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電視上自詡“清心寡欲”的女總裁,前一晚還在母親住院的樓道裏跟我要了六回。
我以為她是來看母親的,可她提起裙子就沒了蹤影。
母親唯一的遺願就是見跟我隱婚的她一麵,可直到咽氣也未能如願。
她這一消失就是一個月。
我在母親墳前長跪,一架直升機飛過,灑下無數傳單。
一張落在母親的墓碑上,那是妻子的白月光向他求婚的照片。
母親終於看到了她的真容,我也做出了我的決定。
我發出一條信息。
“離婚吧。”
......
對麵幾乎秒回。
“我同意。”
直到現在我才恍然大悟。
像我們這種地位懸殊的婚姻是不會走到盡頭的。
更何況還來了一個需要我的獻血才能拯救的白月光。
那天晚上,我們瘋狂後的我們相擁在一起,共賞月光。
她突然開口。
“清沐,如果有一天世界上隻有你能救我,那你會救我嗎?”
我親吻了她的額頭。
“當然啦,你是我最愛的人。”
“那我的朋友需要你去救,你也會去救嗎?”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當然也會去救的。”
她突然從我懷裏坐起來。
“那我的朋友需要你的血去救他,那你會幫他嗎?”
“可是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失血過多會......”
她見我有瞬間的猶豫,眼淚突然從她的眼角滑落。
“可是你不說我的朋友有難你都會救的嗎?”
“原來你都是騙我的。”
說著她拿起枕頭砸在我的身上。
“原來你隻是圖我的錢和名譽才跟我在一起的,你個大騙子!”
我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心疼的不得了,一咬牙便答應了。
“那我、那我試試。”
我走到墓園的門口。
“婉瑩,明明你那麼忙,居然還抽空陪我選狗狗的墓地,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熟悉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抬眼看去。
正是徐婉瑩和薛浩。
徐婉瑩滿眼柔情的看著薛浩。
“這沒什麼,你身體才恢複還要堅持親自來看墓地,狗狗在天上一定會好好好感謝你的。”
徐婉瑩的在薛浩麵前的笑容實在刺眼。
我與她四目相對時,她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林清沐?你跟蹤我?”
我麵若冰霜的看著她。
“我沒那麼無聊。”
徐婉瑩抱著胳膊,猶如審視搬盯著我。
“沒有跟蹤?以我對你家庭情況的了解,你沒有任何理由來墓園!”
“你是不是想說這是為你媽來的?”
“別自欺欺人了,你媽早在上個月我就請了最權威的醫療專家做個詳細的評估,她至少還有一年可活!”
我冷笑看著徐婉瑩。
“你從來都是這樣自以為是。”
她帶著薛浩與我擦肩而過後,頓住腳步。
“如果你媽有什麼意外,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為了讓你這個廢物兒子過得好些,讓你給她買了巨額保險,至於為什麼買保險,你們這種身處底層窮怕了的人應該比我清楚。”
她說的話總是如寒冬般刺骨,若是以前我可能也就一笑了之,但現在沒有誰有資格評價我的母親。
“徐婉瑩我受夠了!我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不是你能詆毀我母親的資本!”
徐婉瑩冷笑搖頭。
“我隻是陳述事實,如果你自欺欺人我也沒有辦法。”
薛浩見縫插針。
“婉瑩,消消氣,沐哥肯定是在為我跟你求婚的事生氣,可那都是兩家公司為了咱們聯姻安排的,別為了利益傷了你們的感情。”
他麵帶譏諷地看著我。
“還有你發消息的時候,婉瑩的手機在我這,所以我就順便回複了,婉瑩也知道的,沐哥你不會在意的吧?”
他們打著利益的旗號,就可以隨便忽略真正與徐婉瑩有婚約的我,隨便聯姻。
我隻是一個生活在陰溝裏的輸血機器。
“一個需要我的血才能活著的東西,你有資格跟我說話嗎?”
我的這句話就像火山引線般點燃了徐婉瑩,她看待我的眼神變得充滿殺意。
“讓他跪下給阿浩道歉!”
接到命令的保鏢齊齊向我走來。
薛浩上前一步攔住了他們。
“算了婉瑩,為這種不跟我們在同一頻道的人生氣,不值。”
川劇變臉一般,徐婉瑩看待薛浩的目光變得溫婉而又灼熱,
“林清沐,這是最後一次。”
徐婉瑩說完這句話,她帶著薛浩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和徐婉瑩背對著對方,她與薛浩交織在一起的殘影也好像在宣告著他們的勝利。
我深吸一口氣,輕聲脫口。
“徐婉瑩,我們離婚吧。”
“這四年,就當我陪狗了。”
我無視後麵憤怒的徐婉瑩,離開了墓園。
路上,我想起了我們的初見。
我第一次見徐婉瑩,是在我老家的海邊上。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的身份。
某個晚上,我隱約看見有個人躺在海邊。
我趕忙衝進海裏,將她救了起來。
“喂!你快醒醒!”
