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三那年替弟弟出頭和別人打架，害得我被學校停學處分。

可爸媽竟然對此不管不顧，還讓我去替長得十分相像的弟弟考試。

弟弟如願考上名校。

而我還好有之前的老師賞識，帶我進了一個保密項目進行科研活動，為人民造福。

保密期間三年，我騙父母南下打工。

三年後科研取得巨大成果。

我急衝衝和家裏人聯係，第一時間準備回家和他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剛到門口竟然聽到後媽和保姆的談話聲：

“聽說大少爺這兩天就要回來了？要不要把他房間裏麵的雜物全部收走呢？”

“哼，收走那些幹什麼，他不知道在哪鬼混了三年，這個家裏麵早就沒有他的位置了，三年前我和姥爺就準備把他趕出家門的，誰知道他正好自己出去了！”

......

我站在門口不可置信地聽著裏麵的話語。

一瞬間巨大的悲傷，澆滅了我原本準備與家人分享好消息的喜悅。

我記得後媽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人的！

在勸說我給弟弟替考的時候，她明明是對我那麼的溫柔，那麼的體貼。

在我幼年時期的印象裏，他也是十分溫柔體貼的一個人。

從來都沒有對我動過手，也沒有責罵過我。

怎麼現如今竟然不想讓我回來了。

我站在門口思索良久。

一直都沒有辦法下定決心敲響眼前的這扇門。

也許我早就該知道的。

後媽嫁過來時我一歲不到。

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了弟弟。

弟弟出生之後吃穿用度，雖然是一視同仁。

可爸爸和後媽終究是更喜歡弟弟多一些。

從小我就看著他們兩個圍著弟弟轉，而我隻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我以為隻要我做得更好學習更努力更加聽他們的話。

他們兩個就會愛我多一點。

可誰曾想事與願違呢。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弟弟輕快的聲音。

“爸！這高爾夫球還是得你教啊！那些個教練一點用都沒有！”

聽到這個聲音，我下意識躲在了大門口旁邊的石獅子後麵。

小時候躲貓貓的時候，我就經常躲在這裏。

而弟弟經常會找不到我。

我一直等到吃飯的點才自己回去。

回去之後就經常發現，爸爸和後媽一弟弟早就用完了晚飯。

一家人完全都沒有想起我的存在。

仿佛我才是外人。

躲在石獅子背後看到爸爸一臉慈愛地摟著弟弟。

“那當然，那些教練哪裏有我對你上心呀！”

弟弟似乎不經意地問道：“爸爸，那哥哥回來之後你還會對他也這麼上心嗎？我可是聽說哥哥要回來了呢。”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走上前一步。

爸爸也會對我這麼上心嗎？

他可是從來沒有教過我任何體育運動。

他總是和我說，男孩子這些東西就應該一學就通，說我天生愚笨，他不想教。

和爸爸接下來的回答卻讓我如墜冰窟。

他原本笑得陽光燦爛的臉上，突然笑容凝固了起來。

“好端端地提他幹什麼？晦氣！和他那個早死的媽一樣！”

“哎呀，我哪裏想提他了，這不是他前幾天在家族群裏麵提他馬上就要回來了，還要帶給我們一個好消息嗎？”

爸爸冷哼一聲。

“什麼家族群，不過是騙騙他罷了，隻有咱們三個才是一家人！他算什麼東西？”

“再說了，你覺得他能帶回來什麼好消息？三年前他不顧我和你媽反對，執意要南下，還說不準去了哪個電子廠打工呢。”

說到這裏時，他們已經走到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我再次到門口，很想推門進去，告訴他們。

我帶回來的真的是好消息。

我參與的科研項目取得了重大成就。

我也在三年空閑時間裏麵自學學完了科研項目相關的本科以及研究生的所有科目。

我原本回來是想問問弟弟有沒有這方麵的興趣，我可以引薦他一起進實驗室裏進行科研。

可現在......

