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很不想惹麻煩,但本著盡職負責的態度,還是問高文勇要了案件相關的資料。
高文勇就是那位名聲在外的礦老板,看到我,他神色中隱隱有些不屑。
這種眼神我看過太多,無非是覺得我太年輕,不夠可靠。
但我並不在意,能力從不靠年齡說話。
可拿到資料那一刻,我忍不住皺起了眉。
我不是第一天當律師了,這些資料我一看,就知道裏麵刪減了不少內容。
我嚴肅道:“高總,如果沒有真實的資料,我也沒辦法為您做辯護。”
“如果當事人對我這個律師這麼不信任,我也可以向律所申請,換一個讓您滿意的來。”
見我冷了臉,高文勇這才收斂了幾分。
他皺眉猶豫了會兒,還是讓步了。
“楊律你這說的哪裏話?”
“全京城誰不知道你黃金律師的稱號?我要不信任你,我也不至於花這麼多錢對吧?”
我沒回這表麵吹捧,實則威脅的話,接過資料認真看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個案子,倒是比我想象中要複雜不少。
本來以為隻是個普通的違規采礦,沒想到高文勇居然早就弄來了合法的手續。
隻是時間線上有些問題,其中還可能牽扯到稅務方麵的隱情。
我一邊看一邊琢磨,正在理頭緒,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哭嚎。
“我的兒啊!你死得好冤啊!”
“天殺的礦老板,就這樣活生生把你害死了啊!”
“我男人怎麼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啊!老天爺你開開眼啊!”
本來還悠閑著喝茶的高文勇臉色一變,立刻起身。
“不是說了把人轟出去嗎?怎麼還讓她們過來了!”
保安一臉惶恐,連忙帶人出門趕人。
我皺了皺眉,跟著站起來。
“外麵是當事人?”
高文勇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回了我一句。
“是,幾個瘋婆娘!”
我心底微沉。
這樣的家庭,我再清楚不過。
礦工很多都是家裏唯一的勞動力,肩負著整個家庭的重擔。
他們出了事,這個家也差不多要垮了。
更別說,老板看起來並沒有賠償的意思。
見人又一次鬧上門,高文勇麵子上也掛不住,跟我抱怨。
“你都不知道,我私下說了給她們點錢,讓她們別鬧,著這群刁民偏偏不聽!”
“這一天到晚的,我礦上好幾天沒開工了!”
“你知道我這家大業大的,一天不開工要損失多少嗎?”
“真是晦氣!”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開口問高文勇。
“大概一人給了多少錢?”
高文勇嘴一撇,不耐煩道。
“一人五萬,差不多夠了吧!”
五萬?
我聽著真想笑,一條人命就值五萬嗎?
這些年在律所,我也算是見過世麵的。
高文勇腕上那塊表,百萬起步。
算下來,幾十條人命。
我忍了氣,盡量平緩了心情,問他。
“要不再和受害者家屬私下聊聊?這種事情最好私下和解。”
“五萬的補償確實太少了!”
一聽到錢,高文勇就來勁了,臉上露出肉痛的表情。
“這還少?六條人命!還有我這些天沒開工的損失,我可虧大了!”
看著他一臉覺得自己吃虧的表情,我差點兒沒罵出聲。
用盡全力,我才能維持住作為一個專業律師的素質。
“你能不能幹?能不能用什麼騷擾罪的把這些鬧事的送進去!”
高文勇還在異想天開,我卻懶得跟他糾纏。
“回去後我再評估一下這些資料吧,等有了案件的頭緒,我會和您聯係的。”
麵對我這樣官方的回答,高文勇明顯不滿,但也沒說什麼,讓秘書送我出門。
剛走出大樓,一個爛菜葉子砸在了我臉上。
一個麵容滄桑的女人惡狠狠盯著我:“我知道,你們這些打官司的,和他都是一夥的!”
“昧著良心的人,早晚要遭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