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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情已化作殘雲斷雨歡情已化作殘雲斷雨
小鬆鼠過河

3

此時,蘇聽晚打來電話,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

“你那邊什麼時候結束?我來接你。”

“大概再過半小時。”

“好!”

女孩的語氣裏是藏不住的歡心雀躍,俏皮的聲音讓季春寒會心一笑。

身後響起歡呼聲,眾星拱月般的二人朝這邊緩緩走來。

一襲白色長裙的沈霜降,臉上畫著精致的淡妝,美得令人讚歎不已。

她那雙漂亮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謝澤卿,仿佛大千世界她的眼中隻有他一人。

這唯美甜蜜的畫麵,令在場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一聲突兀的狗叫聲響起。

伴隨著女傭的驚呼聲,一隻圓滾滾的柯基靈活地穿過擁擠的人群,一路狂奔撲進季春寒的懷裏。

沿路不斷引發尖叫,侍者手上的盤子不慎滑落。

酒水瞬間撒了謝澤卿一臉,將他精心打理過的發型弄得一團糟,整個人狼狽得仿佛一隻落湯雞!

“季春寒,你故意的是不是?!”

謝澤卿的臉黑成鍋貼,氣得五官都扭曲了。

“就算你不滿我回國,也不用特意安排這出戲讓我出醜吧?你的心機怎麼這麼重?!”

季春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抱緊懷裏的瑟瑟發抖的柯基,這隻狗是他和沈霜降收養的流浪狗,在冰冷到沒有一絲人情味的老宅裏,它幾乎是季春寒唯一的慰藉。

剛開始小狗瘦得皮包骨頭,不怎麼親人,後來被他們養得膘肥體壯,性格也很討人喜歡,肥嘟嘟的屁股更是讓沈霜降愛不釋手。

感情最好的時候,沈霜降曾還開玩笑說,團子就像是他們倆的小孩,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他和沈霜降會有未來。

季春寒剛想開口解釋,臉上卻被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力道大得他瞬間耳鳴。

沈霜降冷若冰霜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在耳邊響起。

“把這隻不懂事的畜生,丟進水池裏。”

她要殺了團子?!

這一刻,季春寒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愛了十年的女人,究竟有多狠心。,

僅僅是因為毀了一場接風宴,沈霜降居然殘忍到想把團子活生生溺死在水裏!

許是感受到生命的威脅,團子拚了命地往季春寒懷裏攥,周圍的人卻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紛紛上前摁住季春寒的手腳,將團子從他那搶了過去。

“不!別動它!”

男人絕望地被摁在地上,雙眼猩紅,神情瀕臨崩潰。

謝澤卿見情敵這幅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裏大為解氣,眼珠子轉了一圈,露出玩味的表情。

他揪住小狗的後脖頸,不懷好意地說道:

“你想救它,那就跪下來求我!”

挑釁意味十足的話,讓全場都沸騰了起來,無數人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季春寒。

季春寒渾身緊繃,手上被玻璃碎片劃傷的傷口越發疼痛,可身體上的疼遠遠比不上心理上受到的屈辱。

他抬起頭,第一次對沈霜降露出哀求的神色。

可她卻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眼裏沒有一絲溫度,說出口的話仿佛世間最鋒利的刀劍。

“做錯事的人,該罰。”

季春寒心裏最後一根緊繃的弦也斷了。

他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在眾人喧鬧無比的起哄聲中,顫抖著膝蓋一點點彎了下去。

膝蓋觸地的瞬間,周圍人皆是一陣驚呼。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季春寒居然真的會因為一隻狗,給別人下跪。

就連沈霜降也驚得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狼狽不堪的男人,一臉嫌惡。

“你的膝蓋怎麼能軟成這樣?季春寒,你還要不要臉了?!”

男人充耳不聞,執拗地跪在那,衣襟散亂,臉上頂著鮮紅的巴掌印,整個人被濃濃的悲傷和絕望覆蓋。

他的尊嚴被人踩在腳底下,脊背塌了下去,可望向謝澤卿的雙眼裏卻殘存著些許期盼。

“我認錯,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隻求......求你放過團子。”

他的語氣哽咽到極點,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每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都力氣。

看見他這樣,沈霜降的心微不可查地痛了一下,但也僅僅隻是一秒,就迅速恢複了平靜。

謝澤卿囂張得哈哈大笑,季春寒的下跪極大地滿足了他變態的勝負欲,試問世界上還有比讓情敵下跪道歉更爽的事情嗎?

