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發生,男友救下了離門最近的小白花,
卻把被櫃子砸倒在地的我拋在後邊。
我暈倒後,醒來發現自己的右手徹底廢了,
男友跟我道歉,說他隻是為了救人而已。
後來男友得了絕症,世界上隻有我能治好他。
他哭著求我救救他,
可我已經拿不動手術刀了。
01
地震突發,周圍的一切開始地動山搖,整個世界都如同失去了重心一般搖晃。
我穩住心神,扶著牆往門口跑去。
隻是前邊站著的白雨兒擋住了我,她臉色蒼白,呆呆地愣在原地,就像是被嚇傻了。
我咬了咬牙,拉過白雨兒準備帶她一起離開。
然而她卻忽然臉色一變,掙開我的手,猛地朝旁邊撲過去。
我沒有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
下一秒,重物猛地砸在我的後背,我眼前一黑,瞬間就被身後的櫃子壓倒。
櫃子是實木做的,重量多達一百多斤,死沉死沉的。
我被壓得差點喘不過去,半邊身子和右手傳來劇烈的疼痛。
費力地抬起頭,卻望見眼神冷漠的白雨兒。
她如同在看戲一般,涼薄地望著我的掙紮。
“師妹,幫幫我。”
我忍著疼痛,朝她尋求幫助。
白雨兒卻搖了搖頭,嘲諷笑道:“師姐,這櫃子這麼重,我可抬不起來啊。”
她不複往日裏柔軟又嬌弱的形象,看向我的眼神裏透著嫉恨和惡意。
“再說了,我恨不得你早點去死,怎麼可能會幫你!”
我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
她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正要說什麼,顧昇從外邊趕了過來。
白雨兒一下子變了臉色,又成了那個小白花的模樣。
“顧昇哥......”
此時第一波地震已經結束。
原本整潔幹淨的辦公室已經一片雜亂。
地麵上到處都是散落的東西,天花板上的吊燈晃來晃去,如同這地震之中惶惶不安的人心。
顧昇掃了眼四周,看見了被壓倒在櫃子底下的我。
“蘭希,你沒事吧?”
他眼神一閃,卻並沒有過來幫忙。
我嘴裏充斥著血腥味,臉上的血色越來越淡。
右手被堅實的實木櫃重重地壓迫著,如果再不得到援助,這隻手極有可能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了。
“顧昇,救救我......”
我強撐著力氣,虛弱地看向顧昇,這個我交往了三年的男友,“我的手被壓著了,救我出去......”
他和我一樣都是醫生,無比清楚右手對於一個上手術台的醫生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顧昇正要上前,白雨兒卻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
“顧昇哥!餘震馬上就要來了,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如我們先出去,再找專業的人來救蘭希師姐吧!”
02
地震並非隻有一次,如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餘震。
誰也不知道危險會在什麼時候來臨。
白雨兒說得情真意切,顧昇聽進去了。
他遙遙站在門口,望著我絕望的眼睛。
“我、我先帶雨兒出去,蘭希你別怕,等我出去就找人來救你......”
看著他們兩人焦急離開的背影,我再也堅持不下去,疼得暈厥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醫院裏。
鼻尖不再是昏迷前混雜著泥土和血腥的氣息,而是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
我身上纏滿了繃帶,尤其是右手,從胳膊到指尖都包裹成了木乃伊。
我不知道我在那木櫃下壓了多久,我隻是突然覺得莫名的害怕。
害怕我的手,如果真的出了事該怎麼辦......
門口傳來一陣響動,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
瞧見我半睜著眼睛,他神情似乎很激動,幾步走上前。
“宋醫生!您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抬起頭,強作鎮定地問出口:“我的右手,能恢複正常嗎?”
他表情一滯,臉色明顯暗了下去。
我心裏已經有了預感。
醫生囁嚅著,歎道:“宋醫生,您的右手被壓迫時間太長了,神經受損嚴重,昨晚我們舉全院之力也隻是勉強保住了你的手......想要再次登上手術台的話,很難。”
我苦笑一聲,無力地合上了眼睛。
同為醫生,我又怎麼能不明白呢。
我臉色慘白,繼續問道:“我是怎麼出來的?是顧昇喊人救的我麼?”
