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辰夜閃婚三年。
他是這一片小區最帥的保安,我是最靚的外賣員。
他的小區隻允許我送外賣,他的偏愛隻屬於我一個人。
直到他的初戀出現。
楚楚可憐地求他放她進去撿廢品。
他沉默良久,同意了。
此後,我再也不接那個小區的外賣。
顧辰夜卻瘋了,哭著求我再送一次外賣。
彼時,首富坐在我身邊一臉得意:“好女兒,這下你看清這個狗男人了吧?好馬不吃回頭草,快回來繼承家業。”
1
烈日炎炎。
一身白裙的女人不施粉黛,遠看像清水出芙蓉。
輕柔地挑起一縷發絲,然後——
從三輪車上一躍跳下來。
在顧辰夜震驚,喜悅,壓抑而又難過的複雜表情下,
倔強地站在小區門口。
我離得太遠,沒聽清他們說的什麼。
但八卦的小區業主紛紛雜雜的話傳入我的耳朵。
“真是心硬,要是這麼個大美人哭著看著我,別說進小區了,就是進我家也行啊。”
“保安真不解風情。”
“我寶馬車上有廢品,妹妹跟我去看看?”
幾個八卦的人嘰嘰喳喳,堪比氛圍組的存在。
而我,顧辰夜的正牌老婆,正為了送一份拚好飯和顧客掰扯。
“你這外賣員是不是偷吃了啊?怎麼3塊錢的炒飯加小菜就這麼些?”
“三塊錢你還要人老板給你加量,臉就一張,省著點丟不行嗎?”
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唏噓聲。
顧辰夜將女人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寶馬車主。
保安製服穿在他身上如同高定,貧窮又奢侈,冷峻又裝逼。
顧辰夜牽著那個女人,進了小區。
我愣愣地看著丈夫和女人離開的背影。
“哎!哎!你有沒有聽啊!差評!我要投訴你!”
我回神,強忍著淚水:“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
“嘿。”那滿臉痘痘的大肚男啐了一口,“你神經啊......等著差評吧你!”
我咬著唇,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
顧辰夜竟然一點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我轉頭對著大肚男呸了一口。
“隨便。失戀的人無所謂。”
2
昏暗的房間裏,啤酒瓶扔了一地。
可酒精麻痹的了我的神經,卻麻痹不了我的心。
“......顧辰夜,你混蛋!”
啪!
酒瓶迸濺出一地碎渣亮片。
淚眼朦朧中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那年,盛夏蟲鳴悠長。
顧辰夜一記漂亮的三分球贏得了全場唯二的喝彩。
一個身材窈窕,弱柳扶風的女孩,穿著一襲素白長裙。
身後拖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垃圾塑料袋。
而我,驅車上百公裏從985高校來到偏僻野雞大學——
正在透過破破爛爛的柵欄縫,陰暗又扭曲地觀察著他倆。
哼!白蓮花!
於是,白蓮花在籃球場內喊加油。
我在籃球場外喊——
漏油!
蒼天不負有心人,顧辰夜真的漏油了。
他扣籃下來時崴到腳了。
哈哈哈!
我掩麵歎息,從天而降,一臉深沉。
一把把顧辰夜公主抱抱起來。
撒丫子狂奔。
到迄今為止,我也不知道當時那個拖著巨大垃圾袋的林妹妹是怎麼追上我的。
總之——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唉......
尷尬的思緒在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時戛然而止。
“是誰惹我家寶寶生氣了?”
聲音的主人來到我身邊蹲下,嗓音溫柔:
“怎麼喝這麼多酒?”
是顧辰夜,他的大手撫摸著我的發絲。
看我的眼神像是能溺死個人。
說出來的話能嗆死個人——
“恁多酒,得多少錢啊......”
我氣得眼眶發紅:“顧辰夜!”
“好了好了,”顧辰夜收起笑,啞著嗓子道:“小野貓,別鬧了,我開個玩笑。”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句小野貓聽的我腳趾扣地又反胃。
難道是我遲來的羞恥感在作祟?
我一把摔開他的手,“我都看見了。”
“在小區門口,你和她。”
顧辰夜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繼而沉默。
良久,他把我抱進懷裏,撫摸著我的脊背。
“別多想,乖乖。”
“你也知道,她家的廢品站三代單傳。到她這一代已經隱隱有頹唐的趨勢。”
“我們小區是富人區,她隻能來這裏搏一搏。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我皺起眉,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可那股怪異的感覺轉瞬即逝,我選擇忽視。
“那......她回來了,你要和我離婚嗎?”
顧辰夜淡淡笑起來,“不會。”
他看著我,給我保證:“我以後不會和她有聯係了。”
“這樣,你能放心了吧?”
