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頂流顧楓的演唱會一票難求。
我看著黃麥APP頁麵上‘已搶光’的字樣,轉手在黃牛群裏發了三百張餘票加兩萬元的紅包,要求他們把票翻十倍賣出去。
一個月後,我在數錢,顧楓卻在網上被罵。
不少死忠粉罵他假唱並要求退票。
顧楓一個電話打過來,要我立刻發布公關說明。
我笑著掛斷了電話,心裏暗爽:顧楓,這才哪到哪啊!
##1.
“唐澤,你那個說明發的是狗屎嗎?”
在我發布聲明還不到十分鐘後,顧楓的電話再次打來,劈頭蓋臉對著我一頓狂噴,絲毫不顧及我倆以前是‘同窗’的舊情。
我點開圖片,巨大的黑體加粗字體言簡意賅,標明了‘藝人顧楓自出道以來,懷著對本行業極高的熱情,以及對自我高標準的約束,拒絕假唱,也不會假唱!’
我壓抑著小聲,佯裝冷靜地說道:“怎麼了,我發布的有什麼問題嗎?”
顧楓猶如一條即將咬人的狗:“你發布的第一張圖片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你第二張live圖,我那個麥都甩到太陽穴了,你在這給我玩反轉呢啊?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處理不好,你爸的手術費別來求我!”
顧楓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我爸的手術費我自然已經通過這幾場演唱會,倒賣黃牛票賺出來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和顧楓撕破臉的時候,我登上微博,重新編輯了文案。當然這在網友的眼中,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重新編輯完這條微博之後,我又再次補發了一條,依舊是一張圖片,隻不過這次是一份‘律師函’。懇請各位網友自重,不要過度以訛傳訛,我司將保留一切追究的法律權益。
做完這些之後,我重回微信界麵,假模假樣地告訴顧楓這段時間少上網,等別的八卦出來,網友自然忘了這件事。
顧楓回了一張照片給我,照片裏他左擁右抱,麵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瓶。
我知道顧楓這是讓我哪涼快哪待著去。
我返回聊天主界麵,看到置頂的那個頭像,心裏暗自說道:“天奇,我馬上就能為你報仇了!”
2.
許天奇是我的大學同學,當然同學裏也有顧楓。
我們三個就讀於S市音樂學院的大學。
開學第一天,顧楓就出盡了風頭,開著一輛瑪莎拉蒂來報名,將車停在學校門口,按了好幾聲喇叭,才把校門口那個賣紅薯的‘滴滴’走,其他來報到的新生這才注意到了渾身名牌的顧楓。
我和許天奇家就住在S市,我們兩個拉著行李箱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顧楓摟著一個妹子,大搖大擺地進了校門。
“又是哪個少爺來這裏體驗民間疾苦了?”我看著顧楓的背影,酸溜溜地說道。
許天奇則笑著捶了一下我的肩膀:“等咱們出了名,到時候就是富一代,可比這種少爺風光得多。”
許天奇總是能在各種新奇的角度,找到生活樂觀的點。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和許天奇成了好朋友。
報道之後,是分配宿舍。我和許天奇跟著助導邁著步子往宿舍樓走,一路上助導都在跟我們將學校的人文曆史,更多的都是從這所學校出去的當紅明星。
我與許天奇聽得熱血沸騰,直到推開宿舍的門,看見一位穿著暴露的女生在門口忙前忙後,助導立刻關上門,看了看門牌號,小聲嘀咕了一句:“沒走錯啊!”
門再次被拽開,映入眼簾的是顧楓那張張揚的臉,不得不承認顧楓長得很帥,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頗有一種混血的感覺。
“進來啊,在門口愣著幹嘛?一群土包!”
原來那位穿著暴露的女人是顧楓的女友,她在幫顧楓收拾床位。
我與許天奇貼著床邊,踩著小碎步挪進來。東西還沒放到床上,顧楓拍了一把那女孩,著實給我倆一個不小的衝擊。
顧楓嘴裏嚼著泡泡糖,不悅地說道:“寶貝,你先出去,我跟這倆土鱉說點兒話。”
女孩在顧楓臉上留下一個唇印,貼心為我們關好了門。
“喂,你們兩個哪來的?”
“本…本市的。”不知為何,我聲音突然邊笑,語氣也開始結巴起來。
“嘖,本少爺之所以住宿舍是為了打造親民的人設,但是我這個人可不親民。和我一個宿舍必須聽我的。”
我與許天奇麵麵相覷,心裏吐槽:謔,來了一個霸道奶狗!
