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7

這一天，顧川一反常態，回來得很早。

“你今天，看到孫薇了？”

我背對著顧川，並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他是什麼表情。

更不知道，此時此刻，顧川想讓我做出怎樣的反應。

“嗯，她很好看。”提起孫薇，我的心仍有些隱隱作痛。

可麵對顧川，我不能擺出任何芥蒂的樣子。

對於顧川，我從來都是一個賢惠的妻子。

不幹預他的生活，對於他的出軌，也從來不介懷。

“不要告訴夏冬。”

夏冬，顧川的前妻。

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夏冬和顧川相識於微末，相知相愛，結婚生子。

顧川創業的時候，夏冬幫了他很多。

可是，顧川依然選擇背叛夏冬。

夏冬沒有選擇忍耐，也並不選擇原諒。

她帶著女兒離開了。

可顧川也沒有選擇他當年出軌的對象。

他接受了我爸的提議，選擇聯姻。

於是，我和顧川結婚了。

8

“你和小顧......”我媽總是最關心我的。

哪怕隻是我有一點點不開心，她都能發現異常。

“好著呢。”我堆起滿臉的笑意，安撫我媽，“顧川他這段時間工作忙，等他忙完這陣子，我叫他一起來看你。”

聽到我過得好，我媽欣慰地笑了：“你過得好就行。小顧是大老板，你別總打擾他的工作。”

“嗯。”我斂下眉眼，低聲附和。

我媽並不知道我和顧川真正的關係。

我不想讓她心裏有太多負擔。

這些年，我媽一個人過得太苦了。

顧川他很花心，卻是個好人。

每一次在我媽麵前，都會陪我演戲。

對於這一點，我很感激。

我也總會因為顧川在我媽麵前待我的溫柔，產生錯誤的期待。

卻又在擅自期待以後，獨自品嘗孤獨與失落。

“媽，我陪你出去走走。”我扶著我媽，離開了病房。

我突然很慶幸當年的選擇。

這些年，我媽一直住在療養院養病，生活並不算差，也不算孤獨。

我安慰自己，這一次沒什麼不同。

孫薇也沒什麼不同。

我應該看開。

我跟顧川，隻是夥伴，不是夫妻。

9

顧川又送我禮物了。

這次不是心形寶石。

我打開禮物盒，是一條鑽石項鏈。

我遲疑地看向顧川，不太明白為什麼會送我這個。

“是孫......”，話說到一半，他別過臉，“隻是突然想起，一直沒有正經給你送過禮物。”

大概是孫薇提醒他的。

我看著這串項鏈，突然覺得有些晃眼。

“謝謝。”

我還是將這條項鏈好好收起來了。

我不是那種假裝清高的人，這些年，我早已明白，自己到底擁有怎樣一段婚姻。

鑽石項鏈很好，很值錢。

所以，我很喜歡。

至於這件禮物究竟是怎樣的來曆，那並不重要。

滿室的寂靜，顯得有些尷尬。

顧川就這樣站在我麵前，並不離開。

我無奈，隻能開口問道：

“你和孫薇發展到哪一步了？”

偶爾，我也會懷疑自己這樣到底對不對。

顧川總是喜歡出軌。

我自以為清醒的縱容，或許也不過是他的共犯。

10

第二次見到孫薇，她一個人。

和她之前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

她看上去很堅定，很有決心。

似乎很明白，自己的追求是什麼。

她看到了我，眼神中劃過一抹了然以及諷刺。

她知道我？

我沒有開口，也沒走。

不確定我剛才是否看錯了。

孫薇並不在意我的行為，她起身直至越過我。

交錯的瞬間，我聽見她的聲音，很悅耳：

“我會得到顧川的。”

說完這句話，她快步離開，片刻也沒有停留。

我愣愣地看著孫薇的背影，突然明白一件事：顧川，他似乎惹上了一個麻煩。

11

最近，我的心情有些不對。

或許是因為孫薇，也或許不是。

送囡囡回家時，夏冬也在。

“你最近有心事？”或許是我表現得太明顯，夏冬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夏冬的問題，隻是問她：

“顧川一直很愛你，當初你為什麼選擇跟顧川離婚呢？”

夏冬沉默了，半晌，她似乎整理好心情，緩緩告訴我：

“我們結婚的第七年，顧川他出軌了。

“對方是一個年輕的女製片人。”說到這裏，夏冬輕笑了下，“說句不客氣的話，對方有些像我年輕的時候，雷厲風行，耀眼奪目。”

“而那時候，我已經在家待了四年，伺候公婆，帶孩子，看見對方，我甚至不敢生氣，隻有深深地自卑。”

“那一刻，我才明白，顧川或許愛我，可一旦我不再耀眼，他的心就會開小差。”

“那天，我站在山上，看著城市裏萬家燈火，卻沒有屬於我的歸處，我才下了決心，我要離婚。”

夏冬直直地看著我：“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夏冬似乎沒有說什麼，又似乎都說了。

12

夏冬的話，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和夏冬不同，我跟顧川的婚姻，從一開始，便是利益。

隻要這利益一日不散，我和顧川的婚姻，便會一直維持。

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麼處理和顧川的關係了。

不去期待，便不會有失望。

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正常，或許，以後也不需要期待它正常了。

在這段關係中，我所扮演的角色，是顧川的妻子。

萬事不占，俗事不管。

隻需要扮演好妻子這個角色，在顧川有需要的時候，幫他處理麻煩。

我們的關係，便會穩如磐石。

我以為，我和顧川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直到我們雙雙老去。

也能算共度白頭。

我以為我能夠堅持一輩子。

可是，離婚的契機卻來得那麼突然。

顧川終於和孫薇在一起了。

那天，他照常需要再次送我一塊心形寶石。

我打開他給我的禮物盒。

裏麵孤零零躺著一塊心形石頭。

“薇薇說，總送寶石也太沒有創意了。還是石頭好，這代表我們的戰友關係穩如磐石。”

我聽見顧川的解釋。

有些可笑。

那一刻，我知道，我該和顧川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