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恐怖酒店唯一小前台。
每天的任務就是迎接玩家,偶爾查查boss房間,再上班摸摸魚。
可我沒想到的是......
天天砍人的血裙子小女孩成天按房鈴:
[姐姐,你怎麼還不來找我玩?]
模樣可怖的小貓咪喵喵叫,使勁蹭我的腳。
指甲尖利的老奶奶用玩家的人皮給我織毛衣。
某天我請假不上班,照顧我生病的老媽。
整個副本都炸了。
所有boss都在質問玩家那個小前台跑到哪裏去?難道我不要他們了嗎?
我逃,他們追,終究是我插翅難飛。
上一秒我還在招聘市場為了三千的月薪與HR爭的頭破血流。
下一秒,我就被拉進恐怖遊戲的酒店副本。
周圍人全都麵色蒼白,身體發抖。
[完了,我怎麼被拉到這裏來了?我要死了!]
......
我擠在人群中,隨著人群一起往門裏擠。
還沒搞清楚狀況,就眼尖地看到玻璃門上赫然貼著一則招聘信息:
[招前台一位,可包食宿,待遇優厚,薪資麵議,有意向打135xxxxxxxx]
我眼睛一亮,連忙撥了電話。
跟老板扯著嗓音商議半分鐘後,樓道裏匆匆趕來一個男人。
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身材瘦削。
我擠在人群裏衝他招手,他看到我後便把我提了出來,帶到後台。
[要麵試的就是你對吧?說說你的理想薪資。]
我伸出四根手指。
雖然我的理想薪資一直是五千,但是我知道前台都沒多錢,四千就不錯了。
誰知道他說:
[四萬,是吧,好。]
我感覺下巴要掉了。
我嘞個乖乖,恐怖酒店都這麼大氣的嗎?
他繼續說:
[這裏每天八點上班打卡,下午五點副本結束,但是你要花兩個小時的時間查房,順便整理一下,所以是七點下班,你看可以嗎?]
我雙眼發光。
這工作薪水這麼高,也不算累,簡直神仙啊。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你們恐怖遊戲裏的貨幣跟外麵世界是通用的嗎?不會出現貨幣貶值吧?]
他點點頭:
[放心,我們這裏是接入天地銀聯的,陰幣就是外麵一比一的人民幣,秒提現秒到賬。]
我:
[那這工作不應該被搶破頭嗎?怎麼輪得到我?]
真是被各種HR p某a慣了,我都不自信了。
誰知老板歎了口氣:
[唉,玩家都還好,主要是boss難伺候。]
[最艱難的其實是每天晚上的查房......跟他們說了多少次了對待同事溫和點,還是......嘶......不說了......]
[反正小姑娘,你先試用一段時間,如果你缺胳膊短腿的話,我們一定會賠償的。]
他這話說的我心裏一恘。
但轉念一想哪個工作不難?不冒風險?
世上哪有躺著賺高薪的?
於是我堅毅地點點頭,戴過胸牌,今天就是我正式上崗第一天了。
2
我看到門口一群玩家堵的水泄不通。
拿起喇叭喊道:
[大家都靜一靜,咱們排隊別擠,一個一個進去。]
喇叭聲音太大,把他們都給蓋住了。
但還是有微弱的反駁聲音:
[我不去,我不要去這個鬼地方,誰要去送死啊!]
我溫柔的說:
[來都來了,反抗有什麼用呢?]
[就當做是生命一日遊,體驗一下這裏的景點吧,下輩子很快的。]
他們好像被我這話鎮住,都閉上了嘴。
我讓他們按照先後進入副本的順序排隊,間隔一米,防止擁擠。
然後再在前台一個個為客戶刷臉錄用信息。
遞上房卡的時候再微笑著說聲:
[加油哦!通關順利!相信自己!]
本來雙腿發抖的一些人聽到我這麼鼓勵,都怔了一下。
然後低頭看看房卡,露出一臉堅毅的視死如歸之色,挺胸走了進去。
就這樣,酒店門口的人潮洶湧在我的組織下變得井井有條。
老板非常滿意,過來遞給我一個銀色的翅膀項鏈。
[你下班的時候把它的翅膀往下壓,會有個卡扣固定住,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
[把翅膀上抬,就可以來上班了。]
[它會自動記錄,自動打卡,所以要準時上班,不要有僥幸心理哦~]
我看著這個東西,覺得還挺可愛。
又忍不住問道:
[那我上班還能跟外界聯係嗎?]
這裏我一個人都不認識,不能嘮嗑摸魚,豈不是很無聊?
他讓我把手機給他。
就看到他在手機上按了一個血紅色的閃電裝置。
突然間我沒網的手機就連接上了,而且還是......我家的WiFi?
他說:
[一般來說玩家都無法與外界接觸,但現在你是自己人,所以不用冒著生命危險通關副本,還可以走後門。]
這工作,簡直太爽了吧。
我要在這個位置幹到老死!
