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在女人即將陷入絕望之際，江願突然插話道：“我這就是炮製好的丹參！”

掌櫃猛一抬頭，走過去，拿了一片，又嗅又聞，連連讚歎：“太好了，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以他陸乘淵的醫術，炮製這種品質的藥材確是手到擒來！”

掌櫃為那女人拿了藥，又囑咐幾句，便將藥交給了她。

女人轉悲為喜，不斷道謝，倒是給江願弄得不好意思了。

之後她又問了江願的名字，這才離開。

掌櫃轉身看向李狗蛋，笑著說：“你可是給我帶了個救命觀音啊，今天的藥我也不一一查看了，就照價收吧！”

李狗蛋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掌櫃！”

過了稱，李狗蛋帶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新鮮藥材賣了十塊三毛一分錢，江願的那些丹參和忍冬原本隻有五十四塊幾毛錢，掌櫃為表感謝硬生生加到五十五元整。

江願向掌櫃詢問是否有類似獅子、老虎之類動物的毛發，掌櫃愣了一下，指了指桌麵上那堆雜亂的毛發，“狼毛可以嗎？”

江願點頭，在她的印象中，狼是群居動物，那自然是可以的，“這堆我都要了，你看多少錢從藥材錢裏扣！”

“那倒不必，本就是打算丟的東西，這樣吧，以後再有炮製好的藥材就往我這送......”

江願和李狗蛋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李狗蛋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江願瞥了他一眼，笑著說：“走，找個飯店吃飯去！”

李狗蛋連忙擺手，一臉的心疼，“這可不行，飯店的東西太貴了！”

江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是每次來了都吃，快走吧，我請你！就當是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李狗蛋聽了江願的話，還是有些猶豫，“真的不用，你掙錢也不容易。”

江願知道他這是舍不得錢，也不管他，自顧自往國營飯店走。

李狗蛋擰不過，隻能跟在後麵。

來到打飯窗口，江願和李狗蛋看著菜單商議起來。

李狗蛋一再堅持隻要兩碗陽春麵，江願沒法子，但還是多加了一份小炒肉。

“一塊三，再拿兩張糧票”，裏麵一個紮馬尾的中年女人斜睨了江願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嘲弄。

糧票很珍貴，江願不舍得用，有些猶豫。

那女人卻突然露出不耐煩，斜睨著他們：“沒有糧票要加錢，一塊五！”

江願早聽說過國營飯店裏的服務員架子大，卻沒想到如此的趾高氣揚，她乖乖的掏出毛票，數出一塊五角錢。

李狗蛋瞳孔微微一震，有些錯愕，他緊張地跟在江願身後，兩人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對麵坐下。

李狗蛋壓低聲音對江願說：“剛剛那個服務員似乎有些......”

江願有些錯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心思如此細膩，她點點頭：“別管他們！狗眼看人低罷了，對了，你是怎麼想到上山挖草藥的？”

說完，還將那盤小炒肉，往狗蛋那邊推了推。

“這事說起來，還是我娘那年生病，陸大夫心好不僅幫我娘看了病，還替我墊了藥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想了好久，才想到了山上采藥這個法子。之後，他又就送了我一本鑒別草藥的書，家裏的日子才好過了許多！”

江願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對李狗蛋說：“不然以後咱倆一起幹！”

兩人正商議的時候，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江願和李狗蛋。

李狗蛋平時不修邊幅，他的衣服永遠是補丁加補丁。

男人眉頭緊鎖，嫌棄地捂住鼻子和嘴，似乎聞到了什麼難以忍受的氣味，向那位女服務員招了招手。

“什麼味兒啊!你們飯店怎麼回事？什麼臭魚爛蝦都往裏放？”男人指著江願那個方向，滿臉輕蔑地說道。

女服務員走過來，連忙點頭哈腰的道歉，語氣十分誠懇。

江願和李狗蛋也聽出了男人的話外之意，她心中怒火翻湧，冷冷看著那裏。而那個女服務員在轉頭的瞬間臉上的恭敬變成憤怒和不屑。

她來到二人麵前，耷拉著眼皮，仿佛都懶得看他們一眼，以一種極不客氣的口吻說：“抱歉，我們今天不營業！”

這時櫃台搖鈴，上麵擺著兩碗陽春麵和一碟小炒肉。

李狗蛋不搭理麵前的女服務員，他猛站起身，去端他們點的飯菜。

那女服務員看到李狗蛋還想去端飯，她一路小跑直接越過李狗蛋，將那份飯食端到男人麵前，畢恭畢敬道：“領導，您先吃著。”

男人扶了扶金絲邊眼鏡，看了看那兩碗陽春麵和小炒肉，有些為難地看著女服務員：“我一個人也吃不下這麼多東西啊。”

“看您說的，您就放心吃，吃多少算多少!”男人皺著的眉終於舒展，笑著對她說：“那也行，對了，你幹的不錯，上次那事我給你蓋了，明天到委員會找我簽字。”

李狗蛋一臉怒火，來到男人麵前，“這是我們點的，你要吃自己買去！”

女服務員擋住了他，嫌棄地捂著鼻子：“不是說沒有你們的飯了麼，趕緊走趕緊走，回你村裏種田去，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李狗蛋臉上的肌肉猛跳，厲聲道：“你他娘的，你在這裏當個服務員而已，不會以為整個飯店都是你的吧？種地怎麼了？農民不種地你吃什麼！”

服務員被噎的臉色通紅:“你，你......”

結巴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能求助的看向那個男人。

“這位同誌，請你小聲一點，你的口水快噴到我的碗裏了。”男人輕輕扶了扶他那擦得鋥亮的金絲邊眼鏡，嘴角揚起一絲不屑的笑容，用紙巾擦了擦手，很斯文。

還真有那麼一種人模狗樣的感覺！

江願終於受不了了，來到李狗蛋身邊：“原來你也需要吃飯？既然需要吃飯又憑什麼瞧不起農民！我們農民種糧也是為建設國家糧倉，有什麼丟人的？相反我自豪於我們的身份！”

男人的眼神亮了，由於江願一直背對他，他沒發現這裏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女人。

他的眼睛貪婪地在江願身上掃視，不懷好意地朝江願走去，慢條斯理地說：“你說的對，農民才是我們無產階級幹部的朋友。那，咱倆交個朋友吧......”

江願無語！就在這時，一個嚴肅的熟悉聲音喝止：“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