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客廳裏，趙小燕坐姿優美，嘴巴很甜，把我爸媽叫得歡喜不已。

她還特地給二老，帶了保暖內衣和茶葉。

精準抓住老年人的喜好。

其實，她這是抓住她自己的。

她落落大方介紹，溫柔自信。

“我工資雖然隻有3000多，但很上進。”

離譜的是，她居然說不知道我的家境情況，如果差一點，她也不嫌棄，願意跟我一起奮鬥，她看中的是我這個人。

我都想噴她。

但她的棋，才下了第一步。

門鈴再度響起，這次來的，是二姨。

不用說，肯定被策反了，成了她的說客。

二姨到底是老薑，直接把我摁在趙小燕身邊。

沙發上，郎才女貌，一下子就被她呈現出來了。

爸媽也在二姨一句句撮合誇讚裏，迷失自我。

我見畫風不對，這要再不說話，我的終身大事，感覺都要被拍下了。

“爸媽，這次回來一直有件事瞞著你們，怕你們二老擔心。”

大家目光彙聚到了我身上。

“我的公司破產了，房車回去都得賣了，可能還要負債500萬。”

說話間，我已將法院破產告知書，拍在桌上。

白紙黑字紅印。

在場的人是，白臉黑臉和紅溫臉。

6

“兒子，什麼時候的事？”

“大侄子，怎麼會這樣？”

爸媽二姨都關切問我，唯獨趙小燕，像是被雷劈中，被硬控在了原地。

我捏了捏眉心，故作疲態，雙手搓臉再捂住。

我清晰聽見趙小燕的呼吸，由平緩再到急促，隨後豁然起身。

“叔叔阿姨，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先走了。”

我佯裝失落，拉住她的衣袖挽留。

“小燕，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奮鬥嗎？”

她將手本能抽出縮回，哪還有先前的溫柔。

快到門口時，我看她的目光飄忽不定。

在爸媽吃驚的表情裏，她將保暖內衣和茶葉拿了回去，瞬間消失。

二姨見到這一幕，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姑娘是什麼品性，她不可能不知道。

7

破產告知書是真的。

但不是我的公司。

我就是為了應付老家裏，種種可能的遭遇，未雨綢繆。

爸媽鬆了一口氣。

但我告訴他們，以後我的情況，誰都不要說起，包括那些親戚。

翌日出門，我又看到了那個熟悉身影，趙小燕。

又想作什麼妖？

她手裏拎著兩盒東西，見我出來了，直接衝來，嚷嚷著我要我賠錢。

“賠錢？又賠錢？”

疑惑看向兩個包裝，我心裏登時就樂了。

一盒內衣，一盒茶葉。

人家八成是不給她退了。

可這關我屁事。

我理都沒理。

她伸手攔住我，叫我必須給錢，否則不給走。

老家這人好信兒，都喜歡當樂子人。

見一女孩兒攔我大叫，道道目光就來了，刺得我渾身不自在。

想著息事寧人，讓她趕緊走，她直接獅子大開口。

“一共五千塊。”

你這是天山蠶絲內衣，懸崖千年參茶？

她不以為意，指著自己。

“我這大衣香奶奶的，兩千多，鞋子和包包也是楊樹林的，同樣兩千多，相親成本不也要錢嗎？”

好家夥，你買了一身假貨，你知道嗎？

我擼起袖子，也指著我的車：

“萬國的表60萬，邁巴赫150萬，衣服不算，零頭也給你抹了，合計200萬，你轉給我後，我轉你5000塊。”

她直接傻了，隨後氣急敗壞。

又開始搬出她的知名理論。

“你一個大男人，跟我算錢？你賺錢多容易，五千塊對你而言很難嗎？”

典，太典了。

典到她自己都矛盾。

既拜金，又仇富。

我直接推開她，揚長而去，才開出沒多久，就收到了父母的電話，叫我趕緊回家。

8

趙小燕在我家裏哭得梨花帶雨，一副我見猶憐的淒慘樣。

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剛才要錢時的蠻橫勁呢？

她說，她不要那五千塊錢了，做這些隻是想讓我回來，能和她聊聊。

哪怕是從朋友開始也行。

這下子，把我給整不會了。

這唱的是哪出？

我父母也在旁邊遲疑地說，是不是之前有些誤會？

拜金就是拜金，怎麼可能是誤會？

我假意答應趙小燕先從朋友處著，終於把她哄走，隨後狐疑地轉向我爸媽。

果不其然，趙小燕打著想幫我一把的旗號，問我爸媽，我公司的名字。

二老沒想太多就告知了，但無形中又把我賣了。

信息時代，網絡透明。

她這招苦肉計，有點東西。

9

同學聚會，推杯換盞，酒過三巡。

今天和發小多喝了幾杯，視線都有些模糊。

本想叫個代駕，卻被人忽然攙扶起。

“你女朋友來接你了，快醒醒。”

一絲香味傳入鼻中，我猛地清醒。

女朋友？我哪來的女朋友。

趙小燕架著我胳膊，滿麵春風，和我老同學們熱情招呼。

好像我和她真的像小兩口一樣。

我當然知道她算盤，急忙抽出臂膀，但她抱我的力道更重了。

昏沉上車，她摸著我車的方向盤，愛不釋手。

等我再度睜眼，環境已完全陌生。

她對我笑的，像是在看藝術品。

“我家到了，走，帶你見見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