我擠出她身體裏的水,拍著她的臉。
“咳咳咳......”
一陣微弱的咳嗦後,她醒了過來。
她哭著說。
“我無家可歸了。”
我本想將她帶到警察局。
“不,我不去警察局,我害怕他們會把我帶回去。”
我撓了撓頭。
“那你要不嫌棄的話,就先去我家吧。”
我隻能帶她回家了。
從此我們便有了親密的交集。
膚白如雪的她宛如黑夜中閃亮的星星。
不出意外,我陷入了她的溫柔鄉。
直到有一天她指著我家的家電告訴我。
“阿沐,你信嗎?我是這家冰箱的繼承人!”
“你可別逗我笑了,我還說我是電視的繼承人呢。”
“我就知道你會不信,你看。”
她給我看了一條財經新聞,照片上的臉和她一模一樣。
我才漸漸接受。
“我是為了躲家裏的聯姻跑到這裏的,沒想到差點交代在海邊。”
“阿浩,謝謝你救我!可是......”
剛剛還抱著我的徐婉瑩突然落寞的放下手。
“可是我需要找一個人跟我結婚,這樣我爸就不會讓我聯姻了。”
我皺著眉開始幫她想著合適的人選。
“可是我們這也沒有合適的人能......”
她突然嬌羞的錘了我一下。
“笨蛋,我選的人就是你啊!”
那時我們感情正濃,我就答應了。
雖然已經見了家長,住進了我們的家裏,但一直沒有領證。
我很害怕,怕徐婉瑩突然不要我了。
所以帶著行李又躲到了小鎮上生活了一段時間。
直到那天清晨,我在海邊又遇見了她。
我本要逃走,可是卻被她抓住了。
“為什麼要躲著我?我這些天一直在海邊等著你,還好,我終於等到了。”
這裏離她所在的城市很遠,沒想到她為了我居然不惜辛勞地往返於海邊和城市。
可我內心依舊不堅定。
“我們地位懸殊,我實在害怕,對不起,我想我們......”
還沒等我說完,她抓著我的衣領就吻了上來。
“我們去領證!”
我就這樣被她直接帶到了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那天,是我笑的最開心的一天。
可是我直到現在才知道,這個局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
從她一直不領證的時候我就該清醒了。
我坐在昏暗的客廳裏,看著媽媽留下的玉鐲子。
“媽,我錯了,她跟我的確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是我高攀不起。”
我不斷的摩挲著這個玉鐲,希望它能代替母親支持我想要做出的選擇。
在我麵前,是已經擬好的離婚協議。
隻要徐婉瑩她簽字,我就能解脫了。
半個月後,玄關那終於傳來了徐婉瑩的聲音。
門外熱鬧的笑聲和屋內的安靜形成劇烈反差。
徐婉瑩開門便撞上了我冰冷的眼神。
她有些慌亂,但也僅有一瞬間。
轉而眼裏充斥著嫌棄。
“嚇我一跳,幹嘛不開燈?”
接著從包裏掏出一塊勞力士綠水鬼。
“記得帶這塊表的時候把我送你的衣服也穿上,你現在這身還配不上這表。”
她直接將表扔給了我,她在為上次的事情彌補。
可是我已經不喜歡吃這一套了。
況且這還是薛浩戴過的,不然為什麼連盒子什麼的也沒有。
薛浩譏諷的說道。
“這可是婉瑩精心挑選的,你快試試,可惜我手腕太細了,戴不上。”
我就知道,她對我,一直沒有誠意。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直接將離婚協議甩在了徐婉瑩的臉上。
“簽字。”
她沒有接住,離婚協議從她臉上掉在了地上。
她表情猙獰。
“這是你對我態度嗎?”
“我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你一世!”
“你不需要忍,隻要你動動手簽字就好,很簡單。”
我將筆扔在了茶幾上。
“趕緊簽完,趕緊結束。”
徐婉瑩看了一眼離婚協議,眉頭輕佻。
“你媽給你出的主意?”
她自顧自的搖頭,
“說了多少遍,要錢的話直接去找我助理就行。”
“去做飯吧,我跟阿浩都餓了。”
我冷笑一聲,手指協議上醒目的兩個大字。
“你不識字嗎?我說,我要離婚!”
“你再說一遍?”
“我要離婚!”
突然,薛浩衝出來給了我一拳。
“你這個白眼狼真是反了!”
“婉瑩豪宅讓你住著,豪車讓你開著,連你的工作都是她給的,你哪來的臉這樣跟婉瑩說話!”