“哎喲，老蔡你們倆終於回來了！我都在這等半天，菜都涼了！”

房間裏又傳出後媽溫柔的聲音。

“路上耽誤了一會兒。”

“哎呀，老蔡，我可是聽說那蔡陽要回來了，劉媽剛還問我要不要給他收拾房間呢，我立馬就給他收拾了一間出來。”

“給他收拾房間幹什麼？誰知道這小子回來幹什麼的！還指不定是把哪個姑娘肚子搞大了，回來讓我給他擦屁股的呢！”

“哎呀，老蔡怎麼能這麼說孩子呢，他畢竟還小！”

“小個屁！你看咱們家蔡亮，比他還小半歲呢，現在名校畢業，多少個公司爭著搶著要他！哪像他出去不知道在哪兒鬼混了三年，現在倒有臉回來了？”

聽到這話我如至冰窟。

蔡亮就是名校畢業，而我就是他們口中一文不值的螻蟻。

可他們是不是忘了，蔡亮為什麼會是名校畢業？

他又是怎麼能考得上那座名校的呢？

淚水不禁從我的眼眶中湧出。

我轉身毅然決然地走出別墅區。

這個家不回也罷！

可我剛走出別墅區沒有多久，就遇到了家裏麵的司機老陳。

老陳是家裏麵的老人了，多年前是我媽媽賞識，才被留在家裏當司機。

“哎呀，小陽回來了！這麼多年不見你都長高了？”

我有一些拘謹地點了點頭，害怕讓他看出來我剛才哭過的丟臉事情。

可顯然老陳並沒有看出來，反而更加熱情了。

“叔叔可是好多年沒有見過你了！這些年在外頭有沒有受委屈啊？過得好不好呀？哎呀，現在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你媽媽見了肯定會高興的！”

“來快跟叔叔回去，怎麼還往出走呢？”

我有些猶豫。

“陳叔，我還是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這是怎麼了？在家裏被蔡亮欺負了？哎呀，他就是這樣的，你別管他，你這麼優秀的孩子，跟他計較幹什麼。”

聽到優秀二字，我不禁抬頭與陳述對視。

“優秀？”

“是啊，你可不就是老蔡家最優秀的孩子，我還記得呢，你當年學習成績是最好的！也隻有你是最聽話最懂事的孩子！像你這麼上進的小孩不多見啦！”

原來我做的一切並不是沒有人知道。

而是有的人眼盲心瞎，根本就不在意我罷了。

聽到陳叔對我的肯定，我原本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準備和他道別就離開了。

可陳叔卻過於熱情地硬要拉我回家見見爸爸和後媽。

“哎呀，你回家這麼久沒有見過老爺，他嘴上不說，心裏肯定還是想著你的！你就聽陳叔的回去！你再嘴甜一點，哪裏有融入不進去的關係呀？”

陳叔的力氣過於大，我沒辦法反抗。

我隻能在心中自嘲。

陳叔還是把人際關係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家裏麵哪裏有我能融入進去的關係呢？

就這樣，我被陳叔一路又拉回了家門口。

但這一次並沒有在家門口停留過久。

陳叔敲了敲門，直接走了進去。

“老爺夫人，你們正好在吃飯啊？你瞧我在路上遇到誰了？大少爺剛才好像還找不到家門，準備原路返回呢。”

陳叔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爸爸和後媽變幻莫測的表情。

也沒有注意到，自從我出現之後，客廳立馬就冷下來的氣氛。

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大少爺這麼久都不回家，老爺肯定想他了吧？”

爸爸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叔：“老陳這兒沒什麼事兒了，你先下去吧。”

而後媽則是陰陽怪氣地說道：“不愧是你那個媽帶出來的人，和你媽一樣的不識趣。”

陳叔一聽到這話，似乎有些急了。

“你怎麼能說先夫人的壞話！她是那麼好的人！”

後媽沒有再開口，而是看向爸爸。

爸爸也順勢接茬：“老陳，你是有些不懂事兒了，這小陽不知道去哪鬼混了三年

他當時出門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報紙上昭告所有人，就當以後我們蔡家沒有他這個兒子，現在不知道從哪兒回來了？還指望我這個老子認他？

你怎麼把什麼陌生人都往家裏帶？”

聽到這話陳叔臉上有些難過。

“可是老爺！大少爺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哪有不認親生兒子的道理？”