更何況,下跪的人,還是所有人印象裏最寧折不彎的強種!

可即便如此,謝澤卿卻壓根沒打算放過手裏的狗崽子,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怪異的笑容,使勁掐住了狗脖子,團子在他手裏拚了命地掙紮起來,嗚咽的狗叫聲越發短促,明顯是被掐得喘不過氣。

季春寒心疼得快裂開了,他發了瘋地朝謝澤卿衝了過去,卻被沈霜降的保鏢死死地攔住。

雙拳難敵四手,即使他再怎麼拚命,也無法靠近分毫,隻能眼睜睜看著它被折磨至死。

“謝澤卿,你他媽的住手啊!”

季春寒喊到破音,聲音夾雜著滔天的絕望和憤怒,雙眼猩紅到幾乎要殺人。

可謝澤卿手上的動作卻越發用力,微笑著欣賞男人絕望的表情,心裏暢快到了極點。

小狗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尾巴跟著耷拉下去,

季春寒將頭再次轉向沈霜降,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從前那麼疼愛團子的女人,會眼睜睜地看著它被人活生生掐死。

就因為要弄死團子的人是謝澤卿嗎?

團子明明很乖......

對上季春寒紅得滴血的雙眼,小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嗚咽了一聲。

下一秒,它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爭先恐後湧出,抽搐了兩下,徹底閉上了眼睛。

劇烈的絞痛感從心臟襲來,季春寒徹底瘋了。

“團子——!”

望著癱軟在地的小狗,崩潰的情緒宛如決堤的河水,瞬間衝破了他心裏最後一根心理防線,季春寒跌跌撞撞地撲向團子的屍體,顫抖著手把它捧在手心。

一米八的大男人,抱著一隻狗,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沈霜降的心裏也不好受,她沒想到團子對季春寒來說有這麼重要,現在看著他痛苦到極致的表情,心裏莫名堵得慌。

“不就是一隻狗,至於嗎?大不了我再給你買一隻。”

她自以為是地提出補償,說著說著底氣越發足了起來:“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有錯在先,澤哥哥也隻是想給你一個教訓。”

她的那些閨蜜們此刻也紛紛站在她那邊,冷嘲熱諷起來。

“就是啊季春寒,不就是死了一條狗嗎,你難道還想蹬鼻子上臉嗎?”

“說到底,你和你爸都是靠著沈氏養著的,你的狗惹得謝少爺不高興,死了本來就活該!”

......

不絕於耳的恭維聲,令謝澤卿的表情更加得意。

他抬腳狠狠踹在跪地的季春寒背上,把他踹得直挺挺地倒下,頭撞上了大理石地麵,頃刻間血流如注。

季春寒的頭部傳來劇痛,額上滲出冷汗,疼得連連抽氣。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死死地護著手裏的團子,不肯鬆開手。

“真掃興!你還杵在那幹什麼,還不快把這死狗弄出去!”

話音未落,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季春寒迅速轉身,幹脆利落地一拳打在謝澤卿的臉上。

骨頭清脆的哢嚓聲響起,謝澤卿嘴裏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叫,捂著斷了的鼻子哀嚎不已。

全場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季春寒緩緩抬起,鮮血順著他的頭骨流到鼻梁,染紅了半張臉,但他卻毫不在意,眼底隻剩下一片死寂。

“謝澤卿,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他說這話時,語氣稱得上平靜,謝澤卿卻莫名覺得後背發涼,像是被山林猛虎盯上的錯覺,激得他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澤哥哥!”

沈霜降慌忙衝上前查看謝澤卿的情況,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季春寒臉上,聲嘶力竭地怒吼:

“滾!給我滾出沈家!”

季春寒嘴角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他的目光落在沈霜降憤怒到五官扭曲的臉上,平生第一次,他再也對她生不出半點留戀或是不舍,這些感情似乎隨著團子的死去,都被徹底消磨殆盡了。

他突兀地笑了出來,

替自己不值。

頂著旁人異樣的眼神,季春寒麻木地轉身,小心翼翼地抱著團子離開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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