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省吃儉用，用自己工資贍養病床上的母親五年。

當老家房子拆遷，母親卻將三百萬全部給了弟弟。

當我找她討要說法，她卻大罵我居心叵測，“原來你照顧我這麼多年，到頭來都是為了錢！”

聽完這話，我徹底心寒。

當我放棄贍養她後，她卻又追悔莫及。

【1】

都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自從得知母親以前住的房子要拆遷之後，來看望母親的親朋好友越來越多。

這天我前腳剛進病房，後腳大姑和三舅就走了進來。

“妹妹，感覺好些了沒？”

我正收拾著床單，二姑上前來就把我一屁股擠開。

“雯雯啊，這段時間你辛苦了，你坐下休息會兒，讓我來吧。”

而在病床上躺著的母親，一看到自己的姐姐和弟弟都來了，她眼中頓時多了幾分光亮。

“感覺好了不少了......”

這時候，三舅走上前來，一把握住母親的手，“二姐實在是對不住啊，我和大姐很早就想要抽空來看你了，但是這段時間一直抽不開身......”

聽到這話，我一陣冷笑，母親都生病了整整五年，你們他媽整整五年都抽不出一天時間來看看嗎？

兩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明眼人都知道是為了拆遷款。

然而母親卻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她重複念叨著，“理解，理解。”

看著大姑和三舅兩人又是換床單，又是幫母親擦拭身體，我不禁感歎這就是現實，你有了錢，哪怕是住在深山裏頭，都會有大批親朋好友來看望。

可是看著大姑和三舅如此賣力在母親表現，我卻一點也不慌張。

這五年來，我頂著婆家的壓力，用自己的工資省吃儉用地照料著患了漸凍症的母親，我想她心頭自然知道哪些人是真的對她好，哪些人隻是逢場作戲罷了。

大姑和三舅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們就想盡方法在母親麵前貶低我。

大姑一臉嫌棄地看著換下來的床單，“雯雯啊，這些生活用品還是得買質量好的才行啊，你買這種便宜貨，你媽能睡得舒服嗎？”

說著，她就拿出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床套給換上。

三舅將原先我買的營養品一股腦丟進垃圾桶，然後拿出自己準備的營養品放上，“床單啥的都還好，但是這營養品必須吃好的才能有助於身體的恢複啊！”

“李雯你為了省幾個錢，買這種便宜貨，你這個女兒當的多少都有點不稱職啊！”

眼見二人越說越來勁兒，完全就將我當成了軟柿子捏，那我自然也不用再顧及情麵。

“我照顧了我媽五年，輪得到你們來對我說教嗎？”

“反倒是大姑和三舅你們可真是大忙人啊，我媽生病五年，你們怎麼最近才用空來看望呢？”

“喔，你們應該是知道我媽的房子要拆遷，所以是來表示恭喜的，然後再順便想要分走一杯羹吧？！”

“我告訴你們，這錢是我們家的，你們一分錢都別想拿走！”

倆人見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我無情揭露，他們的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在一陣慌亂之後，倆人還是強裝鎮定，“李雯，我們是你媽的親姐和親弟弟，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

“難聽？”

“再難聽，有當初為了給媽治病我找你們借錢時說得難聽嗎？！”

【2】

兩人麵麵相覷，一時語塞。

那年我剛結婚沒多久，母親就被確診患上了漸凍症。

這種病必須要長期服用抗萎縮藥來維持身體正常機能。

可是那會兒，婆家的條件也不好，我隻能自己的朋友和親戚借錢。

當時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大姑和三舅，畢竟他們都是媽媽最親的人，我想他們肯定不會不幫忙的。

結果雙方都將我拒之門外。

麵對我的苦苦哀求，他們卻罵我是乞丐，“你媽就是賤命一條，救活了也沒什麼用！”

走投無路的我，隻能厚著臉皮繼續到處求人。

最後雖然籌集到了錢，但是因為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母親也隻能終身坐在輪椅上。

母親的病是個無底洞，這些年我省吃儉用，連化妝品、新衣服都不舍得買，我將攢下來的錢全部都花在了母親的身上。

也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和婆婆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僵。

可是我是母親的女兒，我又怎麼能夠放棄她呢？

雖然我還有一個弟弟，但是他整天遊手好閑，對母親不管不顧。

要是連我都放棄的話，那母親就隻能病死在床上。

這些年，我頂著各方麵的壓力一直走到今天。

如今母親的房子將要拆遷，我們的苦日子也總算是熬出了頭。

......

