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公館。
淩雲之接到了洋行的電話,夥計跟她說:“那位夫人又來送東西了,我轉達了小姐的話,夫人也有話轉達。”
“她說了什麼?”淩雲之期待的問。
夥計:“夫人說謝謝小姐的賞識,隻是她孀居,夫家不許她外出,無緣與小姐結交了。”
淩雲之怒火中燒:“前朝都滅亡了,她夫家怎麼還敢如此苛待她,太過分了,她夫家在哪兒,我非要找上門替她討個公道。”
“這個咱也不知。”夥計勸道:“守寡不易,她不想多事,隻想賺些錢生活,小姐何必打擾。”
“你懂什麼,守寡是扼製女性的封建毒瘤,算了,跟你說不明白,她這次又送了什麼?”淩雲之問道。
“是個戒指,但我瞧著怕是不好賣。”夥計道:“男人戴吧,過於陰柔了。女人戴吧,又太過特立獨行,說隻賣懂她的有緣人。”
這番話大大勾起了淩雲之的好奇,她就喜歡特立獨行。
“你送到淩公館來,我要了。”淩雲之也自認是懂對方的有緣人。
等夥計把戒指送來,她隻一眼便喜歡上了。
她戴到了手指上,兩個小小的蛇頭盤在上麵,綠寶石的蛇眼散發著銳利的光芒。
太獨特了。
“去賬房拿錢吧。”淩雲之對夥計道。
夥計小聲道:“要一千大洋。”
淩雲之大手一揮:“我給她兩千,你再給她帶句話,以後不許再設計同樣的東西,我不喜歡別人跟我戴一樣的。”
她要做江城的唯一,就像她是江城第一個女軍官一樣。
獨一無二!
“我瞅江城的女郎裏,也沒人能戴出淩小姐這般氣質來。”夥計更是會撿著好聽的說。
淩雲之心花怒放,還額外給了他小費。
洋人都有給小費的習慣。
隻是她給得起小費,卻付不起兩千大洋。
淩公館的賬房上沒那麼多錢。
淩雲之習慣性找沈知章要錢,沈知章也是大手大腳慣了,兩千大洋說給就給,讓人去賬房拿錢送去淩公館。
如此大額支出,賬房自得先問過謝扶光,可他去了鬆雲居卻沒見著人,被丫鬟告知謝扶光出門了。
“出門去了何處?”沈知章問來回話的賬房。
賬房回:“說是約了重要的人。”
定是總長太太。
沈知章麵露微笑,沒為難賬房,自己開了張支票送去淩公館。
在淩公館等待的夥計拿到支票後笑眯眯的告辭了。
淩雲之打給沈知章,說著自己新得的戒指有多獨特時髦。
又道:“我同夥計說了,日後再有這樣的,也要送來給我。”
沈知章自是寵著她:“隻要你喜歡我都給你買。”
淩雲之更高興了,她喜歡沈知章,當然也包括他的錢財。
她留洋三年,除了第一年用的是淩家的錢,此後兩年用的都是沈知章的錢。
梨園。
謝扶光約了人聽戲,她到的早,在包廂裏等著。
花朝出去打電話,回來說了兩件事。
一是淩雲之果然買走了戒指,還多給了一千,不讓小姐再設計同款。
二是這兩千大洋是沈知章出的。
兩件事都在意料之中,謝扶光冷笑,沈知章留洋的花銷比別人都大,合著是拿著她賺的錢養小三去了。
“他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不賺錢不知道賺錢有多難,兩千大洋說給就給。”花朝要氣死,替小姐不值。
“氣什麼。”謝扶光給她倒了杯茶:“我今天能從他手裏拿回兩千,明天就能拿回兩萬,吃進去多少,都得給我吐回來。”
花朝捧了茶,重重點頭。
主仆倆等了沒一會,文士釗並另外三位客人到了。
謝扶光起身相迎:“文舅舅。”
又同另外三位問好。
文士釗一一給她介紹,最年長的是江城大學的校長,次年長的是文化界著名學者,還有一個是前朝第一批留洋歸來的學者。
每一個都擔得起德高望重四字。
謝扶光的離婚書能有多少公信力,就靠這三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