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我是個天生惡種。

這點我媽藏的很好，沒有任何人知道。

在我15歲那年，

我爹領著大著肚子的小三進了家。

後麵還跟著我同父異母的8歲妹妹。

他們把我媽當下人，使喚她，羞辱她。

我想殺了他們，我媽攔著不讓。

後來我媽死了。

她再也攔不住我了。

1、

我爹消失了整整三天。

在我以為他已經死了的時候，他回家了。

還帶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和一個8歲的小女孩。

我媽正在收碗，看見他們，碗掉地上，全碎了。

然後被我爹一腳踹開。

我爹嫌棄地看了她幾眼，嘴裏罵罵咧咧：

“一天天的什麼事情都做不好，還不趕緊把地上的收拾了！”

我媽眼眶發紅，呆愣在原地。

“她們是誰？”

“沒他媽長眼睛，不會自己看？”

他小心翼翼扶著女人，坐到了沙發上。

我媽尖叫：“許德勝我還沒死呢！你把人帶回來是什麼意思！”

我爹厭惡道：

“宋月梅，我拿錢白養了你這麼多年，還輪得到你他媽給我臉色看？”

我媽是全職主婦，向來沒有話語權。

甚至家裏的生活費都全要我爹給。

我媽顯然也意識到自己不能得罪他。

她低下頭：“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爹一巴掌扇過去。

“那就別他媽跟老子逼逼賴賴，老老實實做你的家務去！”

我表情一變，猛地衝進廚房，拿起菜刀就要出去。

我媽追過來，在門口攔下了我。

“你幹什麼！”

她瞪著我小聲威脅：“你忘了你都答應我什麼了嗎？”

我疑惑地看向她：“可是他罵你，你不開心了。”

“那是你爹，你怎麼能......”

話說一半，她突然頓住，歎了口氣。

“平平，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動那種念頭了。”

2、

我的確答應過她。

可是我想反悔了。

我爹把我從廚房拉出去，走到了那兩個陌生人麵前。

他指著小女孩。

“許平，這是你的妹妹，嬌嬌。”

“我沒有妹妹。”

我爹打了我一巴掌。

“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我有些奇怪。

我媽明明隻有我一個兒子。

“我沒有妹妹。”

我爹似乎很生氣，一把將我拎起來，然後狠狠砸在地上。

“咚”的一聲。

我額角被什麼東西劃了個口子，血呼啦啦往外流。

倒也沒覺得有多疼。

隻是我心情開始煩躁起來。

暴躁的情緒裹挾了我的大腦。

我站起身，四周看了看。

茶幾上的水果刀。

指甲剪。

甚至是桌角。

趁手的工具很多，足以讓我解決麵前的三個人。

我爹還在衝我喊：“老子是你爹！嬌嬌是我親女兒，老子讓你叫她妹妹，你還敢不服氣？”

真吵。

我看向了那把指甲剪。

水果刀離我距離有點遠，就這個吧。

順手。

我媽聽見動靜，急忙從廚房出來了。

她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一眼就發現我表情不對勁。

“平平！平平！”

她叫著我的名字，不顧我流了滿身的血跡，將我抱在懷裏。

“平平，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她一聲一聲地安撫我。

我爹朝我狠狠翻了個白眼：“大老爺們這麼嬌氣，就知道慣著他！”

我媽沒說話，隻是用力抓著我。

她知道，如果沒抓住我，我就要衝上去把這個智障爹給噶了。

3、

我爹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死裏逃生。

他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電視，還讓我去給他削蘋果。

小三和他女兒坐在他旁邊，比我和我媽更像是家裏的主人。

我頭上的傷口剛被我媽用創口貼貼好。

現在腦袋暈乎乎的，還有點沉。

聽他說這話，我差點又開始暴躁起來。

但是我媽就在我身邊。

指甲刀和水果刀都被她收起來了。

桌角也能行，但是動靜太大了。

削蘋果是吧。

我徑直往廚房去拿菜刀。

我媽攔下我：“我去削，你回去坐著。”

我向來很聽她的話。

她又叮囑：“你忍一忍，千萬別跟他們起衝突。”