房間內的氣氛愈發緊張，母親卻忽然開了口。

“雯雯啊，你大姑和三舅都是長輩，你怎麼能夠這樣和他們說話呢？”

眼看母親替他們說話，原本還自覺理虧的兩人，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看見沒，真不知道你媽怎麼會教育出你這種女兒，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教養？

連自己親人生病都不願意出手幫助的人竟然還有臉在我麵前談論教養？

我被氣得想笑。

我有沒有教養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們是真的沒有良心的勢利眼。

這個時候，三舅的臉上顯現出一陣驚喜。

“啊？這不是阿勇來了嗎？”

阿勇，全名李勇，是我那不爭氣的弟弟。

我轉頭向後看去，隻見李勇穿著一雙拖鞋就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

沒收到拆遷通知之前，原本許多親戚對我家就沒有好臉色，對李勇更是如此。

可是如今再看向大姑和三舅的臉，一改往日的冷淡和鄙視，全都換上了友好、諂媚的麵孔。

“阿勇好久沒見到你了，最近過得咋樣？”

李勇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徑直就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他一把抓起床頭櫃子上的蘋果啃了起來。

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弟弟，但是看他讓大姑和三舅吃癟，我心中還是舒暢了幾分。

雖然兩人熱臉貼了冷屁股，但是兩人還是熱情不減地繼續說道，“阿勇啊......”

李勇冷眼一掃，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3】

三舅嘿嘿一笑，“你上次不是說想來我公司當保安嗎？”

“現在保安隊長的位置空出來了，你看你還願不願意來。”

“當保安？”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三舅說出這話，隻會讓李勇覺得受到了侮辱。

果不其然，他當即臉一黑，“我當保安？怎麼不讓我當你爹呢？！”

李勇說話沒有遮攔，罵得三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大姑還想站出來拿自己的輩分壓他，“你這個孩子！你三舅也是一片好心，沒想到你不僅不識抬舉，怎麼跟你姐一個德性？眼裏還有沒有長幼之分......”

“我長幼尼瑪啊？”

“這幾年，你們有拿正眼瞧過我家嗎？每一次都是用那種看乞丐的眼神看我，你們竟然還有臉在我麵前自稱長輩，你們算哪門子的長輩？”

“要不是我們房子要拆遷了，你們今天會踏進這個門嗎？！”

李勇的話，似乎讓母親幡然醒悟，她紅著眼眶看向大姑和三舅，“真的是阿勇說的這樣嗎？”

大姑和三舅還想找補，但是被李勇一下就打斷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的公司現在出了問題！”

一見自己的想法被拆穿，三舅索性直接攤牌。

“姐姐啊，現在我們公司有點困難，你看你能不能......”

母親滿臉失望，“你們走吧，這裏不歡迎你們，以後都不用來了！”

眼見母親下了逐客令，三舅重重歎了口氣，然後灰溜溜就走了，走之前他還不忘將自己帶了的東西又全部提走了。

大姑還想打感情牌，“妹妹，姐姐我最近日子有點......”

李勇直接不耐煩地直接將大姑給趕出門去。

“再不滾的話，別怪我動粗了！”

最後兩人一起灰溜溜的走了，走之前，大姑竟然還十分不要臉地說那床上用品的錢得給她。

李勇直接舉起拳頭，“要錢沒有，拳頭你要嗎？！”

等那倆人都離開後，我和李勇都站在母親病床前。

母親紅著眼眶，老淚縱橫。

她一把拉著我的手，眼裏滿是欣慰，“雯雯啊，這些年多虧你了，要不是你的話，隻怕你媽這條老命早就......”

我趕緊打斷她，“媽！你說的是什麼話，你一定能夠好起來的！”

看著她飽經風霜的模樣，我一時也紅了眼。

這些年心酸的記憶一股腦就湧現了上來，我吃過的苦總算是沒有白吃。

雖然不知道母親會怎麼分配這筆拆遷款，但是我想她肯定是不會虧待我的。

我一邊抽泣，一邊說道，“媽，以後我們的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的，等到拆遷款拿到之後......”

我話都沒有說完，母親竟然直接將我打斷。

她接下來的一番話頓時讓我的心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