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音趕在裴寂走過來之前,張開雙臂攔住他。
扭頭給顧長安了一個眼神。
顧長安眉梢一揚,看著沈惜音一臉緊張的模樣,到底沒再讓她為難,直接踩下油門離開了車庫。
裴寂被她攔下,目送著顧長安開車離開,臉色更沉:
“沈惜音,你什麼時候和他認識的?”
沈惜音後退一步,語氣卻堅定:
“小叔,他是我朋友,又不是什麼壞人,你不至於還要幹涉我交朋友吧。”
“沈惜音!”
裴寂一字一句,鏡片後的黑眸中翻滾著說不盡的怒意。
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麼一看見沈惜音和那個男人並肩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時候,心裏會不舒服。
“我養了你十五年,不是讓你和那種人鬼混的。”
裴寂說著,對她伸出來手:
“手機給我,把他刪了。”
沈惜音固執地抓緊了手機,沒說話。
裴寂氣瘋了,沈惜音從來沒有這樣忤逆過他,更何況,是為了別的男人!
他直接伸手去搶,沈惜音再次後退,爭執間手機落入他的手中,沈惜音卻重心不穩,摔坐在地上。
小腹傳來空前的墜痛感,疼得她滿頭大汗。
裴寂輕車熟路找到她和顧長安的聊天界麵,屏幕上有來有往的可愛表情包,和從未曾間斷過的“晚安”,刺痛他的眼。
“血!阿寂,惜音流血了!”
......
再次睜開眼,眼前是無盡的白,消毒水的氣味刺激得她忍不住皺眉。
“阿寂,惜音醒了。”宋念念的聲音傳來,沈惜音扭頭看過去,有些恍惚。
她努力辨認著眼前這兩個人的麵孔,好半天才想起來,這個男人叫裴寂。
她的小叔。
是他送她來醫院的?
那是不是,他還是關心她的?
沈惜音心裏忍不住升起來幾分期待,下一刻,卻被裴寂的話全部打碎:
“沈惜音,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不能留。”
“你還太小,你和顧長安是沒有可能的,即使是老爺子允許,我也不會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這個孩子必須打掉,我已經給你預約了墮胎手術。”
一句接著一句,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像寒冬中的冰雹,將她得渾身冰涼,臉色慘白,忍不住顫抖。
他這是以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顧長安的?
即便是已經說服自己無數次放下了,此刻在聽到這些話時,心臟還是忍不住絞痛。
眼淚奪眶而出,她仰頭看著裴寂,搖頭:
“不要,我不要打掉,這個孩子是......”
是你的。
三個字到了嘴邊,她和宋念念對上視線,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宋念念歪頭靠著裴寂的手臂,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勸她:
“惜音,我知道你舍不得這個孩子,但是你還年輕,你小叔以後肯定會為你找個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但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顧長安那個二世祖的。”
“你不要被他帶壞了,知道嗎?”
沈惜音百口莫辯,仰頭央求地望著裴寂,隻期望他能看在他們朝夕相處了十五年的情分上,放過她肚子裏的孩子。
裴寂在她床邊坐下,伸手將被子往上提。
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絕情的話:
“惜音,聽話。”
沈惜音怔怔地看著他,眼淚無聲推開在臉頰上,她忍不住扯唇苦笑出聲。
被推進手術室的前一刻,裴寂還溫和地勸他:
“惜音,別怕,很快的,不會疼的。”
“等你養好傷,就搬回來裴家住,以後不會再有人趕你出去了。”
白色的手術燈晃在眼前,刺得人睜不開眼。
從係統說這個孩子留不住的時候,她就設想過很多種和這個孩子分離的場景。
卻惟獨沒有一種,能和眼前的現實吻合。
麻醉藥打入她的體內,冰涼的觸感涼得她靈魂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