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產的時候,老公正在給初戀的混血兒子剪臍帶。
醒來後我就刷到老公初戀的朋友圈:
“有你在,我們才母子平安!”
畫麵中,老公親著懷中的小孩,仿若珍寶。
可他卻不知自己的親骨肉已胎死腹中。
如此溫馨的一幕,哪有不點小紅心的理由。
哪知三分鐘後,我的手機便傳來他的陣陣低吼:
“你催什麼,她剛孩子快保不住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刺激她!不然有你好受!”
次日初戀發出新房照片,春風得意:
“前夫沒給我的家,他給我啦~”
我何嘗不清楚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但我毫無波瀾。
隻是,垃圾可以給你,但是房子不行。
三個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
醒來時,下體撕裂的痛楚依舊清晰。
孩子終究還是沒能保住。
蒼白的小小一團,靜靜地蜷縮在那裏。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無法給他最後的溫暖。
我被推回了監護室。
臨走時,護士同情地看著我,叮囑了一句:
“何女士,還是盡快聯係監護人吧。”
我麻木地看著離去的護士,嗤笑了一聲。
手機裏又彈出許茵的消息。
六條視頻,360°無死角地展示幸福瞬間。
顧望舟懷抱著那個不屬於自己的黑色娃娃,親了一口又一口。
孩子和他媽被逗得咯咯地笑著。
多麼溫馨的一家人。
一瞬間,我心如刀割。
竟覺得自己這個法定妻子成了插足者。
我手指微顫,機械地給顧望舟打去電話。
直到第十個,電話終於通了。
“你催啥催?不是和你說了我在照顧人茵茵娘倆嗎?”
顧望舟的低吼將我的手機震得嗡嗡響。
我冷冷地回了句:
“孩子沒了。”
電話那頭頓時噤聲,沉默了足足有三秒之久。
“你又在發什麼瘋?能不能別作了?預產期不是……”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煩亂的我此刻隻想一個人靜靜。
許茵又給我發了條視頻。
視頻中的許茵拿著手機環拍了一圈奢華的病房,嘴裏嬌滴滴地撒嬌道:
“謝謝我的初戀,幫我搶到這麼好的醫院,比我那黑鬼前夫好多了~”
隨後便朝男人送去了一個飛吻。
我輕易地認出了那是本市最好的婦產科醫院。
我胎位不正,臨產前讓他預約了幾個月都沒約上。
我心疼他,就沒再堅持,住在了普通病房。
沒想到他不是沒有搶到,而是給了別人。
孩子死後的第三天,顧望舟終於出現了。
他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我,一臉的嫌棄。
鄙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坨碩大的死肉一般。
當醫生將孩子難產死掉的事情告訴給他時。
他的眸子才微微動了動。
沉默半晌之後,他才想起安慰我。
“月月,孩子沒了就沒了吧,還年輕,不怕的。”
我眼中霎時劃過兩行淚水,
“顧望舟,你怎麼說得這麼輕飄飄。
是不是死的是許茵的孩子你才難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兩天去哪裏了嗎?”
顧望舟心虛過後竟惱羞成怒,憤憤地指責著我:
“何月,你啥意思?之前我讓你多走動你聽我沒?你現在難產怪我?
許茵孤兒寡母的,我一個老同學幫幫忙怎麼了?”
“同樣生孩子,人家少吃多動,順順利利。”
“你一動不動,你不難產誰難產?”
我哽咽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結婚前醫生就提醒過我,子宮薄弱不適合生孩子。
那時的顧望舟是多麼的信誓旦旦。
為了我他可以不要孩子,一輩子丁克。
但最終,抵不過父母以死相逼,我們選擇了試管。
為了這個孩子的降臨,我忍著痛做了試管。
試劑的副作用加上子宮薄弱帶來的疼痛常常讓我不願動彈,即便成功受孕後也是如此。
我變得肥胖臃腫,疲憊不堪。
但是即便如此,我都未曾放棄過。
隻是懷孕期間。
孕檢時一次次地缺席,隨後一次次地出現在許茵甜蜜的朋友圈中。
一次次地成了別人口中的好初戀。
甚至一次次有意無意將離婚作為威脅製止我的盤問。
我原本還期盼他回頭的心漸漸地歸於沉寂。
直到死去。
似乎是意識到病房內其他夫妻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
顧望舟及時刹住了宣泄的怒火。
隨後假模假樣地從公文包內拿出一個黑色的紙盒子。
裏麵是一條暗淡的銀手鐲。
“這算是給你的道歉禮物,試試看。”
居高臨下的施舍語氣讓我有些不悅。
我低眉看了眼,甚至發現連圈口都對不上。
一看就知道是回來的路上臨急臨忙買來的地攤貨。
跟一周前送給許茵的那條二十多克的金鐲子相比,更是雲泥之別。
或許在顧望舟的眼裏,許茵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摘下來。
而我隻配感激涕零地接過他路邊采來的野花。
我將銀鐲子放回盒子推了回去。
顧望舟頓時不悅:
“你還嫌棄上了,老子天天在外麵辛苦打拚。
你在家啥也不幹,生個孩子還嬌氣上了?”