“馬上給婉瑩道歉!”
我嗤笑地看著他。
“我看你不僅身體有病,連腦子也壞了。”
“這是我跟婉瑩的家事,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跟我說話?”
薛浩肉眼可見的急了。
“你憑什麼說我沒有資格!我是婉瑩最好的朋友,更是對她最好的人!”
“你不給她道歉,我就收拾你!”
徐婉瑩一把拉回薛浩。
“阿浩,別衝動。”
薛浩怒氣不減。
“我早就看他不是個好東西,娶了你是他天大的福分,他居然不好好珍惜,真是個混蛋!”
“我再說一遍,趕緊給婉瑩道歉!”
我瞥了他一眼。
“你的戲可真多。這麼愛演,你怎麼不去當演員?”
“這他麼是你自找的。”
他眼疾手快的拿走母親的鐲子,套在了他的手上,一拳打在了我太陽穴上。
母親的玉鐲也碎成了兩半,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太陽穴的血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無助的看著徐婉瑩。
徐婉瑩眼神有一刻晃動。
“婉瑩,你別信他,這都是他裝的,他在博取你的同情!”
不知怎的,原本因為長期給薛浩輸血而虛弱不已身體竟在這一刻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被憤怒席卷的我一腳將他踢倒了。
突然他大叫了起來。
“婉瑩!婉瑩!我流血了!快救救我!”
薛浩被地上的碎鐲子劃破了一層皮,從裏麵擠出一絲紅印。
徐婉瑩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慌了神。
“林清沐,你不知道阿浩身體很虛弱,不能受到任何傷害嗎?”
可是相比起來,我的情況才更糟糕。
可是徐婉瑩根本不看我。
我咬著牙雙手握住徐婉瑩的雙肩強迫她看我。
“徐婉瑩!趕緊把字給我簽了!”
她就好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整個人都因為薛浩的受傷慌張不已。
“怎麼辦,不能讓阿浩有事,輸血輸血。”
一刹那,她猛地轉過頭看向我。
此刻的我在她的眼中不再是個人。
我成為了滋補薛浩的良藥。
她伸手反握住我的胳膊,眼睛像看到金子一樣瞪大瞳孔。
“他和阿浩都是熊貓血!”
“來人!趕緊把輸血的儀器拿來!”
在她的心裏,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都不及薛浩的一分一毫。
門口的保鏢立刻衝上來將我控製住,我被死死的按住。
我已經失血過多,無力反抗。
可我依舊不服。
“你們趕緊放開我!”
“他砸了我母親鐲子休想讓我再救他!”
徐婉瑩麵若冰霜,冷酷無情。
“一個破鐲子而已,救了我阿浩我親自給你媽送一百條!”
我癲狂大笑。
“哈哈哈哈,親自去送?二十四小時監控我的徐總,連我媽死了這個消息都不知道嗎?”
徐婉瑩有些許遲疑,這時薛浩忽然抱著手又慘叫了起來。
“婉瑩你別聽這個瘋子的,他就是不想救我,你快讓她給我輸血!”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看著地上的碎鐲子,眼淚順著臉頰流入嘴裏。
一股苦澀的味道從口腔直達心頭。
徐婉瑩從沒見過這般摸樣的我,再次出現一絲動容。
“婉瑩,快......救我......”
薛浩突然暈了過去,徐婉瑩立刻慌了。
“把他給我按好了,趕緊給阿浩輸血!”
“醫生說了,我不能再輸血了,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醫護人員抓著我的手,有些遲疑,轉頭看向徐婉瑩。
“別管他,先救阿浩!”
徐婉瑩惡狠狠地看著我,像一匹餓狼。
醫護人員踢走地上的碎鐲子。
我對徐婉瑩的心,也跟著碎了。
針管再次插進我已經千瘡百孔的血管裏。
我感到熱量在漸漸流失。
薛浩也睜開了眼睛,徐婉瑩笑了。
直到儀器開始滴滴作響,她才發現我的不對勁。
薛浩滿是不耐的說道:
“別管他,他就是想吸引婉瑩,故意把儀器弄壞了!”
徐婉瑩看著虛弱的我,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薛浩話音剛落,正給我檢查的私人醫生突然一聲驚呼。
“徐總,林先生血氧飽和度過低,導致心臟驟停,必須馬上送醫院輸血搶救!”
薛浩在一旁悠閑的說。
“送什麼醫院啊,她不是還有個媽嗎?讓她來這就行唄,省得那麼麻煩。”
徐婉瑩有一絲猶豫,但還是打了電話。
“小李,現在立刻給把林清沐的媽接到海庭別墅。”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才回話。
“徐總,林清沐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就在公司董事會安排您接受薛氏聯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