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快走到結尾,我突然覺醒了。
原來我是一本霸總小說裏的惡毒女配。
在男主和女主經曆重重阻礙在一起後,我被人下藥誤睡深情男二。
肚子裏揣了娃,我和男二奉子成婚。
卻又在婚後,被潦草寫死。
1
預見自己的悲慘結局時,我已經和時宴走出民政局了,看著手上的紅本本發愣。
他是小說裏的深情男二,隱忍清冷,喜歡女主許林薇多年。
在男女主舉辦盛世婚禮後,創業失敗遺憾退場。
而我家族破產,去酒吧買醉被人下藥,稀裏糊塗進了他的房間,和他糾纏一夜。
好像我們都是用來襯托主角幸福生活的工具人。
他對我沒什麼感情,但礙於我肚子裏有了娃,本著負責的態度和我結了婚。
婚後我作天作地,拿他投資的錢炒股買名牌包,兩天一鬧三天一吵,讓他每天都在崩潰邊緣。
不知道是不是寫到最後作者心疼時宴了,用一場車禍奪走我的生命。
距離真正結局還有一段時間,我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麵對時宴,我格外謹慎乖巧。
他開車帶我回家,一路上都沒說話。
側臉被窗外霓虹映照,俊俏的令人心悸。
現在是低穀期,我們住著一室一廳的出租房。
小是小了點,但什麼都不缺。
讓我為難的是,隻有一間臥室。
下車前我鼓足勇氣叫住時宴:「今晚咱們分開睡吧,你睡床,我睡沙發。」
他喜歡的人是女主,我有點自知之明,不讓他為難,興許作者就不會寫死我了。
時宴側頭看了我一眼,眼眸清冷烏沉:「都睡床吧,老沙發壓壞了還得買。」
我張了張嘴,又沉默閉上。
無言以對。
2
磨蹭著回了家,時宴去洗澡。
我坐在床角,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淅瀝水聲,耳根陣陣發燙。
時宴總給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明明我和他之前沒什麼交集,那晚清醒後看清他的眉眼,我的心跳卻短暫失律,緊接著便是沉悶的痛意襲來。
我不自覺落淚,他醒後慌亂為我擦去,說會對我負責。
「洗澡水放好了,我用的淋浴,你去泡會兒吧。」時宴從浴室出來,用毛巾擦拭滴水的頭發。
我滿臉驚訝,我有睡前泡澡的習慣,他怎麼會知道?
或許隻是巧合。
我說了聲謝謝,低頭從他身邊走過,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進了浴室我更加詫異,水的溫度,浴球的顏色,就連毛巾的牌子,都和我的習慣一模一樣。
難道我和時宴以前真的認識,隻是我記性不好忘了?
我心事重重,在浴缸裏泡到腿麻才想起出來,結果腳下一絆摔回去,疼的我齜牙咧嘴。
我沒鎖門,時宴聽見動靜衝進來把我抱出去,放在床上檢查我磕青的小腿。
我臉頰爆紅,扯過被子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
他抬頭向我看來,臉色也不太自然,起身去拿藥箱。
我盯著他的背影,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
「時宴,我們之前認識嗎?」
他動作一頓,平靜轉頭:「你的記憶裏,出現過我嗎?」
3
這話問的有些奇怪。
我努力回想,記憶卻像是蒙上一層霧。
我隻記得自己上學時談過一個男朋友,他長的很好,不愛說話家境也不好。
總是一個人,清清冷冷的。
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主動接近他,他對我卻沒什麼興趣。
我不服輸,每天送水送早餐,追得更加殷勤。
某天放學,我看見他被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堵住要債,才知道他爸欠了幾十萬賭債跑了,他媽得了癌症,急需錢手術。
那點錢對當時的我來說不算什麼,我幫他還清債務,付了他媽的醫藥費。
他瞬間紅了眼眶,卻還不肯接受我的告白,隻倔強打了欠條,說以後還我。
後來他媽媽還是去世了。
我在墓地找到他,他淋了雨,淩亂的頭發蓋不住通紅的眼眶,像一輪破敗的清月,頭一次對我露出受傷神色。
他抱住我,哭的隱忍破碎。
那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他表麵清冷寡言,實際很沒有安全感,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著我。
我和不認識的同學多說幾句話,他都要把我抵在出租屋的門上狠狠親。
直到我喘不上氣,淚眼朦朧推他。
他才會放開我,委屈巴巴說怕我被人搶走。
我們很相愛,去了很多地方約會。
但奇怪的是,我死活都記不起他的名字和樣貌,也記不清自己因為什麼單方麵和他提了分手。
後來就稀裏糊塗喜歡上了男主。
分手時,那人扯著我的衣袖,難過的快要哭出來。
受傷的眼神,和眼前的時宴竟然重合了。
沒聽到我的回答,他自顧打開藥箱,取出藥膏抹在我磕傷的地方。
動作十分輕柔小心。
4
我把上學時的好友問了個遍,沒一人記得我和誰談過戀愛。
躺在床上鬱悶時,時宴的微信彈出來。
「飯菜做好了,放在桌子上,記得吃。」
他上班走的很早,我跑到桌子前看了眼,四菜一湯,都是我愛吃的。
「真是奇了怪了,你說時宴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還是我上學時交的那個男朋友就是他?」我一邊吃,一邊和閨蜜蘇夢視頻。
