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顧清餘，和顧清歡是雙胞胎。

不是恬愉的愉，而是多餘的“餘”。

顧清歡得了腎衰竭，我媽竟然逼迫我去捐腎！

我奮起反抗，換來的卻是媽媽無盡的攻擊。

既然情分求不來，那我不要也罷！

1

在那個家裏二十餘年，

好事想不到我，壞事卻來找我，

從未有一日，被她們一大家子真心對待過。

媽媽懷我的時候，

私人醫院的醫生曾告訴過她，

“你懷的是罕見的龍鳳胎！”

於是，媽媽在生我的時候，對我充滿了期待。

可生出姐姐之後，

媽媽的肚子開始疼得受不了，

醫生通知她胎大難產後，

她說：

“醫生，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兒子！”

全家的期望有多大，失望帶來的痛苦就有多煎熬。

我哇哇落地，媽媽發現我是女孩後，

竟然暈死在了產床上。

孕育雙胞胎給他的身體帶來了難以恢複的創傷。

導致他今後難以再受孕。

媽媽將這一切錯誤歸結到我身上，

以至於二十年來，

我從未在這個家汲取到一絲溫暖。

高中畢業以後，

媽媽幾乎是將我掃地出門，

在她眼裏，能供我讀完九年義務教育，

已經是她對我天大的恩賜。

後來我自己勤工儉學，畢業後努力工作，

逐漸在這座城市站穩了腳跟。

已經有幾年不聯係我的媽媽，

今天突然給我打來的電話。

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媽媽”二字，

我竟忍不住流下淚來。

說實話，我對母愛還是有一些渴望的。

我顫顫巍巍的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媽。”

我怯生生的說道，生怕太大聲惹怒了媽媽。

“是清餘嗎？媽媽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你了，你方不方便回家一趟！”

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請我回家。

還沒等我開口，媽媽的話，就給我潑了一盆涼水。

“你在猶豫什麼？是不是在擔心你那仨瓜倆棗的車費？”

“家裏有事，需要你回來一趟，你的車費我會報銷給你！”

說罷，他就掛了電話，絲毫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

雖然不知道家裏出了什麼事，

但對於媽媽的請求，我還是拒絕不了的。

和秘書交接了一下手裏的工作，

我買了回家的機票。

在回去的路上，我滿心歡喜，

但也充滿著焦慮，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久未見的爸爸媽媽。

下了飛機後，我並未休息片刻，

就在市裏麵買了名貴的補品和紅酒，

準備送給媽媽和爸爸當見麵禮。

就連最討厭我的顧清歡，

我也為她準備了一個卡地亞手鐲。

我會想著，不告訴他們，悄悄回去，

可以給他們一個驚喜，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

他們卻給了我一個閃電霹靂！

我在樓下徘徊了好久，

做足了心理準備，才上了樓。

我騰出一隻手，剛要敲響家門，

就聽到了裏麵他們三人發出的聲響。

“媽，顧清餘那個賤人，怎麼還不回來呀？”

“我的身體可不能再拖了！”

裏麵傳出了顧清歡焦躁的聲音，

在這個家裏，隻有妹妹敢對媽媽這麼無理的說話。

我聽到了媽媽的腳步聲，

她似乎往顧清歡的身邊移了移，

隨即開口說道：

“清歡，你再忍耐一下，顧清餘肯定是心疼機票錢，所以耽擱在了路上，媽媽一定會盡快催他的！”

“你快點給他機票錢，讓他回家呀，到底是錢重要，還是我的生命重要！”

我還沒有聽明白，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看到了媽媽在微信上給我轉賬5000元，

“顧清餘，媽媽最後一次通知你，趕緊做最快的航班回家！”

我看著手中的信息框，

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先領了紅包再說，

畢竟從我媽媽手裏討到錢，從來不是容易的事。

2

我抬了抬胳膊，剛要敲門，

就聽到了另一件令我震驚的事。

“你放心，清歡，隻要顧清餘她一回來，媽媽就帶著她去做配型！”

剛要敲門的時候停頓在了半空，

她們叫我回來，是為了給顧清歡做配型？

我眼底原本盛著的笑意散去，

這一路上期盼早日到家的心有多興奮，

現在就有多黯然傷神。

就當我猶豫要不要進門時，

我媽的腳步聲朝門口這邊靠近。

不管發生什麼事，總要朝前去麵對。

於是，我敲響了這個冰冷的家門。

“誰呀，大早晨的亂敲門，吃錯藥了吧！”

傳來的是顧清歡犀利的叫罵聲。

“媽媽，我已經到家了。”

我怯生生的回答道，

整理好情緒後，就當沒有聽到剛才的事。

隨即，媽媽便打開了門，

她對我出現在門口，表示很意外。

但是愣了幾秒，立刻開口道：

“顧清餘，你既然已經回家了，為什麼剛剛還要領那五千塊錢！”

