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七歲那年,生了一場重病,我日夜陪伴在她的身邊,甚至一夜白頭。
孩子醒來之後,抱著我的脖子,哭得肝腸寸斷,說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娘親。
我總是反複地跟她確認,到底誰才是她的娘親。
陳欣以為我隻是太害怕失去她,所以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的耳邊念叨一百句,“白沁是我的娘親!”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娘親白沁!”
她跟我學會了一手好丹青,每天最專注的事情就是畫下我的容貌。
我看著她房間裏掛著的我的畫像,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一次,白蕊你怎麼奪走我的孩子!
可是到了夜裏,月神派來使者接我回月宮,“白蕊神女已經成功誕下一個名叫陳欣的孩子,並且將孩子健康的養到十歲。”
“月神請您一同上天,為白蕊神女慶賀。”
“你說她叫什麼?”
我瞪大了雙眼,愣在原地。
使者眼神古怪,卻還是回答了我,“是一個獵戶的女兒,畫的一手好丹青。”
簡直像是晴天霹靂,我不管不顧的衝回月宮,卻聽見族人已經開始給白蕊慶賀。
見到我滿頭的白發,眼神裏充滿了嫌棄。
穿著華麗的白蕊故意問,“妹妹,你生孩子了麼?”
嘴上關切,可神情充滿了鄙夷,“為了贏過我,把自己弄成這樣,值得麼?”
她拽下我束發的帶子,白發糊了我一臉,狼狽至極。
這時下界清澈的童聲傳來,讓我瞬間猶如萬箭穿心。
陳欣跪在白蕊的神像前,哭哭啼啼的喊著娘親。
她將房間裏那些白蕊的畫像緊緊抱在懷中,驟然落下一滴血淚,“娘親,不要丟下女兒啊!”
陳欣的身旁跪著的,正是當年的牧童,愛我至深的陳恒也滿臉痛苦地對著白蕊的畫像口口聲聲地喊著娘子。
父女二人哭得聲嘶力竭。
我徹底地呆住,墜入冰窟一般,徹骨的寒意將我包圍。
我無助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陳欣都沒有見過白蕊,又怎麼會認她為娘親呢?
明明房間裏的畫像,一天前還是我!
到底是誰在操縱著這一切?
我幾乎目眥欲裂,“你胡說,那明明是我的女兒,我的夫君!”
十數年日夜相處的記憶湧上心頭,刹那間我控製不住悲憤的心情,大喊著,“你對他們做了什麼,那是我的女兒,我的夫君啊!”
“夠了!白沁!”
月神憤怒不已,手中的幻境映出我在人間的十幾年。
那畫麵上的我,竟然偷盜了無數的嬰孩,隻要他們不肯認我做娘親,我就把他們殘忍的剝皮拆骨。
“玉兔白沁,下凡十數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草芥人命,十惡不赦!”
上一世,月神列出我的十大罪責,逼迫我承認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可是我沒做過,始終咬緊了牙關,不肯承認。
我不斷地哭訴,我是怎麼生下孩子,是怎麼撫養他長大,是怎麼細心嗬護他。
我撕開自己血淋淋的傷疤,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