說罷,他便將那手鐲猛地摔落在地。
鐺鐺鐵器聲,一下便驗證了這是個便宜貨的事實。
他清楚地看見他的臉上掠過一抹尷尬的神色。
“你要是不想過,那就不過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沉默不語看著他繼續演。
病房內的其他夫妻向他投來不滿的神色。
顧望舟覺得丟臉,轉身離去。
我抬起手,弱弱地叫了聲:
“顧望舟!”
顧望舟急忙停住,臉上不複剛剛的猙獰:
“想通了?不鬧了?”
“我說你也真是,不喜歡再送別的給你不就好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給人茵茵送飯去了。”
我耐心地等他絮絮叨叨完。
隨後才淡淡地說道:
“你上次說的離婚還作數嗎?”
顧望舟怔住。
隨即冷哼道,好似在威脅:
“何月,你想離婚?”
“就因為我陪人家茵茵去醫院生孩子,你就要和我離婚?”
“搞笑,和我離了,誰要你?”
“能過過,不能過,就離!”
我本想順勢答應。
隻可惜電話聲卻適時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嬌滴滴,“望舟,娃娃的紙尿褲用完了,你去哪裏了!”
顧望舟迅速收起扭曲的臉龐,對著電話輕聲細語地連著嗯了幾聲。
便頭也不回走出了病房。
護士和病房裏的其他人大抵聽出了個大綱,都為我唏噓不已。
我則一臉平靜,該扔的垃圾到底還是得扔。
或許是許茵和她的混血娃娃更金貴吧。
那天過後我便隻在許茵的朋友圈中看到過顧望舟。
顧望舟的好友都認識許茵這個嬌美人,紛紛在下麵為她獻上祝福。
卻都默契地對我胎死腹中的事絕口不提。
更有甚者拿著他們的甜蜜往事開始蛐蛐起哄。
【恭喜茵妹,母子平安!】
【舟哥,還得是你周到!】
【白月光歸來,舟哥有沒有考慮過舊情複燃啊?】
……
我看著那些評論,嘖嘖稱歎。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果然垃圾的身邊都是些垃圾。
或許他的兄弟們到現在都還以為我沒有許茵的聯係方式,不知道兩人的那些破事。
不過也沒有關係了。
畢竟以後這些人也沒有見麵的必要了。
我向醫院遞交了火化孩子遺體的申請。
護士第二天便將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遞到了我的手裏。
原來一條小生命的重量竟然是這麼輕。
我摩挲著上麵小小的名字,“何靈均。”
不隨父姓。
畢竟他的父親從未在乎過他。
孩子懂事,不想讓我有所顧忌。
於是離去,給我新生的機會。
我捧著黑色的小木盒,電梯剛到一樓。
開門瞬間,便迎頭碰上兩人。
許茵正被顧望舟抱在懷中,臉上止不住地嬌羞。
“嫂子,你生病了嗎?這麼憔悴一下還真沒認出來。”
許茵一眼便看到我手中的骨灰盒。
即便眼中閃過一絲驚顫,她依舊緊緊地摟住顧望舟。
並不經意間向我投來挑釁的目光。
我對這種狗撒尿式的占主行為並不在乎。
但是必要的惡心下這對狗男女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冷冷地盯著許茵,抬頭又冷冷地看著顧望舟。
撫著手中黑色的箱子便暗有所指起來:
“靈均啊,這個就是你那個素未謀麵的親生父親。”
“來,叫爸爸。”
“哦,我忘了,你已經不會說話了。”
許茵一下子驚叫了出來,麵色蒼白。
顧望舟氣得哆哆嗦嗦,卻也不敢說話。
我趁勢追擊。
“這位花容失色的姐姐啊,就是你爸爸親自接生的老同學哦。”
“姐姐漂亮吧?你要是喜歡姐姐或者想爸爸了,就可以找他們玩哦!”
許茵被嚇得失聲連連,緊緊地鑽進了顧望舟的懷中。
鎮定下來後的顧望舟,陡然生起一陣怒火:
“何月,你到底有完沒完?”
“拿我們孩子的屍骨來嚇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媽媽?”
我冷不丁地懟道:
“你也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啊?
我以為那個許茵生的那個黑布隆冬的東西才是你親生的。”
顧望舟被我的話氣得青一陣白一陣。
最後憤憤地說道:
“何月,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霎時來了興趣,
“我想怎麼樣?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
顧望舟裝傻充愣,假裝不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老子不想和你計較!回家再說!”
“茵茵摔了一跤,我先送她去看醫生。回頭老子再收拾你!”