老板走後,我便開始了摸魚日常。
前台的工作一般很無聊,早上高峰期過後零零碎碎也就幾個人來。
酒店裏隻有走廊才有監控,可惜房間裏被boss把守,什麼都看不到。
隻能聽到陣陣尖叫從後麵傳來。
偶爾有玩家滿身是血、驚魂不定地從房間逃出來,還沒得意多久,另一間房間就伸出血色觸手把他拖進去。
正好老媽在給我發消息。
[張敏,你畢業快三個月了,工作找到了沒?]
我正好心裏高興,剛想開心地告訴她這個喜訊,誰知她下一刻就說:
[你再不找到工作,你就去睡大街吧!我可不管你。]
我高興的心情突然打了折。
回她:
[媽,我找到了,是個酒店前台......]
她:
[真的假的?怎麼可能?我一問你你就找到了?別是騙我的吧?]
[就你那二本學曆,什麼像樣的工作會要你?]
[前台?別是騙人的吧?]
我一看就覺得心裏滯堵。
最後負氣地回:
[我管你信不信?就是有人要我。]
[就算你女兒在你眼裏是條泥鰍,我也是條會鑽洞的泥鰍。]
她一看我敢頂嘴,更加生氣。
連著給我發了十幾條六十秒語音條。
我不想跟她爭,就把手機反扣了。
我媽一直對我也挺好的,但她總覺得我這事不行,那事不行,不停打壓我。
就好像我還是一個依靠她才能生存的小寶寶一樣。
我陷入這樣的情緒沒多久,就聽到咚的一聲鐘聲。
下午五點,副本結束了。
也就是說,我要去查房了。
3
每個走出的玩家鮮少有肢體完整的,鮮血殘肢隨著他們走出來而拖了滿地。
居然還有人感歎:
[活下來了,天呐!我真是太幸運了!]
我心驚肉跳地避開他們,進入電梯,上了二樓。
咚咚咚。
我:[有人嗎?前台查房來了。]
裏麵悄無聲息,無人應聲。
我猜裏麵boss應該已經出門了,便用卡打開了房間。
誰知下一刻,麵前突然倒掉下來一個小女孩。
鼻歪嘴斜,舌頭吐的老長,滿臉是血。
我:[......]
一分鐘的沉默過後,她開口:
[不嚇人嗎?你怎麼不叫?]
我拿濕巾擦了擦她的臉,終於露出她還算清晰的五官。
[恐怖片裏的女鬼可不會像你這樣長小虎牙,還挺可愛。]
我解開她吊在身上的繩子,把她放了下來,還撣了撣她身上的灰塵。
聽到我這麼說,她麵色一變。
[可愛?]
[不行,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我。]
我心想嘴長在我身上,我就說我就說。
結果還沒出口。
她就轉過身。
突然間我的呼吸還真窒了一下。
因為她背後,長了另一個頭。
頭上的臉,正在衝我微笑。
4
可我定睛一看,發現那其實不是個頭,隻是一個墜在她身後的大瘤子,幾乎有她半個頭大。
那個瘤子被她用畫筆畫了眼睛鼻子。
還特地分出一小撮頭發紮了起來,披在臉旁。
所以乍一看去,我才看錯了。
她洋洋得意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怎麼樣?怕了我吧?看你還敢不敢這麼說?]
[誒呀,你幹嘛--]
我從兜裏掏出一個蝴蝶結,別在她那小撮頭發上。
她愣了愣,走到鏡子前,頭偏著往後看自己那顆瘤子。
我笑著說:
[現在不僅可愛,還更漂亮了。]
她突然紅了臉。
[真、真的嗎?]
[別人都說我這個瘤子很醜,是怪物,怎麼割我也割不掉。]
我仔細看,發現上麵確實有很多深深淺淺的劃痕,血漬都凝結了。
我說:
[當然不是。]
[既然甩不掉,那不如換種心態,把它看成上天送你的禮物,而且這正是你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呀。]
她看著我,突然間哇的撲到我腿上,也不說話了。
我發現這個小女孩才隻到我大腿呢。
此時我並不知道,看不見的地方,彈幕已經炸了。
[woc,這麼嬌羞的boss還是第一次見。]
[??她怎麼不操控瘤子打人了?上一個前台不就是這麼死的嗎?]
[說真的,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個小前台是怎麼能對那個瘤子誇可愛的,所以她逃過一劫吧。]
......
我笑著說:
[好啦,姐姐要查房了。]
她乖巧地點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
查房其實很簡單。
主要是看有沒有物件損壞,然後操控掃地機把地麵清掃一下。
然而我沒想到我看到的......居然是一片廢墟。
桌椅垮塌,窗戶碎裂,連承重柱都塌了!
這個boss......這麼暴力的嗎?
見我看她,她無害地偏了偏頭。
[怎麼了姐姐?]