“第一睡覺不許打呼,我神經衰弱,睡眠淺。”
“第二睡覺不許翻身,我神經衰弱,睡眠淺。”
“第三......”
“第三睡覺不許磨牙,因為你神經衰弱,睡眠淺。”顧楓還沒有說完,許天奇自然接過了話。
“放肆,讓你搶答了嗎?”顧楓似乎很不願意被別人打斷話。
於是當晚,顧楓呼嚕打得震天響,我和許天奇坐了半宿,也沒明白這家夥到底哪裏神經衰弱。
##2
顧楓同大多數富二代一樣,不學無術,蹦迪泡妞。然而藝術生也需要考試,期中期末也有測評,顧楓的醜陋嘴臉就是在那時開始逐漸展現的。
“喂,唐澤,你今天帶回來的飯怎麼這麼硬?”
顧楓很少在食堂或者宿舍吃飯,他要麼叫上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去外麵飯店,要麼就直接不吃,晚上直接喝個酒飽。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顧楓把別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了,女孩的父母找到學校,校方無奈又找來顧楓的父母。
顧楓的父親自然是不可能出現在這種無聊的場合,來的人是顧楓家的司機。司機草草聽了女方家的控訴之後,直接從兜裏翻出錢夾,掏出一張支票,遞到女孩爸爸麵前:“數字隨便填。”
許是這麼簡單的五個字,刺激到了父母無用的自尊心。
女孩的爸爸把支票撕碎了,扔到顧楓和司機的臉上:“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如果你要對我們家少爺提出這種莫須有的誹謗的話,我想我需要聯係我們法務部的律師,由他來和你談,誹謗所需要賠償的具體金額。”
於是,女孩家一分錢都沒有拿到,還差點因為這句話惹上了官司。
顧楓的父親為了懲罰顧楓,停掉了顧楓所有的卡。
這才有了上麵‘顧楓嫌棄我帶回來的飯硬’的名場麵。
“大少爺,不想吃食堂,就去外麵消費啊!”
幾乎整個大一新生都知道了顧楓惡臭的嘴臉,我自然也不例外,並且瞧不起他囂張的做派很久了。
誰知,顧楓就像是被點著了的炮仗,將餐盒一股腦撇在我的臉上,並大聲罵道:“你以為你是誰,敢這麼和我大呼小叫!校長都不敢這麼和我說話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校長不敢,因為顧楓的桃色新聞,他爸給學校捐了一座圖書館。
我握緊身側的拳頭,還未等掄到顧楓臉上,許天奇從床上跳下來抓住了我的胳膊:“唐澤,咱們別和他一般見識。”
“笑死,還別和我一般見識,你知道你這一拳下去,別說是你,就連你爸你媽都要跟著遭殃!”顧楓說完,還特別欠的用他的臉來貼我的掌心。
這樣羞辱還不夠,他直接對著我的餐盒吐口水,完事他舉起餐盒,擠到我的嘴邊:“吃了它,我就不和你計較。”
“你別欺人太甚!”我咬著牙反抗。
顧楓隻是把飯盒往前挪了挪。
許天奇搶過飯盒,當著顧楓的麵,把那份帶著他口水的飯扒拉進嘴裏。
顧楓哈哈笑著拍了拍我的臉:“這才對嘛,你有條好狗,而我,有無數條這樣的狗!”
隔天,我就接到了我媽帶來的電話,電話裏她問我有沒有和同學之間好好相處,學習累不累,課程忙不忙,最近有沒有空。
我聽出了電話裏麵的不對勁,找到偏僻角落小聲問道:“媽,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
很快,電話那邊傳來媽媽的哭聲。媽媽說爸爸在工作時一個沒留神,胳膊卷進了機器裏,現在人在手術室生死未卜!
我趕忙找導員請了假,一路狂奔去醫院。
等我到醫院的時候,父親已經從手術室出來。醫生說好在人送來的及時,胳膊算是保住了,隻不過以後幹不了重活,先要在家裏靜養半年才可以。
我看著麵色憔悴的父親,不由地哭了起來,想起昨天晚上顧楓威脅的話,我不由自主地將這兩件事聯係一起,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我前腳頂撞完顧楓,後腳父親就出事。
我看著病床上,父親的胳膊上打著大量的石膏,他姿勢非常不適地躺在床上,我站在床邊小聲地說:“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關你什麼事,你媽也是,怎麼什麼事都告訴你。你現在是學生,最緊要的任務就是學習。”
父親說到半道,停下來又接著說道:“好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沒事,你趕緊回學校上學去吧。”
我拚命地搖頭:“爸,我不走,我想再陪你多待一會!”
