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芳嚇了一跳,連忙衝進屋裏。
我也上前兩步,看向屋內。
隻見鵬鵬不知何時跌出窗外,掛在半空中搖搖欲墜,雙手死死抓著窗沿,哭喊著救命。
窗台上還放著他的塑料桶,想必是扔石頭沒扔好,把自己給帶出去了。
“兒子,兒子!媽媽這就來救你!”王淑芳臉色驟變,連滾帶爬地撲向窗台,拉住鵬鵬的手臂往上拉。
但鵬鵬實在是太胖了,拉胳膊根本拉不上來。
她逐漸沒了力氣,回頭看向我,嘶吼著命令道:“你這賤人,還愣著幹什麼!?快點過來幫一把啊!!”
我氣笑了。
頭一次見到這樣不要臉的人,求我做事還這麼豪橫。
她見我不動,繼續衝我吼,各種能想到的臟字都罵了出來,嗓子都快喊啞了:“快點,我堅持不住了,快點!!!”
我搖搖頭,慢悠悠開口。
“我是個熱心腸的人,我也想幫你。”
“但我深深記得你給我的教訓,不能多管閑事,否則我的下場就是我的電腦。”
王淑芳被氣得臉色發青,知道來硬的不行,隻能跟我來軟的:“姑娘,求你,我求你了行不行,我真快堅持不住了!求你幫幫我,幫我拉一把,好不好!?”
“你不是就想訛我錢嗎?我給你,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說著說著,她開始失聲痛哭,眼淚大滴大滴地往外冒:“兒子,我的兒子,求你救救我苦命的兒子吧!求你了!!”
“我給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隻要救下我兒子,你怎麼打我罵我都行!我還可以吃垃圾!把你身上的垃圾都吃了,好不好?求你救救我兒子!求你了!!”
我象征性往前走了兩步,她急得一個勁催我,神色猙獰:“你快點,快點!死賤人,你他媽的給我快點!你是烏龜嗎!?我兒子要是掉下去了我就讓你償命!你記住了嗎,讓你償命!!!”
我站住腳步,下一瞬,隻聽“嗷!!”的一聲,王淑芳脫手了。
鵬鵬掉了下去。
緊接著,“砰!”的一聲悶響。
王淑芳哀嚎:“兒子!我的兒子!我可憐的兒子!!”
然後直接哭暈了過去。
沒多久後,消防員來了,將掉落在三樓空調機上的鵬鵬救了下來。
他雖然沒有摔死,但青紫的磕傷遍布全身。
原來,空調機上滿是石頭,都是他最近扔上去的。
他身上肉多,本來摔到三樓沒啥大事,結果因為那些石頭,幾乎要奄奄一息了。
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我心裏沒什麼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大概,這就叫自作自受吧。
鵬鵬住院期間,小區終於回歸平靜,再也不用擔心從天而降的凶器。
警察期間來過一次,找了許多業主調查情況,收集人證,也去醫院找過王淑芳,對她進行了批評教育。
居民們很快知道砸車的事是鵬鵬做的,整天都在業主群罵他們娘倆。
“這個天殺的狗雜種!那麼縱容孩子,破壞別人的財產,趕緊滾出小區!”
“這死孩子做的惡心事多了去了!前段時間用鞭炮崩了別人家的狗,那狗嚇得亂跑亂叫,差點咬了一個小孩!”
“我也記得這小崽子,他還掀人家姑娘裙子!他媽也是個潑婦,最後還給那姑娘罵哭了,真是可恨!”
“小崽子在哪家醫院啊,我要去告訴醫生,讓他別治了!”
沒過兩天,王淑芳家的門上就被噴了紅漆,貼了條幅,催他們欠債還錢。
我每天路過,都能看到很多新留下的痕跡。
打掃樓道的阿姨像是故意的一般,其他地方都打掃得幹幹淨淨,隻留他們家門口的垃圾。
王淑芳成為眾矢之的,幾天都沒敢在業主群裏說話。
兩周後,鵬鵬終於出院了。
我和其他車被損壞的居民們合力請了律師,隻等他們出院打官司,向他們索要賠償金。
他們剛進小區,許多居民就聞風前來,將他們圍成一圈辱罵,有人還對他們扔臭雞蛋,爛菜葉。
王淑芳一邊回罵,一邊推著輪椅,一路小跑才將鵬鵬帶進樓道。
我們樓沒有電梯,她背著鵬鵬上樓,把腰都要壓彎了。
鵬鵬非但不感謝王淑芳的辛苦,反而揪她耳朵,還拿頭發往她鼻孔和眼睛裏麵紮。
終於上到五樓,王淑芳罵罵咧咧地撕掉條幅,揉成一團,連帶門口的垃圾,全都扔到了我家門口。
我從門眼裏看到一切,不動聲色地再次報了警。
我找的是上次報案時的警察,他們對我們的情況有些了解,直接就前往王淑芳家。
雖然隻能口頭調解,但這是我向外界求助僅剩的方式。
警察很快就到了,但敲了半天門,都沒有回應,隻能客客氣氣地開口:“女士您好,我們是派出所的,請你打開門,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王淑芳打開門,破口大罵:“滾!什麼鬼警察,你們別想裝警察騙我!我可不怕你們!”
警察嚴肅道:“請注意你的言辭。”
說完,亮出了他們的證件。
王淑芳冷笑一聲,當場將警察證掀飛:“上次在醫院你們拿這個嚇唬我,我信了,對你們恭恭敬敬。結果呢?你到最後不是也沒把我抓走嗎?我看你們就是那小賤人請來嚇唬我的!”
“你們轉告她,她那天對我兒子見死不救,讓我兒子摔下樓,我一定會讓她血債血償!”
這時,鵬鵬從屋裏跑了出來,手上拿著把水槍,就往警服上呲水,口中念叨著:“沒用的警察!沒用的警察!略略略!”
王淑芳也推了警察一把:“滾!滾得越遠越好,別讓我們再見到你們!”
兩位警察這回徹底怒了,拿出手銬將王淑芳拷起來。
“女士,你涉嫌襲警,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