我無奈扶額。
[沒事,就是你能不能跟我一起收拾一下這裏,畢竟明天還有玩家要來呢。]
她點點頭,拎著小掃帚蹭蹭蹭就遞給了我。
然後走到斷裂的承重柱那,一隻手就把那比她身形還大幾倍的柱子舉了起來,揚手就從窗戶扔了出去。
圍觀一切的我隻能默默地說:[高空拋物......犯法......]
......
在她的幫助下,打掃很快就結束了,淩亂的屋子煥然一新。
我滿意的點點頭。
[我去查下一間了,小紅。]
因為她不願意告訴我她的名字,我就決定這麼喊她。
幸好她也沒異議。
擺擺手道:
[姐姐再見,下次你快點再來。]
我又去敲了第二扇門。
這一次的boss是個老奶奶,非常溫柔。
[小姑娘,你就是老板說的新來的前台對吧?]
[真可愛呀。]
我嘴巴甜甜,說:
[奶奶你也很漂亮。]
我走進去看了看,發現這間房間幹淨整潔,暖光柔和,連地上的貓砂盆都換上了新貓砂,散發著清新的香味。
好像這次查房任務非常簡單。
白發老奶奶說:
[啊喲,小姑娘來了,我給你倒點茶喝。]
說著顫巍巍向茶幾上走去。
我怕她摔倒,伸手便想拂她。
突然眼前黑影一閃,什麼東西竄了出來,落在老奶奶腳下。
我定睛一看。
[......]
難以說清那是什麼生物,渾身血紅,看不出任何形狀。
眼睛緊緊盯著我,正在張大嘴尖銳嘶吼,十分凶惡的模樣。
老奶奶蹲下身,把它抱起來。
說來也怪,它就好像液體一樣被拉長了,直到抱到奶奶懷裏,才團成一個球。
奶奶說:
[小咪小咪,你看你嚇到人家姑娘了吧?]
我才意識到,原來這是一隻小貓。
新奇的說:
[奶奶,我可以摸摸它嗎?]
小咪喵喵叫,表情依然凶惡,但我卻莫名懂了它的意思。
[愚蠢的人類,快滾出這間房子!]
奶奶拍了拍它,又笑著說:
[當然可以。]
我便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它。
手下的觸感有點奇怪。
這隻貓沒有毛,摸上去就好像直接觸摸它的皮膚,可它也並不是無毛貓。
我以為它會咬我,而它隻是身體僵硬,任由我摸。
彈幕議論道:
[咪咪boss快伸出你的爪子把她撕碎啊!]
[這小前台是不是有什麼魔法?怎麼還不死?]
......
奶奶嗬嗬道:
[哎呀你可是除我以外第一個摸到小咪的人了。]
[別看小咪長得凶,其實可溫柔了呢。]
我沒忍住,輕輕拍了拍小咪的頭。
[好乖。]
小咪喵喵叫著,語氣還是凶惡。
[可惡的人類,可惡啊!]
[本大王的尊嚴呢!]
在奶奶的盛情邀約下,我拿著逗貓棒逗了一會小咪。
我發現小咪有點蠢。
不抓逗貓棒,偏偏去抓牆上逗貓棒的影子。
小身體墩墩墩的,還挺可愛。
第二間房查完,我就要去查第三間房了。
我“咚咚咚”的敲著門,裏麵才傳來一聲粗噶嗓音。
[誰?]
我:[是前台,來查房啦。]
門被打開。
眼前景象還沒看清,門又砰然一聲關上。
[看完了嗎?看完了滾吧。]
我:[......沒看到呢。]
於是門隻能又被無奈拉開。
一個老婆婆頭係黑巾,麵色不善地看著我。
我踏腳進去,就怔住了。
一股撲鼻熱浪襲來,房間好像個燃燒著的大暖爐。
而頂上漫天灑落,紛紛揚揚的,全是紙錢。
房間正中,則是這個黑巾老婆婆的黑白照片。
我問:
[要我把這些碎紙清掃掉嗎?]
她冷冷道:
[不準。]
[這是我兒子給我燒的。]
其實來這裏,我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
如今這個老婆婆更加讓我堅信了我的猜測。
恐怕這些人是現實生活中死去的亡靈,所以來到恐怖遊戲這裏做BOSS。
我說:
[哦,你很想你兒子嗎?我可以幫你給他在外麵帶句話。]
聽到這話,老婆婆身體一震。
[真的嗎?]
我說:
[是啊,我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可以回到現實中去的。]
[隻要你告訴我你兒子的地址什麼的,就可以啦。]
聽到這話,她的眼睛似乎燃起了震驚、希望等各種情緒。
她衝到桌邊,拿出一隻筆,卻一時間卡住,最後又在我鼓勵的目光中緩緩落了筆。
等寫完後,她把信紙折疊,抖著手遞到我手上。
我小心的塞進包裏,說:
[婆婆,放心吧,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