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堅持讓白月光來參加我和她的婚禮。
婚禮進行到一半。
老婆忽然要求暫停三分鐘。
然後轉身從台下拉上她穿著西裝的白月光。
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牽手走過了紅毯。
她說:“我答應過他,一定會跟他走一次婚禮的紅毯。”
楚子軒紅著眼將老婆摟進懷裏,對著嶽父嶽母說道:
“爸、媽,雖然這輩子我沒機會成為你們的女婿,但我還是想叫你們一聲爸媽。”
說完就和我老婆親的難舍難分。
場下一片嘩然,所有人都竊竊私語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卻笑著走上前,摘下胸前的禮花替他戴上:
“怎麼會沒機會呢,既然你那麼喜歡這個女人,我現在就送給你。”
……
因為我的這句話,楚子軒當場暈在了柳凝煙的身上。
隻是雙手還緊緊攬著柳凝煙的肩膀,不肯鬆開。
而她也沒有任何猶豫,立即扶著楚子軒離開,急切地趕往醫院。
臨走時還不忘當眾斥責我“不識大體”“小肚雞腸”。
說我連這區區三分鐘都容不下,是我故意想要毀了這場婚禮。
和妻子在一起十年,嶽父嶽母看在妻子懷孕的份上終於同意舉辦婚禮。
直到十分鐘前,我還堅信女人結了婚就會收心。
我會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現在母親嫌我丟人,將桌上的飯菜掃在我的臉上,哭著要我去追回離開的新娘。
父親也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把胸前由我親手戴上的禮花丟在地上踩碎。
原本就看不上我的嶽母更是陰沉著臉,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我上不得台麵,沒有教養。
她掐著我的手臂,語氣陰森:
“想入贅我們柳家,你就必須學會聽老婆的話,就算受了委屈也必須往肚子裏咽。”
“既然這場婚禮被你毀了,以後你也別想再辦一次。”
看著嶽母猙獰的表情,我終於意識到,原來真心是換不到真心的。
十年了,這柳家女婿,我不想當了。
不等我說話,她就扯著我的手,將我推出了禮堂。
“追不回凝煙,你就別回來。”
轉頭望去,禮堂的門已經被死死關上。
身前是驟降的暴雨,身後是熱鬧的禮堂。
我明明穿著新郎禮服,卻像是被全世界拋棄。
眼淚還來不及落下,門又開了。
爸媽走到了我的麵前。
看到他們的瞬間,我心裏的委屈立馬爆發。
壓著聲音,我像小時候那樣輕聲喊了一聲:“媽。”
可下一秒,媽媽的臉色就變得難看。
“我不是你媽,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鬧脾氣。”
“現在好了,凝煙被你氣走了,婚禮也被你毀掉了,你讓我和你爸以後還怎麼見人?”
冰冷的聲音化作利劍,一下又一下地紮在我的心上。
“趕緊聽你嶽母的話,去追凝煙,她要是不要你了,我看你以後還怎麼辦!”
爸媽沒再說話,轉身回了大廳,厚重的大門再次關上。
我站在原地,眼淚終於落下。
婚禮辦在郊外的別墅,想打車也沒有信號。
我隻得打著傘冒著大雨往外走去。
大雨打濕了禮服,白色的西裝也沾上了泥濘,變成惡心的灰黑色。
就像我所謂的愛情。
走了不知道多久,浸透了雨水的衣服變得更加沉重。
看著已經血肉模糊的腳後跟,我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一場完美的婚禮。
正想著,手機有了信號,彈出十幾條柳凝煙的信息。
“蕭易,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我早就解釋過了楚子軒隻是我的哥哥,你為什麼非要在婚禮上吃醋?”
......
字字句句都是對我的質問,沒有一句關心和道歉。
我不想理他,正打算把手機收起來又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是楚子軒的聲音。
“凝煙,你就這麼拋下蕭易哥,他會傷心的。畢竟他也是你孩子的父親......”
柳凝煙卻隻是溫柔地回答:
“子軒,你就是太善良了。讓我懷孕不過是他入贅穆家的手段,怎麼能跟你比。”
手機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是啊,我怎麼能跟楚子軒比。
兩個月前的晚上,柳凝煙半夜收到短信,突然要出門。
我擔心她一個孕婦半夜出門不安全,提出陪她一起去。
柳凝煙頓時就變了臉色,冷冰冰地斥責我:
“蕭易,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管我?”