時過多年的初次見麵，

一開口便是詢問錢的事。

這讓我本就不知溫暖的心瞬間墜入穀底。

我磕磕絆絆的回答道：

“媽媽，我的機票是用花唄買的！”

我說完話以後，媽媽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真是出去這麼多年，沒有一點長進，還是那樣的沒有出息！”

媽媽將門敞開後，就自顧自的進了屋，

我在後麵拖著行李箱，一點點的往裏挪。

“她那個討債鬼，你還指望她發財不成？”

還未走到客廳，就先聽到了爸爸的聲音。

“你快點套上鞋套，我這可是新擦的地！”

我立刻回到玄關處，打開櫃子，

裏麵有各式各樣的旅遊鞋，高跟鞋，

唯獨沒有一雙38碼的拖鞋。

“你翻鞋櫃子幹嘛，這裏麵可都是我的大牌鞋子，小心給我碰壞了！”

顧清歡嬌縱的聲音傳來，對我充滿鄙夷。

是啊，當年他們巴不得我從這個家裏消失，

這個家裏根本容不下我，沒有我的位置，

又怎麼會給我準備拖鞋呢？

不一會兒，我媽媽走了出來，

他遞給了我一包一次性用品，

“你放下東西後，先去洗澡吧，渾身的臭味，

還不知道從那個窮哈哈的地方來呢，身上可別帶著病菌！”

我低下頭，立刻嗅了嗅自己的衣服，

除了薰衣草的洗衣液味兒，再也沒有別的味道了。

我聽從了媽媽的話，拿著一次性用品，

光著腳丫兒在冰涼的浴室洗了個澡。

本來在進去時，我是開著暖風的，

可不到兩分鐘，家裏就斷了電。

“哎呀，可真是不趕巧，怎麼你一回來就停電了呢？”

媽媽尖銳的嗓音從外麵傳了進來，

可我自幼耳朵好使，明明聽到了，媽媽剛才拉閘的聲音。

真是難以想象，這麼多年了，

媽媽一點也沒有變過！

隻有回到我的原生家庭，

我才會從那個陽光開朗的女老板變成一個極度自卑的小女孩兒。

這不由得讓我回想起小時候，

顧清歡上學，室友爸爸媽媽親自開車去送的，

而我呢？從小學開始，就要步行半個小時才能到學校。

我被迫要比顧清歡早起，也從未趕上過早飯。

還記得小學時期，每次到了六一兒童節，舉辦活動的時候。

爸爸媽媽都會去顧清歡的班裏，

耐心的陪著她參加任何活動，拿獎項，

看著顧清歡身上穿著的愛莎公主裙，

低頭再看看我身上的校服，

我就知道，我永遠也得不到爸爸媽媽同等的愛。

我從小就比顧清歡加倍努力，

她擁有爸爸媽媽無私的愛，

而我隻擁有自己，

因為接二連三的第一名，媽媽的一句“還不錯！”

我就在這十多年裏拚了命的努力學習。

高中時期，聯考會考大大小小的獎項都被我拿滿，

就連老師也說我可以保送清北，

可媽媽卻在高考前拋棄了我。

“顧清餘，都是你在我肚子裏，搶占了原本的男胎，

搶多了你姐姐的氣運，所以你才能有這麼好的命！”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支付你的任何費用，你十八歲了，給我滾出這個家門！”

我被爸爸媽媽掃地出門，

是在老師的幫助下，才得以順利參加高考。

那年我一省狀元考入了清北院校，

同時，我也聽說了顧清歡考試失利，

爸爸媽媽托他去了一所專科。

媽媽，我想說的是，

顧清歡學習不好，是因為他在學校裏儼然一副小太妹的模樣，

欺強淩弱，跟著他那群狐朋狗友，無惡不作。

沒有一天，她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

可媽媽曾經說過，

“我的寶貝女兒顧清歡，有貪玩的資格！”

是啊，隻有我，努力才能有出路。

3

餐桌上，我坐在最邊上的角落，

爸爸媽媽不停的給顧清歡夾著菜。

我仔細留意了顧清歡，

相比幾年她前肉嘟嘟的樣子，

眼下當真是瘦的可怕，

聯想到進門前他們說的配型的事，

大概不難猜出，應該是顧清歡生病了。

果然，隻有在這種需要我的時候，

他們才會想起，我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清餘啊，你也加菜吃啊，是不是好多年沒有看到這大魚大肉了？”

我不傻，聽得出來這句話裏陰陽的語氣。

我愣愣的，低著頭不說話，

道是顧清歡率先打破了這個僵局。

“顧清餘，有件事兒，需要通知你一下！”

“我和媽媽給你約了體檢，明天早上你就不要吃飯了！”

我呆呆的抬起頭來，假裝不明白的問道：

“什麼體檢？我好好的，做體檢幹嘛？”