我嗯了一聲，她才敢離開。

沙發被那一家三口占了，我隻能坐在家裏的塑料小板凳上。

電視裏放的是《愛探險的朵拉》，那個叫許嬌嬌的丫頭吵著要看。

我也跟著看了一會，許嬌嬌忽然尖叫起來。

“爸爸，我不想要這個哥哥，我想要和朵拉哥哥一樣好看的帥哥哥！”

真吵。

想把她嘴縫上。

但是我媽說了，不能再想這些。

我爹笑眯眯的，對她露出少有的溫柔表情。

“好好好，嬌嬌不想要那就不要。”

“那爸爸你把他趕走好不好，我不想看見他！”

我爹猶豫。

“爸爸，好不好嘛~”

許嬌嬌拉著他胳膊撒嬌，一旁的女人默默地盯著我爹，觀察他的神情。

過了一會，女人扭頭瞥了我一眼，像是在炫耀自己和女兒的得寵。

我冷眼看著他們，默不作聲。

我爹搖了搖頭：“嬌嬌，這畢竟是你的哥哥。”

他雖然拒絕了，但我知道，他猶豫了很久。

他是真的想過要把我趕走的。

4、

那個大肚子的女人叫王秀萍。

我聽見我媽偷偷罵她了。

王秀萍和許嬌嬌來了我家以後，就徹底住進來了。

我爸雖然不喜歡我，但我畢竟是他的長子。

我的房間他沒動。

但是我媽被他趕了出來，讓她睡在沙發上。

剩的那間空房，許嬌嬌要住。

我媽當了一輩子的家庭主婦，要是離了我爸，隻能出去掃大街了。

如今我爹的新歡登堂入室，她也隻能背地裏罵他們。

還不讓我對她們動手。

她摸了摸我的頭，語重心長：“平平，你一定要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隻要你聽話，我就會給你錢，讓你去買你想要的東西，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我點頭。

她微微一笑，還來不及說什麼，被我爹叫了出去。

我爹遞給她一張清單。

“秀萍肚子大了，外麵的菜不健康，這些都是秀萍的飲食喜好，你每天看著做，一定要把秀萍營養顧上。”

我媽瞪大了眼睛。

“許德勝！你不讓我住臥室就算了，你還想讓我給你情人做飯？”

我爹臉色一黑。

“給你臉了是吧？”

我媽到底還是不敢反抗的。

我爹一句嗬斥，她就一臉委屈地幹活去了。

我在廚房裏盯著被鎖住的菜刀發呆。

手好癢。

5、

第二天是周一。

去學校的時候，我媽偷偷給我塞了50。

應該是從我爹給的生活費裏摳出來的。

她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

“平平，在學校裏乖乖的，不能惹是生非，不能欺負同學，知道嗎？”

我沉默。

她用力抓住我的胳膊。

“平平，你答應我，答應我！”

我煩得要死，隻能點了點頭。

她這才鬆了口氣，讓我快去上學。

我去路邊找共享單車，餘光掃見我爹開車送許嬌嬌。

我還從來沒坐過我爹的車。

看了看那輛車的車牌號，我掃了碼。

到初二3班後還沒打鈴。

課代表要收周末放假的作業。

我打開背包，找我的作業在哪。

後排的人在聊天。

“聽說了沒，我們學校周末又死了兩隻流浪貓。”

“聽說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那麼喪心病狂，居然對這麼可愛的小貓貓下手！”

“我記得前幾周在教學樓也發現了流浪狗的屍體，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幹的。”

“千萬別被我發現是誰，不然一定要揍他！”

我找出作業，走上前交給課代表。

課代表奇怪地看向我：

“今天心情很好啊，哼的什麼歌？”

我笑了笑。

“隨便哼的。”

6、

大課間的時候，外麵忽然來了三個人。

人高馬大的，跟我差不多高。

是高中部有名的混混。

他們把我叫出去，然後帶到監控拍不到的地方。

那個頭頭猛地踹了我的腿，我跪在了地上。

“你就是許嬌嬌那個便宜哥吧，她花錢讓我們來揍你一頓。”

