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律師所出來,我回到家。
一點一點的將我的東西從這個家裏清空。
說起來好笑,結婚快十年,而我的東西隻用一個行李箱就能裝滿。
定好最近的一班飛機後,我把委托律師擬好的離婚協議給顧城發了過去。
排隊安檢時,我接到男人的電話。
他聲音裏帶著不解和質問:“徐倩,就因為我沒給你轉錢,你就鬧離婚?”
我深呼一口氣,到現在他還覺得是因為錢的事情。
多說無益,我聲音冷淡:“隨你怎麼想,離婚協議簽好就行。”
說完不等對麵反應,直接把電話掛斷。
上了飛機,我抱著父親的骨灰看著小窗外的雲端。
想到當年我也是這麼和父親來到申城。
曾經是高大的父親抱著小小的我,把漂亮的雲指給我看,哄我開心。
現在是我抱著隻有盒子大小的父親,煢煢孑立。
顧城的話還在耳邊,“我的原則不能打破。”
我用力抱緊骨灰盒,想從中間汲取一絲溫暖,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流出。
婚前,顧城和我不僅簽了婚前協議還約定好AA製。
我還記得簽協議時,顧城的媽媽看到我簽好協議後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知道我和顧城家境懸殊,所以麵對他追求時,我遲遲不敢答應。
顧廷知道了我的擔憂,追到我宿舍樓下,抓著我的手對我保證。
“倩倩,我的家庭並不能作為我愛你的阻礙,隻要互相相愛,任何困難都不是問題。”
他甚至以自殺來威脅家裏要和我在一起。
就是這樣赤誠的愛,讓我忍著他家人的防備和白眼和顧城結了婚。
為了安他家人的心,我簽了婚前協議,答應了AA。
從此之後,家裏的每一份支出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漸漸地顧城的態度變了,我多開銷一點,或者賬目上不清楚的他都會懷疑我,質問我。
與之相反的,是他對安然。
從安然回國後,顧城為她一擲千金。
結婚五六年,我還在騎電車風雨兼程時,他怕安然坐地鐵擁擠,送了她一輛豪車。
顧城送我的禮物會要求我回送一個價值相等的,卻轉頭為了安然的喜好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
父親在我們結婚時就擔憂道:“齊大非偶,隻怕以後囡囡你會受苦。”
所以他父親他一直待顧城如親兒子一樣好,希望能讓他善待我。
可是,沒有。
病床前,父親彌留之際還在安慰我,“小顧他有自己的規則,我本來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不要因為這個事怨恨他......”
我含淚點頭,說我不怪他。
但當我在父親葬禮上,看到手機裏顧城因為安然的一句可憐給了乞丐一百萬時,徹底心寒。
我父親的重病,我的苦苦哀求。
在顧城心裏都抵不過安然的一句話!
所有的規則和原則都隻是針對我一個人。
十年飲冰,換來的也隻是寒心。
我抱著父親的骨灰盒沉沉睡去。
意識模糊前,我望了一眼雲層下麵的細密的樓房。
再見了,這個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