我抬頭,看著這張與記憶中重合度越來越少的臉。
又一次心軟了。
隻是這晚,每天照例的晚安吻被我佯裝翻身,躲了過去。
昏暗的床頭燈下。
顧辰夜從背後擁著我,力道不輕不重,仿佛抱著獨屬於他的珍寶。
背後的心跳聲如聞鼓擂。
他沒睡,我也睡不著。
黑暗中,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
和我平常聽到的提示音不一樣,看來是他特意設置的。
為誰呢?
顧辰夜伸手,屏幕更亮了。
我微微側頭,看見屏幕上亮著一個昵稱——
小蓮花。
3.
小蓮花,人如其名。
和那個女人的外表一樣。
那時候,顧辰夜腦子笨,學習不好。
隻能上個國內偏僻的野雞大學,卻偏偏因為長得帥走到哪都是焦點。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身邊那位清純不做作,白裙搖曳的青梅竹馬。
以及,青梅身後總是形影不離的巨大黑色垃圾袋。
嚴格來說,我們相識在顧辰夜崴腳的那天。
從我懷裏掙脫下來後。
顧辰夜一臉警惕地看著我,企圖透過現象看破我人販子的本質。
可惜,我不是人販子。
我隻是見到故人興奮過頭。
雖然這個故人很可能不記得我了。
最後,那個白裙飄飄的女孩拉著我的手,一臉和善道:
“你好啊,我叫莫有蓮,他們都叫我小蓮花。”
嘿,聲音真好聽,笑的真甜。
當然,如果忽略掉那雙死命摳進我肉裏的尖銳指甲。
“你抓周抓的是刺蝟嗎?”
“啊?”
我把手從她手心裏薅出來,呲牙咧嘴笑,“怎麼和你握一會兒,像握著個刺蝟,咋恁疼嘞!”
......
我是985高材生,和顧辰夜相隔上百公裏,注定交集不多。
等到再次見麵。
我得知,莫有蓮輟學了。
她要回去繼承祖傳家業,拋棄了顧辰夜。
我以為這是富家女拋棄窮小子的戲碼。
誰知道,第二天就看見莫有蓮又是一身白裙,拖著黑色塑料垃圾袋出現在學校操場周圍。
唔......
看來,她繼承的家產是個垃圾場......
頂著一言難盡的心思,我和顧辰夜來到莫小蓮花跟前。
顧辰夜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個空礦泉水瓶,神色輕慢,帶著三分涼薄。
“女人,你出現在這裏是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嗎?”
???
我瞳孔顫抖著扭頭,這炸裂的發言真......
霸總啊!
如果忽略霸總手中夾的是哇哈哈礦泉水瓶,而不是雪茄的話。
莫有蓮捏著塑料袋,低垂著腦袋:
“你不該來見我的,我們不是一路人。”
不是,你們怎麼不是一路人了?
莫有蓮撇過頭:“我知道,跟在你身後每天都有很多瓶子撿,但是——”
她的聲音振聾發聵:“我要靠自己的努力來撿瓶子,而不是靠你這張蠱惑人心的臉!!!”
我大腦有點加載不過來:“呃......可是......雖然......”
“這就是你離開我的理由?”
顧辰夜一把攥住莫有蓮的手腕:“好啊......你以為你接受的是誰的愛?”
“既然你不要我的愛,那就試試我的恨吧!”
莫有蓮倔強地不吭一聲。
我:“......”
突然覺得我應該在車軲轆底下,而不是在地麵上。
從此,二人分道揚鑣。
4
早上醒來時,顧辰夜的位置已經沒有餘溫。
隨後幾天,生活似乎回歸正軌。
除了,顧辰夜的早出晚歸。
窗外,天色微微亮起一絲白光。
連續混沌的大腦在看到同城推薦的那刻瞬間,再次宕機。
#最美廢品西施和最帥保安王子#
#富人小區撿廢品#
#討論:為什麼美女穿白裙撿廢品不會弄臟衣服#
呃......雖然最後一個詞條我也好奇已久,但是——
如果男主角不是我老公,我是很樂意吃這個瓜的。
看到手機上半小時前他發來的短信,我沒由來一陣反胃。。
【老婆大人,我要出去賺錢錢養你了。中午想吃你做的牛腩飯。】
閃婚三年,相識五年。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可以麵不改色地對我撒謊。
視頻一個個翻下去,我才知道短短幾天,他們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前天,我送外賣,卻被顧辰夜以最近查得嚴婉拒我入內。
那天下午,顧辰夜卻帶著莫有蓮翻遍了整個小區的垃圾桶。
昨天,我再次被攔在外麵。
相隔一個小時,莫有蓮騎著堆成小山一樣的三輪車駛出小區,笑得一臉幸福。
身後,顧辰夜冷著臉,卻目不轉睛地目送她離開。
視頻中甚至還有顧辰夜不顧風度,帶著莫有蓮和大媽搶廢品的畫麵。
同一時刻,我卻因為一份外賣被罵的狗血淋頭,無人相護。
無名指上的戒指被我用力攥緊勒到肉裏。
那枚戒指不是我的尺寸。
但顧辰夜拿著它向我求婚時,我沉浸在他一生一世的承諾裏幸福地找不著北。
以為他忘了莫有蓮,以為他終於心裏有了我。
以為,他隻是粗心大意到弄錯戒指尺寸。
淚水一滴滴落下,浸濕了枕頭。
淚眼朦朧中,我不可避免地想起他那張臉,那雙深邃的眼睛。
下一刻。
我掏出手機,定了高檔餐廳最貴的牛腩飯。
然後裝在了最廉價的外賣盒子裏。
算了,最後一次。
臨出門前,鬼上身一般感歎:
“雖然臣妾的眼前人已非彼時人,兩兩相望唯餘失望。”
“但那畢竟是我的少年郎,再給個機會吧。”
於是,
我哐哐哐扔掉手裏的電鑽、斧頭、菜刀以及砍刀。
隻帶了一把水果刀和牛腩飯輕裝出門。
5.