說完,她就推了我一把。
我一時沒站穩,從樓梯滾了下來,手臂骨折。
劇烈的疼痛讓我不停的冒冷汗,我連忙大聲喊住準備出門的柳凝煙。
求她幫忙叫個救護車。
可她卻隻是不耐煩地看著我:
“蕭易,你是沒有手還是沒有腳?自己不會叫救護車嗎?我有急事你別來煩我。”
等救護車到了的時候,我也疼暈了,差一點手臂就再也好不了。
事後我在醫院待了整整一個月,柳凝煙一次也沒有出現。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那天她急著出門是因為楚子軒說自己害怕打雷,她得陪。
想到這,我握著雨傘的手不斷捏緊,幾乎要將傘柄折斷。
好不容易走到山下打車,柳凝煙的電話來了。
“蕭易,子軒被你嚇得焦慮症又發作了,你趕緊給我滾過來道歉!”
我狼狽地固定住快被狂風刮走的雨傘,解釋自己還在別墅區。
碩大的冰雹突然從天上降落,打在地上發出陣陣悶響。
柳凝煙聽到聲音,語氣變得緊張:
“下冰雹了,你沒留在酒店嗎?那我現在......”
說到一半,我聽到了楚子軒的哭聲。
“凝煙,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回來的,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就死在外麵......”
柳凝煙立刻放下手機,柔聲安慰起她。
等再回來,又恢複了往常的冷漠:
“蕭易,我給你半小時的時間,立刻給我滾到醫院來道歉!”
冷漠的聲音傳來,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也吹散了我對柳凝煙的最後一絲留戀。
“該道歉的不是我,柳凝煙,我們離婚。”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窒,很快又變成了嘲諷:
“整個安市誰不知道你蕭易是鐵了心要攀上我柳家的高枝,離了我,還有誰會看得上你這個小白臉?”
手裏的傘終於不堪重負地倒在了地上。
站起身仍由冷風和冰雹打在身上,我的大腦卻越來越清明。
掛斷電話,打的車也到了。
“師傅,去律所。”
下一秒,一輛卡車從不遠處衝撞過來。
模糊中,我聽到了很多聲音。
路人的尖叫、救護車的鳴笛、醫生的呼喊。
還有護士著急的聲音。
“喂,您好,是蕭易的家屬嗎?他現在在醫院......”
柳凝煙冷哼一聲,打斷了護士的話:
“到醫院了,那他還不趕緊過來!”
“你告訴他,這次他必須跪下來給子軒道歉,否則別想我原諒他。”
電話被女人憤怒的掛斷,再撥過去就變成了忙音。
我想,這應該不是幻覺。
畢竟類似的話,十年裏,我聽了太多次。
再次清醒已經是一周後。
手臂的骨折再次斷開,這次,打了整整十二枚鋼釘。
醫生說,我會留下永久性的後遺症。
從醫院出來,我回到家裏收拾東西。
婚禮的裝飾還在,喜字貼滿了整間屋子。
看來柳凝煙這些天沒有回過家,否則怎麼還會讓這些東西汙染她的視線。
期間,我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蕭易,你把凝煙哄好了沒有?她原諒你了嗎?”
語氣中都是焦急和期待,卻沒有半分對我的關心。
我告訴她,我要和柳凝煙離婚。
電話的聲音一頓,之後就是各種責罵和哭訴。
讓我不要亂來,忍辱負重。
掛斷電話,我擋住泛紅的眼角。
忍辱,我還不夠屈辱嗎?
整理好心情我回到了公司上班,並且提交了自己的離職申請。
下班的時候,柳凝煙出現了。
在一起十年,這還是她頭一次等我。
我轉身想要離開卻被她攔住,把我塞進了車裏。
“不就是一場婚禮嘛,你至於鬧得這麼難看嗎?”
“蕭易,你已經不是二十幾歲的小青年了,怎麼還拿離婚當做爭寵的把戲。”
柳凝煙從儲物櫃裏掏出一個禮盒扔給我。
打開,是一對對戒。
“這是什麼?”
柳凝煙開著車,理直氣壯地說道:
“子軒不喜歡之前的婚戒,幫我扔掉了,他重新又給你挑了一對。”
說完又露出一副“你賺大了”的表情:
“這對戒指可比之前那對要貴得多,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我嗤笑一聲,將戒指扔了回去。
“不必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還是送給楚子軒吧,我要不起。”
柳凝煙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蕭易,你別給臉不要臉!”
“要不是我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柳家女婿的位置怎麼可能輪得到你!”
柳凝煙說得對,這場婚姻本就是一場因為孩子才起的施舍和憐憫。
我又何必占著位置不放,白白讓人踐踏我的真心。
忍住心裏翻騰的情緒,我偏過頭開口:
“就當我不要臉吧,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把離婚手續辦了。”
柳凝煙忽然踩住了刹車,車子猛地停下,輪胎劃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蕭易!你當初是你像狗一樣趴在我爸媽麵前討好,讓他們同意你入贅。”
“你現在在這兒假惺惺地演給誰看?”