顧清歡白了我一眼，不耐煩的說道：

“你個窮鬼，不用你出錢，媽媽會出的！”

郭清歡說話從來這麼沒情商，

更何況是對待我這個從小不受寵的妹妹。

媽媽開了口替她解釋，緩解了這份尷尬。

“清餘，是我們擔心這麼多年你在外麵，生什麼病不知道，所以跟你約了一個全麵體檢！”

“放心吧，這份錢媽媽會給你出的！”

如果不是我早已經知道配型的事，就信了他們這對母女的鬼話。

這個家裏並沒有我的房間，

我原本在這個家，就沒有擁有過臥室。

在媽媽懷孕的時候，的確，裝修出了兩個房間，

一間是給顧清歡的，另一件事給他們心心念念的那個男孩。

可惜，降生的卻是我，顧清餘。

晚上，我瑟縮在，逼仄狹隘的儲物室裏，

凍的我怎麼翻身也睡不著。

我本想起身去客廳獲得些許溫暖，

卻沒想到，他們將我的房門從外麵緊緊鎖死。

我聽到了外麵悉悉索索的聲音，

在桌子上拿起水杯，貼到了牆上，開始偷聽。

“放心吧，我的寶貝女兒，我和你爸已經把房間鎖死了，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明天我們就帶著他去做配型，如果配型成功了，他就能給你捐腎了！”

原來媽媽要求我回來，是要算計我的腎！

“媽，你能不能再快一點？！我已經難受的受不了了，

我真是受夠了，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顧清歡發牢騷後，我聽到了媽媽抽泣的聲音。

為什麼顧清歡會生這麼重的病，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如果明天配型成功了，真的要挖走我一顆腎嗎？

“放心吧，乖女兒，明天爸爸媽媽也去給你配型，

顧清歡成功了最好，就算她成功不了，爸爸媽媽也會救你的！”

我不得不承認，父愛母愛永遠是最偉大的，

但那卻不針對我！

第二天一早，爸爸媽媽就帶我出了門。

前麵的常規檢查還很正常，

但是當他們將我帶到肝功腎功能門診時，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知道，雙腎SPECT是腎臟移植必須做的檢查，

我假裝對這些一無所知，

任由爸爸媽媽帶我到出檢查化驗。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們並沒有管我，

畢竟，在他們看來，眼不見，心不煩，

看見我一眼，心情都會不舒暢一整天，

晚上八九點，我總會按時回到家裏，

慢慢的，他們也對我放下了戒心。

這些時日，我已經打聽到，

我離開家的這幾年，

郭清歡在那所專科院校裏越來越開放，

交的男朋友數不過來，

更是混跡酒吧夜店各個場所，

一不小心，就患上了腎衰竭。

要我說來，這些都是她作死作出來的，

憑什麼要從來不受寵愛的我，來承擔後果。

今天早晨我借口出來遛彎，

出門後徑直打車去了醫院。

今天是出結果的日子，爸爸媽媽還在家裏，給顧清歡準備早飯。

我率先拿到了配型結果，

怎麼說呢？

作為雙生子的我，竟然真的配型成功了。

我們三個人裏，我是移植成功率最大的一個。

其次是我的爸爸。

我收集這三份報告，急忙委托公司裏的員工，

重新修改了成功率，

現如今，我變成了配型，成功率最小的一個。

原來我這個不地道的做法，

可我真的做不到，把我的腎捐獻給傷害了我二十年的人。

從小到大，我跟顧清歡都是同一所學校上學。

我後背上有一個，被刀刺過的“賤”字，

那是高二那一年，他愛上了我們學校的校草。

可偏偏校草他是年級第二，經常會跟我一起組隊參加活動，

一起去省隊參加比賽，

可是這些在顧青歡眼裏，我是在勾引她心愛的男生。

一天晚上，她和其餘幾個小太妹，將我按在宿舍床上，

在我後麵留下了一個“賤”字，

“顧清餘，你說要是薑堰哥哥看到你後背的這個字，會有什麼感想呢？”

從那以後，我從來不敢穿任何露背的衣服，

就連洗澡，也會等同學們都走光，快速的衝一下。

餘下的一年多，

我日日會被她欺淩，

他會將我按在臭水池裏灌水，

看著我鼻腔，嘴巴全是臭烘烘的液體，

他會流露出惡心的笑。

顧清歡會強迫我給她跪下洗腳，

隻因為她曾經在天台上扒光過我的衣服，

並且威脅我，隻要我不服從他的命令，

就會把這個視頻公諸於眾。

悲痛的記憶湧上心頭，

我真的做不到，將我的腎捐給這個可惡之人！

4

將文件修改後，在專業的印刷店打印了一張一模一樣的報告，

將它偷偷的放回了檔案處。

我躲在附近，看著爸爸媽媽在九點取回了報告。

悄悄的尾隨他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