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將垃圾袋重重摔進蒼蠅縈繞的垃圾堆中。
看著他敲了敲不舒服的後腰,一起工作的大叔笑道:“這幾天沒貼你女兒買的藥?上次我用過之後腰都不疼了。”
爸爸卻神色不耐地咂了咂舌:“別提那個不孝女,她買的能是什麼好東西,連垃圾都不如!”
聽到他的回應,我的心被緊緊地揪了起來。
對爸爸的滿心孺慕如今像一把利劍狠狠地刺向我。
心疼爸爸的腰因為清潔工作落下病根。
我為他苦苦尋到的中藥竟成了爸爸口中的垃圾。
若是換做謝柔。
她在地上撿起一張糖紙,爸爸恐怕都會誇一句好看。
走失多年的人明明是我。
可爸媽的滿腔愛意卻都向謝柔傾斜。
牆上掛著的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住的房間是常年陰暗潮濕的儲物室。
我像一隻老鼠縮在角落,窺視著屬於謝柔的幸福。
當年我被拐賣後,人販子被抓。
我被送到孤兒院,過了五年非打即罵的生活。
我以為爸媽會心疼我那五年的經曆。
可沒想到,他們心疼的對象卻不是我。
而是同我一起被帶回家的謝柔。
爸爸麵露疲憊地推開家門。
他習慣性地去廚房打開冰箱門。
可這次,裏麵卻沒有熟悉的綠豆湯讓他解渴。
“熱死了,這幾天怎麼沒煮綠豆湯。”
我媽嘖了一聲,冷笑道:“你的好女兒不想討好你了,不知道在外麵忙些什麼,真是養了個沒用的東西。”
我為爸媽解暑做的綠豆湯,竟成了討好他們的工具。
媽媽抱怨道:“今天回家碰到何醫生,我問他在哪買的肉,他居然神秘兮兮的說是我最常去的地方。”
爸爸無奈地喝了一口冰水:“肉質這麼好,說不定是限購呢,人家不想告訴你也正常。”
說著,他看了幾眼我緊閉的臥室門:“那個不孝女又沒回來?”
我喉中一陣哽咽,我明明就被整齊地擺放在冰箱裏卻無人知曉。
當年我被找到後,謝柔跪在地上求爸媽收養她。
她口口聲聲說這些年在孤兒院保護了我。
她隻希望能有一個家,以後也會賺錢報答我爸媽。
被帶回家後,比起唯唯諾諾的我,聰明嘴甜的謝柔更討爸媽的歡心。
我起初也渴望和謝柔像真正的姐妹一樣相處。
可謝柔手段毒辣。
她暗地裏教唆男同學堵在我放學路上在我身上亂摸,說我是在校外明碼標價出去賣的。
她和她的好友以毆打我為樂,比賽誰先在我身體上留下疤痕。
我在學校的日子愈發痛苦,性格愈發沉悶。
謝柔卻時不時在爸媽麵前,故意露出身上的淤青。
在爸媽的逼問下,她哭著訴說著被我霸淩欺辱。
爸媽本就覺得我性格不討喜,更是相信了她的說辭。
隻要謝柔露出一絲委屈,爸媽便不分青紅皂白打罵責罰我。
我大把大把地掉著頭發,整夜失眠。
將抑鬱症的診斷書遞給媽媽時,她卻愣住了。
我心中一顫,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媽媽的關注。
可媽媽卻喘著粗氣,用力拔下我手上的針頭:“得了精神病還嫌不夠丟人嗎?趕緊滾回家!”
從那以後,我在家裏仿佛一個透明人。
謝柔卻並不滿意這個現狀。
她在我生日那天吃下了安眠藥。
爸媽找到她時,身旁還放著一封信和一具血淋淋的兔子屍體。
信中,謝柔字字泣血地指責我對她暗地裏的淩辱。
謝柔說我將死老鼠放進她的書包裏,活剝了她養的小兔子。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爸媽口中心狠手辣的代名詞。
爸爸開始將為了找我辭職後隻能當清潔工怪罪到我身上。
媽媽指責我的抑鬱症是精神病,就該被一輩子關進精神病院。
無論是家裏還是學校,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可當年我的失蹤,明明是因為爸媽的粗心大意。
比起謝柔決絕果斷地假裝自殺。
我的解釋格外蒼白無力。
每當我想揭穿謝柔的真麵目。
可聽到爸媽小聲討論謝柔才像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時,
我湧上嘴邊的勇氣又盡數消散。
當年辭了工作,翻山越嶺尋找我下落的爸媽,如今隻會滿臉厭惡地對我說:“謝婉婷,當年沒把你找回來就好了,你這種怪物就該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