“他三年前走的時候就沒有把我當過親生爹！”

“老爺少爺肯定是有苦衷的，你忘了他小時候多麼乖巧，聽話了嗎？”

“哼？他那哪裏是乖巧聽話，他那不過是懦弱怕事兒罷了，一點我的風骨都沒有繼承到。”

陳叔還準備說些什麼，但被爸爸一句話噎了回去。

“你要是再向著他說一句話，立馬卷鋪蓋走人，你的一家老小就去街上喝西北風吧！”

陳叔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我，隻能無奈地低下頭去。

然而我並不怪他，畢竟他確實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顧。

我隻是盯著飯桌上其樂融融的三個人。

“原來你們從我離開家的那天，就沒想過讓我回來？”

“啊，不對，原來你們從我替蔡亮替考之後，就想著再也不讓我回來了？是嗎？”

後媽一聽這話有些著急。

“你胡說什麼啊！我們家小亮是自己靠本事考出來的！哪裏需要你這種沒有教養沒素質的人替考？”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憑他？

就憑他也能考上那所學校？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東西。

要不是有我替考，他連那所學校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現在利用完我之後，倒成了他自己的本事了？

我不斷掃視著餐廳麵色不同的幾人。

最終將視線落在了蔡亮身上。

“小亮，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沒想到蔡亮脾氣還是那麼差，我不過是普通的一句詢問他就一點就著。

從餐桌上拍案而起。

“你想說什麼！這學校就是我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去的！我才不像你高考之前和別人打架，害得自己高考不了！”

我原本以為這個弟弟會對我抱有一絲感恩之心，但看來還是我想錯了。

爸爸這個時候看起來已經很不耐煩。

“蔡陽，你不要在這裏無理取鬧，這個家現在已經沒有你的任何位置了，你快點離開吧！不要打擾我們一家人吃飯！”

“你們一家人？是！你們是一家人！我隻是一個外人罷了！”

我深吸幾口氣，對著爸爸說道。

“那把我的戶口遷出來吧，從此以後我和你們一家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們都兩不相欠，互不打擾！”

我又看了看，正在畢業季尋找工作的蔡亮。

“以後不管什麼忙，我都不會幫你們的！”

後媽冷哼一聲假惺惺地說道。

“還是希望你能照做你說的話，不要求我們幫忙才好呢，哎呀，不過小陽，終究我們曾經是一家人，你要是真是有什麼過不下去的情況，你來找媽，那還是會對你伸出援手的！”

“他都跟咱們家沒關係了，你別老慣著他！”

爸爸又轉頭看向我。

“現在就出門給你辦過戶手續，從此以後你就真的和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一家人生活！”

蔡亮也在旁邊陰陽怪氣。

“蔡陽，你出去可別說你姓蔡，我要是讓同學知道了，我曾經有你這麼個哥哥，我都覺得丟人！我可是之後要成為科研界大拿的，有你這樣的哥哥，就是我的人生汙點！”

我怒極反笑：“好啊，現在就去辦手續，順便我再改個名字，改回我母親的姓氏，謝陽，從此以後和你們蔡家沒有任何的關係！”

蔡亮依舊不依不饒。

“那你最好是！可千萬別哪天來求到我們的頭上！”

因為是工作日的原因，所有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

爸爸頭也不回地就開車離開了。

大有一股多和我待一秒都覺得晦氣的感覺。

不難受嗎？

說不上來，畢竟在實驗室的三年裏麵。

我一直都在期待著，回家之後與他們團聚。

可誰曾想出來就是這樣的結果呢？

陳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陽，沒事都會過去的！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大可以來找陳叔！雖然幫不上你一些大忙，但管你吃飯還是夠的！”

“謝謝陳叔！”