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他懷中的許茵被嚇得一抖一抖的,也不敢再炫耀了。
抱著孩子的骨灰盒從兩人側過的身子旁走過。
末了還不忘提醒道:
“娃啊,記住了嗎,就是這個姐姐哦,別找錯了~”
許茵再次爆發出一聲淒慘的尖叫,顧望舟不斷地安撫著她。
我冷幽幽地笑著,很滿意。
當晚顧望舟就回來了。
回來後就黑著臉打包著孩子的東西,一言不發。
我以為他是怕我見了傷心。
可打包好後,他拎起就要出門。
我一把拉住他。
“顧望舟,你在幹什麼?”
“你留著這些有用嗎?還不如送給別人。”
他說得如此心安理得。
“送給你那初戀嗎?顧望舟,你還是不是人!靈均才剛走。”
我指著桌上的骨灰盒怒罵道。
顧望舟一把推開我:
“孩子都沒了,還留著這東西幹嗎?滾開,別逼老子打你!”
我死死地抓住包,卻被他一巴掌扇落在地。
脫力後的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摔門離去,無可奈何。
那晚我抱著那個黑色骨灰盒,哭了一夜。
睡夢中好像感覺到娃娃就在我的懷中,溫熱地呢喃著。
直到醒來,我雙眼紅腫地看著那個小盒子。
終於平靜地接受了事實,孩子沒了。
我腦子裏曾經進的水也沒了。
我為孩子尋了一處靜謐的墓園,離家不遠。
這樣我就可以隨時來看他了。
處理完這一切,我的肚子忽然一陣劇痛。
於是便打車到了醫院。
我蠟黃的臉色把醫生嚇了一跳。
檢查的結果不樂觀,長期的不良情緒淤積。
讓我肚子裏長了顆雞蛋大小的腫瘤。
隻是還得進一步檢查才能定性。
我特意找了個人多的商場坐了很久,試圖勸慰自己。
手機卻適時地跳出許茵抖音更新的消息。
視頻中的許茵一襲碎花長裙,青春洋溢。
身後裝修精致的新房更是賺足了眼球。
“前夫沒給的家,他給我啦~(比心)”
嬌柔嫵媚的聲音激得男網友們心癢難耐。
鏡頭中一閃而過的男人更是讓他們酸得不行。
【小茵,其實我也可以給你一個家的~】
【羨慕你初戀,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裏~】
【嫂子能商量一下嗎?讓哥搬出去住(狗頭)。】
我的怒火霎時點燃。
和許茵十指交纏的男人,不經意間露出的那枚戒指。
是我和顧望舟的婚戒。
曾經說要努力工作,許我一個家的男人,如今卻把家給了他的初戀。
肚子再次傳來一陣疼痛,我卻格外的平靜。
複仇的火焰勝過了一切。
手中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要達成目標還缺點條件。
正起身準備離去時,卻被一雙手拉住。
“何月,你怎麼在這裏?”
我回頭一看,是公司老李的妻子。
“他們正在上麵團建呢,走,一起上去!”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一把拉走。
包廂內喧嘩一片。
肆意的笑聲隔著門就能聽到。
“十三點!顧總輸了!”
顧望舟一臉懊惱,無奈地選擇了大冒險。
那人奸笑道,“那就罰顧總和小茵親一個!”
其他人順勢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顧望舟聞言嘴角翹起,一把拉過一旁的許茵。
許茵猝不及防,嬌顫一聲,柔柔地嗔了聲“討厭。”
便眯著眼等待顧望舟貼過來的嘴。
大門嘭地被我踹開。
所有人都被驚顫道,“何……何董……”
顧望舟緊緊的呢著許茵的腰,並沒有放手的意思。
“你不在家好好坐月子,好好瘦瘦你那水桶腰。來這裏做什麼?”
還是一股居高臨下的語氣。
許茵在一旁裝腔扭捏了起來:
“就是啊,嫂子,前兩天還看你去醫院呢,要注意身體啊。”
說完還別有用意地揚起那隻金燦燦的手鐲。
這兩個人。
喝兩口馬尿就開始擺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那我就讓他清醒清醒吧。
我冷著臉,抓起桌上的酒。
毫無預兆地對準便朝兩人潑了過去。
“啊~何月!你個臭婊子!我要和你拚了!”
許茵麵目猙獰,揚起手便要朝我扇來。
卻被我一把推開,嬌嗔一聲摔落在地。
“何月,你還反了你!”
顧望舟看著地上哀聲連連的許茵,一把揪過我的頭發就往桌子上嗑。
鮮血順著額頭鼻子流下,糊了一臉。
但沒有一人上前勸諫。
顧望舟將我拖到許茵的麵前,威脅道:
“快給小茵跪下道歉。”
頭上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
我橫眼看著顧望舟,朝他臉上啐了口混著血的唾沫。
“壞人家庭的婊子,也配?”
顧望舟勃然大怒,將我的頭又往桌子上猛嗑了幾下。
我接連啐了好幾口鮮血。
意識迷離之際我看到酒醒的顧望舟開始慌亂起來。
我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態度狠絕:
“顧望舟,我要和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