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宋時蔓關進精神病院的第三個月,她把我接回了家。
三個月的折磨,終於讓我想通了一件事。
對宋時蔓來說,賀淮之永遠比我重要。
她將我領進一個陌生的別墅,輕拍了拍我的臉:
“現在學乖了嗎?別再惹淮之不高興了。”
我木訥地點點頭,任由她把我這個丈夫當金絲雀一樣藏起來,不吵不鬧。
她卻紅著眼緊緊攥著我的手:
“為什麼不吃醋了?你不愛我了?”
見我不說話,她上前一步將我推倒在地,另一隻手拽著我的衣服。
我製止她的動作,輕聲道:
“別。”
……
“啪!”
宋時蔓狠狠甩給我一個耳光,眼淚不自覺落下卻依舊死死瞪著我:
“臟?謝朝安,臟的是你吧!”
“你被你爸送給別人的時候——”
“夠了!”
這是從精神病院出來到現在我唯一一次情緒失控。
整個身子控製不住地顫抖,窒息感湧上來,我抬眼和宋時蔓對視:
“說夠了嗎?”
“是,我臟,那你放過我,可以嗎?”
尾音帶著不自覺地哽咽,我彎著腰像是傀儡一樣痛苦。
宋時蔓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正常,她張了張嘴,艱難開口:
“我剛剛說的話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你休息吧,今晚你不用做飯了,可以了吧?”
說完,宋時蔓轉身離開。
門被重重關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房間內一片漆黑我才漸漸回過神。
剛剛的軀體化讓我整個人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我抬起坐的發麻的腿衝到床邊拿出一瓶維生素。
裏麵是我抗抑鬱焦慮的藥。
我慌亂地倒出來幾粒,直接吞服了下去。
昨晚這一切後我才感覺渾身疲憊,靜靜地躺回床上。
房間裏沒開燈,窗外的月光灑進來一些,讓我能夠看清房間的布局。
這是我來到這棟別墅的第二個月了,宋時蔓將我關在這裏。
每天除了給她和賀淮之做飯,我沒有其他的活動空間。
原本關在精神病院時積攢的情緒在這兩個月裏迸發,我開始徹夜難眠,頭發大把大把地掉,整個人憔悴得不像樣子。
但宋時蔓好像沒發現,又或者說她已經很久沒有注意到我了。
想到宋時蔓,我的身體又開始輕微的顫抖,她就像是誘導劑一樣,總是能觸發我的崩潰點。
眼淚不自覺落下,我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她剛剛沒說完的那句話。
“你被你爸送人的時候怎麼不說臟了!”
眼淚靜靜流淌,心中是死一樣的寂靜。
我從沒想過,從前和宋時蔓訴說的原生家庭的痛,會被她當作傷害我的武器。
明明,她當初聽我說完後,心疼地緊緊抱著我,豎起三根手指發誓: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你爸就是個畜生!”
當時的我說完後才意識到不應該把自己的軟肋揭露給她,即使她是最愛我的人。
所以我拉著她的胳膊哀求:
“這件事,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
“我想忘記這段過去,不想被這件事影響了。”
那時宋時蔓發誓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
可為什麼,賀淮之知道了呢?
為什麼,他將這件事宣揚出去也沒有被宋時蔓製止或者斥責呢?
原來宋時蔓曾經口中的“永遠”是程度,而不是時間啊。
我抬手狠狠抹掉眼淚,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熟悉的鈴聲,是賀淮之。
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在電話掛斷前接起來。
“朝安哥,今天的電話晚接了三十秒哦。”
“我想吃糖醋排骨、酸菜魚、西紅柿炒蛋,嗯,再來個鴿子湯吧。”
“八點之前我要見到哦。”
說完他就要掛斷,我連忙說道:
“宋時蔓沒告訴你嗎,今天我要休息,不用我做飯。”
“哦是嗎?”
賀淮之吊兒郎當的聲音被拉長,我聽到電話那頭他對著宋時蔓撒嬌:
“姐姐,可是我今天就是想吃朝安哥做的飯嘛。”
“我剛下戲,一天都沒吃飯了,餓死我了。”
“好好好。”
宋時蔓寵溺地應聲,接過電話:
“行了,下午不就說了你幾句嗎,別鬧脾氣了。”
“朝安剛剛說的你都記下來了吧?趕緊做完送過來。”
電話被掛斷前,我清晰地聽到賀淮之輕笑一聲:
“朝安哥,八點前哦,不然...”
他還沒說完,但我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了。
八點前要送過去,不然就會再懲罰我,把我關進精神病院。
又或者是,斷了我媽的藥。
無論是哪一樣,我都不想再經曆了。
我看了一眼時間,此時七點整,按照賀淮之的要求八點前根本送不過去。
但我知道,如果幹脆不做宋時蔓會更生氣。
想到這我連忙下床,跑到廚房熟練地操作起來。
為了節省時間,我三口鍋一起上場,叮叮當當了很久。
可即使這樣,做完也已經快要八點了。
我著急地把飯菜裝進保溫盒中,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打車趕去我曾經的家。
現在已經是賀淮之和宋時蔓的愛居了。
趕到的時候,八點零五分。
我不斷安慰自己,沒關係的,隻是五分鐘。
然而剛按開門,一巴掌就甩上我的臉。
賀淮之不屑地甩甩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哼一聲:
“這麼慢,真不知道這麼多年時蔓姐怎麼忍你的。”
“趕緊進來,餓死我了。”
我的耳邊嗡嗡作響,腦袋一陣陣的眩暈,卻還是強撐著身子走進去。
家中已經沒有了我的拖鞋,我站在門口有些局促。
從臥室出來的宋時蔓看到我站在原地不動,輕描淡寫道:
“進來啊,哦,你的拖鞋我扔了。”
“你光著腳就行。”
我垂眸,掃過一眼兩人的情侶拖鞋什麼話也沒說,光著腳就進來。
宋時蔓洗了手和賀淮之一起坐在飯桌前,我將飯菜一樣樣拿出來擺好。
終於收拾好一切,宋時蔓一把抓過我的手腕,指著上麵觸目驚心地一道道疤痕皺眉:
“這是什麼?”
“謝朝安,我之前怎麼沒看到你有這些疤痕啊?”
不知為何,我竟從中聽出一絲焦急和擔心。
我張嘴剛要回答,之前見她我都是穿著長袖,都是為了掩蓋疤痕。
而今天太過著急忘了換衣服罷了。
賀淮之搶先一步,大拇指狠狠按在我的傷口上,看我眉頭都沒皺輕笑一聲:
“特效傷吧,我們劇組經常用。”
“朝安哥,你想引起時慢姐的注意就直說,我會忍痛割愛讓時蔓姐多去找你陪陪你的,何必假裝受傷博取同情呢?”
在她們沒看到的地方,我的另一隻手緊緊攥成拳頭,防止自己泄露痛呼。
宋時蔓聞言也變了臉色,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將我的手甩在一旁:
“謝朝安,你什麼時候這麼有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