐮刀把大寶的手臂割傷了……」
說到這裏,他才佯裝慌亂地捂住嘴,連連搖頭。
這句話,直接將網友的情緒推向了高潮。
幾千條評論,全是對我的謾罵和對覃皓宇的同情。
一場直播,讓覃皓宇粉絲暴漲。
可憤怒的網友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眼中的好男人覃皓宇,結束直播後自顧自回了家,竟然把睡著的我獨自一人扔在了深山中。
等我醒來時,已經是黑夜,急劇下降的溫度凍得我渾身發抖,耳邊呼嘯的狼嚎,更讓我頭皮發麻。
我獨自一人摸黑下山,不知道身上被劃了多少口子,摔了多少跤。
而覃皓宇正坐在搖椅上抽著煙看星星。
「覃皓宇,我幹完後累得睡著了,你一天天什麼都不幹就算了,連張嘴喊我回家都不會了嗎?」
覃皓宇翻身從搖椅上坐起,將未抽完的煙摔在我身上,嗤笑道:
「劉文靜,你沒事吧?老子賺那麼多錢,你還敢跟我吆五喝六?我警告你,好好伺候老子,你和你生的兩個賠錢貨才能有點好日子過!」
我呼吸一滯,氣得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你直播賣貨是賺錢,可你有拿回家一分錢嗎?家裏吃的用的,哪樣不是我辛苦幹活賺來的?」
覃皓宇漲紅了臉,惱羞成怒:「劉文靜,老子看你是活膩了!」
他撲上來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按在地上,另一隻手不停扇我耳光:「臭婆娘,讓你頂嘴,讓你頂嘴!」
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我的臉瞬間如饅頭一般腫了起來。
我奮力掙紮,卻被壓得動彈不得。
我的大寶,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哀求道:「爸爸,求求你,不要打媽媽,我會好好配合你演戲,求你放開她!」
二寶也被嚇到了,鑽進我懷裏一個勁地哭:「嗚嗚嗚不要打……媽媽痛痛……」
我的眼淚瞬間湧出,心痛得無法呼吸。
女人有時候並不是不想逃離,而是被現實的鐵鏈死死鎖住。
覃皓宇打累了才停手,「呸」地一聲將一口濃痰吐在地上,自顧自進屋去了。
我躺在地上,費力地抬起手將兩個孩子緊緊摟在懷裏,望著黑暗的天,眼神空洞。
我不是沒有提過離婚,可是每次提了之後,換來的,是一次比一次更狠的打罵。
我嘗試過逃跑,可這裏地勢複雜,晚上還有野獸出沒。我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根本逃不出這座大山。
覃皓宇甚至威脅我,我敢逃跑,他就敢提刀上門砍了我爸媽。
「媽媽,」大寶絞了毛巾給我敷臉,心疼不已,「我們也開直播,把爸爸的事揭發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再看到媽媽受傷了……」
覃皓宇怕我在網上亂說話,隻給我留下一個老人機,連網絡都沒有,何談直播啊。
我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無奈地搖搖頭。
「大寶,你不要違逆爸爸,不然你也會被打。你要乖乖的,媽媽一定會找到辦法救你們的。」
第二天,覃皓宇又直播掰玉米。
直播裏的他,動作又快又準,儼然一個做農活的好手。
實際上,旁邊掰好的玉米都是提前準備好的道具,他坐在玉米中間,給網友一種全部都是他掰的錯覺。
我在河邊洗衣服時,看到了自己腫的像豬頭的臉。
摸了摸,很疼。
等我拖著一大籃子洗好的衣服回家後,突然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她聲音顫抖:「文靜,你快回來吧,你爸爸快要不行了……」
一個巨雷在我的頭頂炸開。
我找到覃皓宇,求他告訴我下山的路。
他直接給我一巴掌,呸了一聲:
“臭婊子,你又在玩什麼花樣?”
“求你,我爸爸快不行了,隻要你讓我下山見他最後一麵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遲疑了一會兒,怕我逃跑,先將我揍得半死不活,再親自壓著我下山。
好不容易我終於趕到了縣城的家。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母親獨自一人坐在父親床前哀泣,父親的臉,已經被蓋上了白布。
我眼前一黑,胸口似乎被一隻大手撕扯開來,劇痛讓我發出巨大的哀嚎:「爸!」
我的父親,身體冰冷,再也不會向我張開溫暖的懷抱。
「爸,我來了,你女兒回來了啊!你看我一眼,醒來看我一眼啊!」我抱著父親的身體,痛哭失聲。
而這時,我聽到了覃皓宇的聲音:「發生這樣的事真讓人意想不到。如果我的家人有什麼不對,請大家理性評論,千萬不要網暴我的家人!無論劉文靜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我老婆,我愛她,願意照顧她,請大家不要再議論她,更不要傷害她的家人……」
在我父親遺體前,他竟然還在直播!
毫無下限利用我父親的死來博同情,為自己立好丈夫人設!
我悲憤不已,衝上去一把打落覃皓宇手中的手機:「不準拍!」
手機掉了,可直播還開著,覃皓宇可憐兮兮的懇求聲通過直播傳了出來:「文靜,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馬上關直播,馬上關!」
他撿起手機對著屏幕道歉:「抱歉網友們,直播先到這裏,我先處理點家事。」
覃皓宇在直播中一副和善的樣子,可關了直播,立馬轉變態度。他冷笑一聲:「老頭活到這個年紀也夠本了,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傷心的。」
我指著他的鼻子,渾身氣得手都在發抖:「我爸屍骨未寒,你在他麵前竟然說這種話!覃皓宇,你的良心在哪裏!」
母親衝上去打了他一耳光:「文靜爸因你而死!你竟沒有一點歉意!你還是個人嗎!」
覃皓宇將我和母親推倒在地:「老頭死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活該!你們娘倆要是再敢惹我不痛快,信不信我馬上就送你們下去陪他!」
隨即冷哼一聲走出門去。
我扶起母親:「媽,你說什麼?爸爸因覃皓宇而死?」
母親一言不發,徑直帶我走到大門外。
我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我家的大門上,牆上,被密密麻麻地寫了不堪入目的辱罵之語。
鮮紅的字體猶如刺目的鮮血,血淋淋地衝人張開血盆大口,看的人膽戰心驚。
「有其女必有其父母!」
「臭X!全家X爛光!」
「沒心肝,豬狗不如!天打五雷轟!!」
這樣的字眼,寫滿了一整麵牆。
我震驚得後後退兩步,倒吸了口冷氣。
無法想象父母每日進出,看到這些語句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麵牆,已經重新粉刷了很多次,可是每次粉刷完,就會有人寫上去。」
母親流著淚,聲音沙啞:「盡管我們並未理會。可那些人卻越來越囂張,竟然跑到家門口來謾罵。你爸實在氣不過,就跟他們爭辯了幾句,他們推搡你爸,你導致你爸摔下了樓梯,後腦勺直接著地……」
原來是這樣!
我無辜的父親,竟是被網曝致死!
「爸,是我害了你啊!」
我崩潰嘶吼,跪伏在地上,任淚水肆虐,久久不能起身。
大寶隱約和我說過,覃皓宇在網上抹黑抹黑我。
可我以為,我隻是個普通農民,即使網上對我的評價不好,謠言畢竟離我很遙遠。
可沒想到,輿論的力量竟然那麼強大,竟強大到能人肉到家庭住址,強大到逼死了我的家人!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造成的!
我的指甲緊緊掐進肉裏,強迫自己站起了身。
對著爸爸的遺體,我一字一頓:「爸,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