要是以前,我看她氣成這樣,早就低下頭道歉了。
但現在我卻生不起絲毫辯解的心思。
車內的氣氛凝滯,直到楚子軒的電話打破了沉默。
“凝煙,我頭好痛,你能不能來陪陪我?”
我主動開口:
“前麵那個路口放我下來吧。”
柳凝煙一愣,愕然地看著我:
“你不生氣?”
我搖搖頭,臉色平靜。
以前愛她的時候當然會生氣,現在不愛了,也沒有生氣的力氣了。
停下車,我想下去卻發現車門被鎖住。
柳凝煙眼神複雜,拽住了我的手:
“我去看看就回來,你在這兒等我,我回來接你。”
疼痛讓我的額頭立刻冒出冷汗,我將她的手用力拽開。
“不用了,我打車很方便。”
柳凝煙下意識就要升起,在看到我蒼白的臉色後又突然沉默。
好一會兒才解鎖車門。
“你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別打車了,我來接你。”
我搖了搖頭,直接拒絕。
不是沒好,是徹底廢了。’
不過,她也不會在意。
柳凝受不了我的沉默,質問道:
“蕭易,你非要這樣嗎?”
我覺得好笑,在她眼裏似乎我才是那個始亂終棄的人。
“嗯。”
柳凝煙緊緊盯著我,有些惱羞成怒:
“蕭易,你給我等著。”
回到最近一直住的酒店,我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他說媽媽在商場和人起了衝突,讓我趕緊來幫忙。
我第一時間下樓打車,到了才發現居然是婚紗店。
“蕭易你怎麼來得這麼慢!凝煙都等你很久了。”
媽媽拉著我就往裏走,臉上都是笑意。
我知道,我又一次被親生父母出賣了。
“凝煙你真是太大度了,蕭易這麼鬧你都願意原諒他,不愧是我的兒媳。”
爸爸諂媚的為柳凝煙倒水。
柳凝煙安然地靠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輕蔑又得意。
“一場婚禮而已,再辦一場就是。”
我剛要開口,楚子軒便穿著新郎禮服從試衣間走出來,臉上都是幸福:
“凝煙,這件禮服也太好看了!我好喜歡啊!”
“喜歡那就買,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給你買。”
說話的時候,柳凝煙的眼神始終落在我的臉上。
我冷靜地回望他:
“恭喜,你們很般配。”
沒有得到預料的反應,柳凝煙臉色一沉。
“蕭易,子軒不計前嫌,決定做你的伴郎,你爸媽也答應了。”
楚子軒笑著坐到柳凝煙邊上,一臉幸福:
“蕭易哥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凝煙胡鬧了。”
爸媽聽了連連點頭,似乎很滿意楚子軒的話。
我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又被柳凝煙打斷。
“你到時候再跟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道個歉,承認自己的錯誤,上次的事我就當過去了。”
不等我拒絕,媽媽就連忙幫我應下。
“應該的,應該的。”
心裏的傷口再次裂開,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媽媽:
“媽你瘋了嗎?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兒子?你要讓別人踩在我的臉上羞辱我!”
媽媽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滯,毫不猶豫地甩了我一巴掌。
“蕭易,你以為你還是二十歲的小年輕嗎?你都三十了!沒人要了!”
“凝煙不嫌棄你年紀大,不嫌棄你沒用願意嫁給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發什麼瘋?”
“要早知道你是這麼一個窩囊廢,我就應該生下來就把你掐死!”
接著她又朝柳凝煙抱歉般地笑笑:
“對不起啊凝煙,讓你見笑了,都是阿姨不好,沒教好自己的兒子。”
“您千萬別跟他生氣,我這就讓他給你和楚先生道歉。”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我卻沒想到,柳凝煙突然冷聲道:
“蕭易是我的人,是我孩子的父親。”
“誰允許你動手的?”
媽媽愣在原地,沒料到她會因為這個生氣。
柳凝煙推開邊上的楚子軒,不顧他難看的臉色,語氣疼惜地問我:
“沒事吧?手臂疼不疼?我帶你去醫院。”
我嗤笑一聲,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她:
“別在這兒假惺惺,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柳凝煙被我的眼神一刺,忍不住衝我吼道:
“蕭易!要不是看在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份上,我才懶得關心你。你別不知好歹!”
“惹急了我,你信不信我讓你的手永遠好不了!”
我嗤笑一聲,甩開她的手:
“不用你,我的手在你和楚子軒逃婚的那天就已經廢了。”
驚疑不定的柳凝煙臉色大變,剛想說什麼。
我已經將醫院的證明丟給了她。
“柳凝煙,你聽好了,你和這個孩子,我都不要了。”
低頭看完病曆的柳凝煙,抬頭的那一瞬間,露出了慌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