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裏的光線很暗,上次地質動蕩留下的落石已經被提前挖開,地上隻留下零星的幾片碎石。
“啊!”
“小心!”
白越發出一聲驚呼,好在被彥沐清緊緊擁住才沒被碎石絆倒。
同行的隊員朝這邊看了一眼,走開了。
結果剛走出沒多久,就聽見白越低低的聲音:“沐清......我好像......”
他話還沒說完,石墓內裏發出的震動感從幾人上方傳來。
緊接著,天旋地轉間,他們被關進了一方密閉的空間。
“該死,我們這是被關到了哪兒?連信號都沒有。”
白越接收到隊員不善的抱怨,麵露歉疚:“我不知道剛才那裏有機關......”
我靜靜地看著白越,心想。
如果那些資料真的是他做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裏有機關呢?
“好了。”彥沐清及時出聲。
我帶著一絲希望看向彥沐清,但曆來對隊友做錯事零容忍的她,臉上卻寫著不忍苛責。
白越暗暗勾起唇角,他扯了扯彥沐清的衣袖:“沐清,對不起,可能是昨天我忙著準備資料熬夜了,所以注意力有些不能集中,忘了剛才那裏有機關。”
顯而易見的謊言。
可彥沐清卻輕易地相信了他。
我不由得苦笑。
下墓是需要極致謹慎的工作,容不得半點閃失和分心。
彥沐清對我的要求極為嚴苛,可對白越呢?
或許這就是真愛的分量吧。
......
密室中的空氣稀薄,彥沐清自然不能讓白越長久地待在這裏。
她著急地尋找著出路,好似慢了一秒就會白越就會出什麼意外一般。
出去的時候,我們正好和剛才分散的攝像團隊彙合。
“不要亂碰!你會把大家害了的!”
我被白越突然發出的嗬斥聲嚇了一跳。
跟著眾人苛責嫌棄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那個被白越當眾責罵的人竟然是哥哥。
哥哥還是固執地跟了過來,但現在他的情況卻看上去不太好。
他的白襯衣已經變得汙穢不堪,上頭還有好幾個腳印。
他一個外行的視角能追上隊伍並不容易,剛才他也隻是想扶著牆壁休息一會兒。
沒想到,白越的反應正好給了正在在直播的網友們借題發揮的機會。
“剛才突然失去信號,是不是薛短命搞的鬼?都說了外行人不要下墓,怎麼就非不聽呢?非要和他弟弟一樣把大家一起害死在墓裏才安心是吧?”
沒有一個人站在哥哥這邊。
我看著眾人冷漠的姿態,鼻腔不禁一酸,熏得淚液蒸上眼眶。
“哥......回去吧......別找我了......我不值得......”
可惜我說的話,哥哥根本聽不見。
他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態度。
因為他篤定我就在這個墓裏。
不然不可能整整三年,他幾乎將整個海城找遍了,都找不到我的半點蹤跡。
我明白,找不到我,他不會回去。
彥沐清冷嘲道:“那你就跟著吧,看看你那個消失三年的弟弟,會不會這麼輕易讓你在墓裏找到。”
......
剛才關住我們的密室在地下一層,而我當初出事的地方,就在地下二層。
我能感受到現在我們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了。
因為越靠近那兒,我心就越發慌。
我從前跟著我的教授老師下墓時,從不怕任何一具屍體,隻敬畏他們。
但當對象換成自己,我卻恐慌得不行。
我死後就脫離了軀殼,三年過去了,根本不知道底下的“我”成了什麼樣。
“快看!這裏有一座地下棺!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好像沒有這個發現。”
我看著那座微微從地上凸起的地下棺材,心裏升起不妙。
因為我記得三年前,我就是死在這個地方。
可能是亂石打中了地下棺的機關,將我裹挾了進去。
而亂石又將底下棺卡住,沒有完全陷入地底。
隊伍的人很快拿出工具,將地下棺一寸寸撬了上來。
當石紋棺蓋被撬開的一瞬,一股濃烈的臭味侵占了所有人的鼻腔,在石墓裏蔓延開來。
“唔......好臭啊......”
我渾身僵住,甚至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棺材裏躺著的確實是我的屍體,可哪怕是我也沒有第一眼認出。
我注意到這地下棺材的空氣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樣的。
我已經死了三年,我的屍體卻變成了幹屍。
而蛇蟲蟻鼠也並沒有將我啃噬成白骨,隻是蛀光了我的衣服。
彥沐清戴著防毒麵具冷靜道:“大家別慌,先把直播切出去,我先看看。”
挖掘出了屍體,直播間隻能暫停。
我悲涼地笑了一下,從彥沐清的反應就可以得知,他並不知道這具幹屍就是我。
彥沐清的團隊正要上前探查時,哥哥卻突然臉色一變撲上前。
“薛弈珺你瘋了!?”
他別人壓跪到地上,卻還是不斷地掙紮向前。
哥哥聲嘶力竭:“別攔我!這是薛嶺!弟弟,哥哥來帶你回家了......對不起......哥哥來遲了......”
彥沐清聽到哥哥的話表情有一瞬間古怪,她沉靜的目光落在那具幹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