醫生頓了頓,才說:“周老教授說您在C市的第三醫院義診,地震發生後他沒有打通您的電話,他聯係了C市和位於隔壁的我們D市領導,派人找了一下午才將您從廢墟裏救出來,一路送到我們醫院進行救治——至於您口中的顧昇,我們似乎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
周老教授。
我的老師,周南易。
他研究了一輩子的癌症,在晚年的時候才終於有了一些突破,可如今他年事已高,早已做不了手術。
他一生教導徒弟無數,但唯一能夠傳承他的衣缽的人,隻有我一個。
老師說,就我的心夠靜,手夠穩,學醫隻為治病救人,不摻利益。
於是他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了我,將治愈癌症患者的希望全部傾注在了我的身上。
我是全國唯一一個有機會救下癌症患者的醫生。
可如今,我的手卻廢了。
這毀掉的,何止是我身為醫生的大好前途。
想起那些病入膏肓,卻滿懷著希望問我是不是還有救的一張張枯瘦的臉,我心痛欲裂。
03
在我住院的第三天,我的男友顧昇姍姍來遲。
他提著保溫桶,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來探望我。
“蘭希,你現在怎麼樣了?”說著,他眼神一閃,“我聽說你的手出了點問題,還能治好嗎?”
顧昇一來就直戳我痛楚。
我眼裏乘著怒火,冷笑著望向他。
“顧昇,你說好的要找人來救我,你人呢?”
他嘴唇開開合合,好半天才發出聲音:“雨兒暈倒了,我急著帶她去安全的地方......”
“所以你就把我丟在原地,不顧我的死活?”
我打斷了他,紅透了眼眶,“要不是老師通知了C市和D市領導,讓他們意識到了我的重要性,特意派人來救我,我廢掉的就不是手,而是這條命了!”
顧昇聞言,也不禁流出了眼淚。
他握住我的手,看起來委屈極了。
“蘭希,我也不想的啊,可你也知道當時有多危險,如果隻有我一個人在,我肯定第一時間就來救你了,可那時候還有雨兒,她是你的同門師妹,我怎麼能對她見死不救,讓她也身處危險裏呢?”
不能對白雨兒見死不救,卻對我這個相戀了三年,正在談婚論嫁的女友見死不救?
我嗤笑了一聲。
顧昇繼續說道:
“之後也是因為雨兒暈倒,那時候兵荒馬亂的,所有人都忙著救人,我一邊要照顧雨兒,一邊也要幫他們一起救其他人,蘭希,我當時隻想救人,一時之間沒能顧上你而已......再說了,你向來備受周老教授的重視,即便我沒來救你,他不是也安排了人來找你麼?”
他這話說得事不關己,將自己的責任全部摘了出去。
我咬著唇,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我愛了幾年的男人。
“你知道我被那上百斤重的實木櫃壓了多久嗎,整整一下午!我被困住的那間辦公室在下午幾次餘震後才塌下去,但凡你中午逃走的時候真的喊了人來救我,我的手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04
C市的第三醫院很大,聽先前那位醫生說過,派過去的人不知道我的具體位置,是一棟樓一棟樓找過去的。
我的抗癌技術除了老師以外全國領先,領導們極其重視,發了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這地震畢竟影響甚廣,大多數人都去了地震受災更嚴重的地方進行支援。
來找我的人員有限,又怕遺漏了我的蹤跡,恨不得掘地三尺,所以尋找我的速度極其緩慢。
“你這是在怪我?我急著去救其他人,我有什麼過錯!”
顧昇看起來比我還要生氣,“宋蘭希!就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不是命是嗎?你不過是傷了右手,你知道還有多少人在地震當中喪生嗎?虧你自己還是個醫生,隻是以後上不了手術台了而已,國內人才那麼多,少了你難道醫院就轉不了了?”