保安亭中沒有我丈夫的身影。
倒是有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莫有蓮。
和以前一樣,一身白裙,亞麻色的帆布包顯得她更加溫柔知性懂情趣。
“季宛?”
她柔柔一笑。
“多年不見,你看起來還是這麼......彪悍。”
一股怪異的火藥味籠罩在四周。
我回以淡淡一笑,“多年不見,廢品西施怎麼成八二年的龍井了?”
莫有蓮臉色一變,“你罵我?”
“不明顯嗎?”我歪頭看她,“還沒問你,我老公呢?就是和你並肩的那位保安王子。”
這句話似乎莫名戳到了對方的癢點,她臉色幾經變換,嘴角的弧度壓也壓不住。
“你說顧哥哥啊,他向我承諾以後小區裏的所有廢品都歸我管,現在正在幫我裝車呢?”
她說這又得意地撇了我一眼,“我想去幫忙,他擔心我體弱,一定要我在這裏坐著等。”
“顧哥哥真是的,人家天天蹬三輪,哪有那麼脆弱啊”
原來聽著別的女人在我麵前炫耀挑釁,是這個感覺啊。
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同時又夾雜著一股怪異的心累。
我翻了個白眼準備轉身離開這裏。
誰料,莫有蓮突然衝過來,抓起我的手朝她臉上甩了一巴掌。
然後哎喲一聲,就那麼水靈靈地倒在了地上。
我目瞪口呆。
同時,我帶的牛腩飯,也撒了一地。
下一瞬。
我耳邊響起顧辰夜慍怒又擔憂的嗓音。
“季宛!你在幹什麼!”
被扶起的莫有蓮臉頰泛紅,雙眸含淚,一派楚楚可憐地抽泣著。
“我已經你保證過不會和你離婚。你私底下為難小蓮花算什麼!”
顧辰夜在外向來體麵,很少這麼失態。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發脾氣的樣子。
他雙目噴火的模樣讓我一陣恍惚。
不像,這樣一點都不再像他了。
他應該從來都是溫潤疏離又帶著一絲孤冷的。
我垂下頭,斂去眼裏的一抹暗色,“可是,你也保證過不再聯係她,你現在這樣又算什麼呢?”
地上的牛腩飯湯汁濃稠,沾上灰,看著有點惡心。
顧辰夜沉默片刻,聲線低沉磁性,“可她需要我,宛宛,就像你需要我幫忙放你進小區送外賣一樣,小蓮花也需要我幫她進去收廢品。”
“你們兩個並不衝突。”
我震驚於他的言論。
好家夥,他們兩個一個假摔,一個......嗯......貌似以為自己是張無忌。
真是癩蛤蟆吻青蛙——長得不花玩得花啊!
啪!
我忍無可忍甩了顧辰夜一巴掌。
從地上傳來一聲急促的不可置信的抽氣聲——
嘶呀。
看著這張越來越陌生的臉,我腦海中的弦啪地一聲斷了。
“你他媽的學的也不是汽修啊,怎麼淨把人當備胎。”
“為什麼非要頂著這張臉惡心我,你看不出來她是故意的嗎?你腦袋是用來增高的鞋墊嗎?!”
“人類進化的時候你是不是躲起來裝屎殼郎去了?白瞎了你這張臉!”
一通輸出下來,不僅莫有蓮懵了,地上的顧辰夜也懵了。
顧辰夜以一個捂著臉的扭曲姿勢從地上爬起來。
看著我的眼神很不得吃人。
“季宛,你敢打我?”
莫有蓮一個激靈,跑過來一番添油加醋。
“宛宛,你不要誤會。顧哥哥隻是念舊情,他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怎麼能不分青紅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