我咧嘴一笑：“你們這麼沒有職業操守，直接告訴我是許嬌嬌？”

“哥們隻是校霸，又不是專業的。你有事找許嬌嬌去，我們隻是收錢辦事。”

頭頭揚了揚腦袋。

“揍一頓，別打臉。”

幾個小弟對我拳打腳踢。

這裏沒有監控。

如果我殺了他們，不會被監控發現。

但是班裏很多人都看到我們一起出來了。

我的四肢都藏著暴怒的火焰，隨時能迸發出去。

可我的腦子此刻十分冷靜。

我媽說了，不能在學校打架，也不能在學校殺人。

我得好好聽她的話。

不然我就沒錢去買我的小白鼠了。

我兜裏的50元掉了出來。

頭頭撿了起來：“兄弟，這50塊錢給我們，我們再幫你把許嬌嬌打一頓怎麼樣？”

“不怎麼樣。”

我站起身，拿走那50元。

“這錢我有用。”

我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現在我的腦子裏麵全是暴戾的情緒，雙手虛握，想抓點小東西在手裏。

尤其是掌心抵著氣管，隨著呼吸，心跳也在手心裏躍動。

想到這裏，心裏就一陣狂喜。

我的腳步越來越快。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我不耐煩地抬頭，是許嬌嬌。

7、

許嬌嬌才八歲，個子很矮。

她叉著腰站在我麵前，氣勢十足。

“許平，你快帶著你媽早點滾出我家，不然我天天找人打你！”

我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小小的，嬌弱的，能一隻手抓住的。

和前天那隻貓一樣。

“那是我家。”

她尖叫：“是我家！我媽媽說了，等我弟弟出生了，你和你媽都要被趕出去！”

我冷冷看著她。

“你媽是這麼跟你說的？”

“對啊！但是我討厭你們，我不想等弟弟出生了，你們能不能早點走？”

我搖了搖頭：“不能哦妹妹，我和我媽會一直待在家裏的。”

許嬌嬌瞪著我。

“你等著，我一定會讓爸爸把你們趕走的！”

幼稚。

愚蠢的小孩。

我沒理她，而是焦急地前往我的秘密基地。

要是再不去，我也不保證自己還能不能遵守和我媽的承諾。

8、

放學的時候，有人在學校又發現了一隻流浪狗屍體。

據說很慘，旁邊的同學都被嚇哭了。

我一路哼著歌回了家，發現我媽正在滿頭大汗地做飯。

“為什麼不開空調？”

我問她。

我媽看了一眼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的王秀萍。

“人家懷著孕，吹空調不舒服。”

“哦。”

“今天在學校怎麼樣，沒出什麼事情吧？有欺負同學嗎？”

我眯著眼睛想了想。

“我沒有欺負別人。”

我媽笑著點頭：“好，平平真乖。”

我現在的班主任以為我是自閉症患者，特意跟全班打了招呼，不準任何人欺負我。

因此相安無事。

倒是沒再出現以前的事情了。

“月梅！”

外麵響起喊我媽的聲音。

我媽歎了口氣，出去了。

王秀萍吃水果撈沒接住，全灑在地上了。

她讓我媽清理一下，自己換了個位置坐下了。

我媽剛收拾完，又聽她說。

“月梅啊，我那條裙子你今天快點洗了，過幾天我要穿著出去的。洗的時候記得用手洗，裙子好幾萬呢，洗壞了你可得賠我。”

我狠狠皺眉。

“你自己洗，我媽不是仆人。”

王秀萍嗤笑一聲。

“你媽可不就是仆人嗎，你看我這麼使喚她，她敢放一句屁？

小朋友我可告訴你，我肚子裏懷的是你爸的種，要是你把我惹生氣了，我肚子裏的兒子出了什麼問題，你就等著被你爸打死吧！”

我臉色鐵青，幾乎要壓製不住我的怒意。

又是我媽攔住了我。

“王秀萍，你弄我沒關係，別整我兒子。”

王秀萍輕蔑一笑，轉頭將瓜子皮吐在我媽身上。

“看老娘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