“混賬話,陪我待著你能又出息啊?陪我待著知識能飛進你腦袋裏來啊!”
就這樣我被父親趕回了學校。
當天晚上顧楓沒有回來。
我猜他是不敢麵對我。
過了一個禮拜之後,媽媽再次給我來電:“說學費的事讓我不用擔心,公司給了一大筆賠償,足夠我念到畢業。”
我與許天奇說了此事,並告知許天奇我的想法。
“這件事就是顧楓搞的鬼,他們一家不是最擅長用錢平事嗎?”
許天奇隻是拍拍我的肩膀:“唐澤,冷靜一點,咱們現在沒有證據。”
4.
為了替家裏減輕負擔,我在大二的時候就與許天奇一起去天橋底下賣藝,我彈他唱,並且還開通了直播。
不出一個月我與許天奇增加了十幾萬粉絲,我們的粉色更是戲稱我們是‘天橋兄弟’。
隨著我與許天奇的粉絲越來越多,大家開始扒我們的個人信息,奈何我與許天奇在直播當中都是戴著口罩,那些網上的狂熱粉絲,隻能知道我們的大概位置,很難知道我們具體是誰。
然而,變故來得比我想象得要快。
隨著我倆在網上爆紅,很快我們就收到各大經紀公司遞來的橄欖枝。有的公司開價豐厚,隻不過要求我們原創歌曲的所有版權都要歸他們所有,他們來負責歌曲的上架、推廣,以及幫我們安排商演活動。
“天奇,你覺得怎麼樣?”我將經紀公司遞來的範本合同發送給許天奇,並向他詢問意見。
“唐澤,我們現在還是學生,還承擔不了當明星的代價?”
“代價,能有什麼代價,我們現在和明星有什麼區別,有喜歡我們的粉絲,他們還會給我們刷禮物,你難道看不見娛樂熱搜榜上,我們經常掛在榜首嗎?”
“那是因為我們現在還算是半素人,如果我們真的成為明星,曝光在網絡上,你知不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十倍,百倍,千倍,到時候隨便幾個人吐幾口唾沫星,就能把我們淹死了。”
那是第一次,我與許天奇發生了衝突。
我厭惡許天奇的膽小,天上掉下來的錢都不敢掙。就在我與許天奇還在冷戰,好幾天沒有更新視頻的間隙。
另一條熱搜直衝第一名!
還未等我點進熱搜,許天奇的電話直接打來:“唐澤,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我不和你出道,你也不至於背刺我吧?”
“許天奇,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看看熱搜第一位的詞條,我想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許天奇憤怒地掛斷電話,我點開熱搜。
當我看到熱搜第一位的詞條時,立刻傻眼了。
上麵明晃晃地寫著我與顧楓的名字!
等我點進詞條一看,才明白為什麼許天奇會這麼憤怒。
詞條裏麵的營銷號大言不慚地寫道:溫情富二代顧楓,為舒緩大學好友唐澤的家庭困境,自降身份與其組成‘天橋兄弟’,隻為他口中所說的‘兄弟’!
博文下麵是顧楓被打碼的視頻,他出現在我父親所在的醫院,正在扮演他口中所說的‘好友’的角色。
兄你大壩的弟!
傻逼顧楓,這丫演技怎麼這麼好!
##3
顧楓就這樣被迫出道了,靠著我與許天奇創作的歌曲。
顧楓接受媒體采訪那天。
我敲了許天奇家的門三十分鐘,最後才把許天奇敲出來。
“走,咱們兩個去揭發顧楓!”我舉起手機,裏麵全是我與許天奇每次發送短視頻時,錄得費稿。
許天奇疑惑地看著我:“怎麼,前腳收了顧楓的錢,現在又來我這邊裝老好人了,唐澤,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
我被許天奇說得一頭霧水:“天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這話是什麼意思?”許天奇掏出一枚錄音筆,按下播放鍵。錄音筆裏麵全是我父母誇讚顧楓的聲音,以及我的父母對顧楓一家的感恩戴德,甚至還說我唐澤在大學能交到顧楓這樣的朋友,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天奇,這都是顧楓的圈套,他那個人什麼樣你還不知道嗎?”我抓住許天奇的手,聲音顫抖著解釋。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再相信我說的話,我知道我想出道,但是你不想,所以當時我尊重了你的意見,但是顧楓這個小人趁我倆有嫌隙的時候,橫插一腳,我們不能在這時候退縮啊!”