與陳叔分別之後，我突然想起。蔡亮剛才說的，他要成為科研大拿。

如果讓他知道，他的哥哥現在已經是大拿了。

不知道他該會是什麼表情呢？

我打開老師的聊天框。

告訴他，過幾天的科研慶功會，我會去。

順便讓他在邀請名單上將我的名字改動一下。

從蔡陽改成謝陽。

我和蔡家再也沒有關係了。

原本還想在這次慶功會上引薦弟弟認識一些對他未來有益的老師。

不過現在，不在那些老師麵前說他壞話，已經是我對他最後的體麵了。

我也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

我隻是想看著他自己該怎麼爬上去呢？

真是讓人期待。

第2天的宴會上，我本來正在和。幾個熟識的科研界大拿聊最近的研究成果。

可瞟到入口處熟悉的三人之後。

我與幾位前輩道別。

“我還有事，一會兒再陪你們聊！”

“好啊，小陽，不過聽說你突然改名字了？”

我臉上掛起一絲苦笑：“原不過是家裏人和我關係不好，現在改回母姓罷了。”

老教授立馬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小陽啊，以後不要和伯伯客氣！以後逢年過節沒出去，來伯伯家過年！伯伯可是有個孫女和你差不多大呢！”

“哎呀，老廖，你這算盤珠子都打人臉上了！快別纏著人家孩子，人家不說有事兒嗎？”

周圍的其他幾個教授替我解圍道。

我一轉頭發現，我找不到蔡家三人的蹤跡了。

我四處尋找。

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但由於剛才喝酒喝多了的原因，我突然有些想上廁所。

剛從廁所出來。

沒想到蔡亮就在我身後喊住了我。

“哎喲，這不是我那個沒用的哥哥嗎？”

他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西裝。

“這身行頭不錯呀？讓我猜猜你這是來幹嗎的？”

“哎呀，這種高級的宴會場所你應該是進不來的，你這種小蝦米應該也收不到邀請函吧？”

他又端詳著我的臉，圍著我巡視一圈。

“那你是怎麼來的呢？被富婆包養帶進來的？”

“我覺得不可能，哪有富婆看得上你這種醜八怪？”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來這裏當服務生的吧？南下幾年肯定都是靠這種服務別人的活下來的吧？”

蔡亮這話說得極為難聽。

我覺得任何職業都不應該受到歧視。

“服務生怎麼了？靠自己雙手和勞動換來報酬，有什麼值得丟人的嗎？”

我原本隻是想為服務生解釋兩句。

可沒想到蔡亮竟然下意識真的以為我是來當服務生的。

而這個時候，爸爸和後媽也從遠處趕來找蔡亮。

“小亮怎麼上廁所這麼久？”

“唉，這不是小陽嗎？你怎麼會在這裏呀？”

“哎呀媽，你不知道！他現在可真有本事啊！他在這裏當服務生！服務在場的所有人！光榮不，媽？”

後媽捂著嘴偷笑：“一個月工資多少錢呀？夠不夠你吃飯呀？不夠媽再給你一點？哦，現在要叫阿姨了！”

而爸爸則是黑沉著一張臉。

“真是丟人！”

蔡亮突然離我很近，重重地踩了一腳，我的鞋子。

然後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我。

“你剛才踩到了我的皮鞋，這可是限量高定款，你現在幫我把它擦幹淨吧。”

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越來越強。

我和他的距離始終隔得很遠，上哪兒去踩他的皮鞋？

還限量高定款？

我在辦完過戶手續之後，調查了蔡家這兩年的收入流水。

早已經大不如前，不過是隻能撐撐麵子功夫罷了。

不然他們也不會那麼迫切地想要讓蔡亮進入科研所。

好用科研所的名頭拉攏一批讚助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踩你的鞋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我爸媽也看到了！你一個小小的服務員不會踩了客人的鞋，還準備抵賴吧？”

“如果今天執意不從呢？”

“那你今天就別想走！我讓你這個破服務員吃不了兜著走！我要去投訴你，讓你丟了工作！”

蔡亮步步為難，而我轉頭看向看了全程的爸爸和後媽。

他們兩個人沒有任何的表示。

很明顯是準備包庇蔡亮了。

因為是在廁所門口，所以周圍很快就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就在這個時候宴會的發起人吳教授聽到這邊的動靜及時趕來了。

好巧不巧，吳教授就是當年非常欣賞我執意要將沒有任何文憑的我帶進實驗室的那位老師。

對我有知遇之恩。

待我也是非常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