「時宴可是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長得帥頭腦又好,你和他談戀愛我不可能沒印象,更何況他追了許林薇七年,突然變心喜歡你也太天方夜譚了,或許隻是對你肚子裏的娃上心。」
「別想那麼多了,出來聚聚。」
我和蘇夢約在以前常去的清吧,點了杯果汁,咬著吸管問她:「你說我當初怎麼就和那人分手,喜歡上陸瀛洲了呢?」
陸瀛洲就是小說裏的男主,京圈太子爺,有顏有錢。
「我也記不清了,按理說他也不是你喜歡那款,當年你就像魔怔一樣迷上他,處處針對許林薇,我攔都攔不住。」蘇夢抿了口酒,眼神瞟著隔壁桌的兩個帥哥。
其中一個有點麵熟,我多看了幾眼,沒想到那人直接走過來。
「清清姐,還真是你啊!你也出來玩?」那人靦腆打招呼,雙目灼灼盯著我。
方碩,我從前資助的貧困生。
「是啊,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我笑著回應。
他倏然紅了臉:「挺好的,就是最近沒收到姐姐的消息,有點擔心,對了,我是因為獎學金下來才和同學出來聚聚,平常不來這種地方的。」
蘇夢玩味掃了他一眼:「清清,看來這弟弟對你有意思啊,還特意解釋一遍,我這電燈泡是不是得撤?」
方碩臉頰更紅,支吾半天說不上話。
我手機傳來兩聲震動,時宴發信息問我在哪。
我順手發了個定位給他。
他秒回:「下班順路,去接你。」
是肯定句。
我回了個好,按滅手機看蘇夢:「人家才多大,別瞎說,我先走了,你把弟弟那桌一起請了。」
5
「這才幾點你就走?」蘇夢一臉苦大仇深。
「沒辦法,老公查崗。」我晃了晃手機,拿包往外走。
方碩大概沒聽清我說什麼,拿了把傘殷切追過來:「清清姐,外麵下雨了,我送送你吧。」
外麵確實下了不小的雨,我點頭同意,他紳士為我撐傘。
「清清姐,我聽說你家裏破產了,我在校外租了房子,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到我那兒,錢我雖然幫不上你什麼,但是我會做飯,一日三餐可以負責的。」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有地方住。」我禮貌拒絕。
方碩臉上閃過失落,不死心接著道:「清清姐,那個姐姐說的沒錯,我喜歡你,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雖然家境不好,但我會努力掙錢,不會讓你吃苦的!」
說到激動處,他伸手握住我手腕,眼裏閃著明晃晃的期待。
我蹙眉抽手,卻沒有掙開。
雨越下越急,他的身子在傘下向我傾斜:「清清姐,別拒絕我好嗎?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已經結婚了。」我冷漠後退。
他瞬間愣住:「你什麼時候結的婚?」
「昨天。」時宴撐傘而來,骨節分明的手捏住方碩胳膊,「麻煩放開我太太好嗎?」
他一身黑色風衣,眉眼冷峻透寒。
方碩呆愣鬆手,時宴上前一步摟住我的腰,宣示主權一般把我帶進懷裏。
臨走前瞥了眼方碩,警告意味十足。
6
車內氣氛不太好。
我坐在副駕,瞥了眼低氣壓的時宴,猶豫開口:「對不起,我......」
「你又沒做錯,為什麼要道歉?」時宴轉頭看我,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愣了下,一時竟也回答不上來。
印象裏我一直是個挺窩囊的人,長這麼大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主動追大學時的男朋友。
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後來怎麼就對陸瀛洲死纏爛打,處處針對許林薇。
「那你生氣了嗎?」我帶著幾分小心問他。
「沒有。」時宴轉頭開車,語氣生硬。
回了家我癱到沙發上,把方碩的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其實我和他就是資助關係,沒說過幾句話,沒想到他會突然告白。
時宴從廚房出來,端來一碗醒酒湯。
我眨巴著眼睛看他:「我喝的果汁。」
他臉色微尬,又默默把湯端走。
我盯著他的背影,眼皮越來越沉,不知不覺睡過去。
時宴重新走到沙發前,試探喊了一聲:「喬清?」
回應他的,是沙發上的人綿長的呼吸聲。
他終於能放心蹲下來,輕柔撥開女人的亂發:「我沒有生你的氣,隻是在氣我自己。」
「清清,等等我,別再被人搶走了。」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他眼底滿是心痛。
克製地,在臉頰落下一吻。
7
第二天我在床上醒來。
身上衣服換了,臉上妝也卸了,愣了幾秒衝到客廳:「你給我換的衣服?」
「我閉著眼睛換的,什麼都沒看見。」時宴把早餐擺到桌子上,一臉正經回答。
我臉頰燥熱:「那也不行啊,萬一碰到了呢?」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時宴抬頭看過來,意味不明挑了下眉。
「我是說以後這種事兒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麻煩你。」我尷尬拉開椅子坐下。
時宴沒答應,熟練給我盛了碗飯。
那種熟悉感又湧上心頭,好像這種平淡溫馨的日常,我們一起經曆過很多次。
我心不在焉往嘴裏扒飯,時宴的聲音傳來:「許林薇和陸瀛洲吵架了,要搬來住幾天。」
我猛地抬頭,愣住了。
許林薇那個人,我實在不想麵對她。
更何況隻有一間屋子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