許天奇許是被我的真誠感動:“你真的沒和顧楓串通一氣?”
“他害我爸手差點斷了,又在學校那麼挖苦我,我怎麼可能和他串通一氣,除非我有精神病!”
就這樣,我與許天奇開始計劃怎麼反擊顧楓。
我倆想在短視頻平台揭露許天奇的謊言,錄完視頻之後才發現,視頻永遠在轉圈,不管是5G還是WIFI,都發送不出去。微博也變成禁言賬號,就連學校的表白牆上,我和許天奇發的帖子都會被光速刪掉。
所有社交賬號都被顧楓找黑客黑掉了。
“顧楓這孫子做的真夠絕的!”
沒想到說完曹操,曹操就到。
當天晚上顧楓就差人找到了我倆,司機開著邁巴赫將我和許天奇接到顧楓在S市的別墅。車子駛進莊嚴的大門,潺潺水聲從進門處那座顯眼的假山上流下來,眼前這像宮殿一樣的別墅,是我這輩子都遙不可及的存在。
司機將我們領進門,顧楓正坐在他那架訂製的鋼琴旁,演奏著我與許天奇爆火的那首歌。熟悉的旋律灌進我們的耳朵。
“這是我倆的歌,你沒資格演奏。”我上前直接扣下琴蓋。
顧楓疼的齜牙咧嘴,把我推了一個趔趄,才從琴蓋下麵抽出手:“發什麼狗瘋!”
顧楓從來沒把我和許天奇當人看過,每次喊我倆都要帶個‘狗’字。
“找我倆有什麼事?”許天奇語氣冷靜的可怕。
“當然是找你們談合作啦~”顧楓自顧自地倒了一杯紅酒,仰坐在沙發上。
“這就是你談合作的態度?”我看著他囂張的樣子,火冒三丈。
顧楓對著我舉起高腳杯,一仰脖,酒一飲而盡:“沒辦法,這是我能盡到的最大禮儀。”
“開個價錢吧,怎麼才能讓你們兩個配合我?”
“價錢?”許天奇冷笑,“你好像理解錯誤了吧,即便你搶去了‘天橋兄弟’的頭銜,你有實力把握得住嗎?你會唱歌嗎?你會創作嗎?”許天奇一句話三個問題,直接在顧楓的雷區上蹦迪。
聽完許天奇的問題,顧楓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見了吧,開始無能狂怒了!”我小聲對許天奇說道。
“實力?”顧楓搖搖晃晃走到許天奇麵前,抬起手拍了拍許天奇的臉蛋:“傻子,找你們合作我隻需要出錢就好,實力那種東西有錢好用麼?”
“你?!別拿你那些臭錢來羞辱我們!”我擋開顧楓的手,像當初許天奇為我吃那碗盒飯一樣。
“每個月二十萬,你負責唱歌,錄好了發給我。你接著負責伴奏,而我負責出鏡。”顧楓撩了一下劉海,展示一下他帥氣的臉!
“你這是什麼意思?”許天奇聽完顧楓的提議直接愣在原地:“你負責出鏡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繼續以‘天橋兄弟’的身份出道,但是這裏麵沒有你!”顧楓伸出手指,點了點許天奇的胸口。
“你他媽的!”一直冷靜如常的許天奇,在聽到許天奇這樣不負責任的提議後,一拳揮了過去!
頓時,顧楓鼻血彪了出來。
“你們他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很快屋內我們三個扭打成一團,片刻後顧楓家的保安將我倆痛扁了一頓後,將我倆仍在路邊。
月明星稀,我看著許天奇鼻青臉腫的臉龐,又看了看自己已經脫臼的手。
我倆相視一笑,像是用殘敗的身軀保住了僅剩的尊嚴。
然而,我和許天奇並沒有高興太久。
三天後,許天奇突然神色緊張地找到我,他眼眶裏布滿紅血絲,嘴唇幹裂慘白:“唐澤,要不然咱倆答應顧楓吧。”
我詫異:“許天奇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好不容易聯係了一位搞自媒體的學長,他說他願意幫助我們,幫我們恢複身份。”
許天奇哽咽著聲音:“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妹妹她!”
“你妹妹她怎麼了?”和許天奇同學這麼久,倒是很少聽他談起家裏事,我也是才知道許天奇有個妹妹。
“顧楓搞上我妹妹了!還說我不同意就會把我妹妹的床照發到網上,讓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