他惱羞成怒的一通道德綁架,徹底將我對他殘存的情誼盡數摧毀了。
是,別人的命也是命,我在這場地震裏隻是傷了手已經算是萬幸。
可當時若是顧昇幫我挪開木櫃,或者及時找了人來幫忙,我就能早日被救出來,我的右手也不會嚴重到如此地步。
這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
我的命與其他人相比沒什麼不同,可我手裏掌握著治愈癌症的技術,這關乎著國內幾十上百萬人的性命!
我看著麵前這個人,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顧昇,我們分手吧。”
顧昇臉色一沉,憤憤站起身。
“你說分手就分手?宋蘭希,你的手廢了,醫院以後肯定也不會再要你了,你前途盡毀,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我深吸一口氣,用左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又將他放在床頭櫃的保溫桶打翻。
顧昇麵露驚愕,似乎沒想到一向穩重溫和的我會突然爆發。
我怒瞪著他,指著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你給我滾,給我滾出去!”
顧昇冷哼一聲,大步向門口走出。
臨出門前,他還留下了一句:
“宋蘭希,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你真變成殘廢,再想嫁出去就難了!趁著我還顧念著過去的感情,好好聽我的話,以後在家裏相夫教子,我還能對你像以前一樣。”
他的姿態高高在上,像是能夠嫁給他,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恩賜上似的。
我的回應是將床頭櫃上的蘋果統統丟了過去,直到將人徹底趕走才徹底停下。
05
在D市的醫院躺了幾天,我連忙回到了S市。
醫院裏,我的幾位病人還在等著我。
他們都是癌症重症患者,家裏的經濟條件有限,沒有錢支撐著他們用各種高昂的藥物和化療來維持生命。
他們每天都在數著天數過日子。
是我給了他們求生的希望。
他們不遠萬裏,從四海八方趕來醫院,就是想讓我能給他們安排手術。
沒有人真的想死,即便是已經飽受病痛折磨的癌症重症患者。
右手還纏著繃帶,我心裏記掛著患者們,直直奔向了他們的病房。
然而在門口,我卻看見了白雨兒和顧昇。
白雨兒笑容溫柔,輕聲細語地對我的病人說著什麼。
我眉頭皺起,想起了地震中眼神狠厲的白雨兒,忍不住心下一緊。
“白雨兒,你在做什麼!”
白雨兒笑容不變,朝我看了過來。
“師姐你回來了?右手好些了嗎,下周的手術還能做得了嗎?”
她說著,又故作驚訝地捂住了嘴,“抱歉,我都差點忘了,師姐你的手受傷嚴重,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了。”
我知道白雨兒是想當眾嘲諷我,隻是我沒料到,她會當著我的患者們提到此事。
癌症患者,尤其還是重症患者本就走在生死一線,他們的情緒健康至關重要,若是陷入絕望之中,可能就直接撐不下去了。
這是在害人!
我看著他們茫然又驚慌的表情,心裏氣憤不已。
“白雨兒,你到底有完沒完!有什麼事情我們私下裏談論,別對著我的病人胡言亂語!”
一旁的顧昇卻忽然護在了白雨兒的身前。
“雨兒說錯了什麼,你不就是右手廢了再也不能做手術了?你作為病人的主治醫師,瞞得了一時,還瞞得了一世?”
他冷聲說著,又偏頭對著病人們勸道,“這位白雨兒白醫生是宋蘭希的同門師妹,也是周南易老教授的徒弟,宋蘭希會的東西,白醫生也全都會,你們這病交給白醫生就好......”
不等顧昇說完,我大聲喝止了他:“夠了!治病救人的事情怎麼能讓你們這麼胡鬧!”
白雨兒笑了笑。
“師姐,你才是不要胡鬧了。”
她語帶憐憫地說道,“老師前兩天病倒了,他的那些筆記和資料現在都在我的手上。你的手廢了做不了手術也沒關係,下周我可以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