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我是沈兆馳身邊的一條狗。
狗得忠誠,所以不論他如何刻薄地對我,我都必須討好地朝他搖尾巴。
他們說我不知好歹,自不量力,竟然下賤到愛上自己的主子。
直到有一天,他們親眼看見沈兆馳跪在我麵前,紅著眼死死地抓住我的手。
“求你,愛我......哪怕就一點。”
01
沈兆馳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在燒烤攤上喝大了,跑隔壁桌裝逼,把人場子給砸了。
我半夜接到電話,外套都來不及穿地趕了過去。
整條街的煙火氣,就他們那一片兒,幾個瘦胳膊瘦腿的紈絝子弟被兩個虎背熊腰打著赤膊的禿頭男人給堵住了。
眼看著就要幹起來,我拿著空酒瓶子架在了兩方中間。
“怎麼的,大老爺們兒的事兒,還要找個女的來幫忙?”其中一個花臂看著沈兆馳哈哈大笑,“哪兒來的王八犢子不學好,在外頭丟人現眼,真他媽欠管教!”
我看著以沈兆馳為首的幾個細狗,覺得花臂說得也沒什麼錯。
是欠管教。
可惜了,這位可是沈家捧在手上的寶貝,就算是要管教,也輪不到他們。
我擋在沈兆馳麵前:“大哥,他們幾個怎麼惹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收拾他們。”
花臂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隨後目光變得微妙起來:“行啊,我們換個地方說。你把我伺候高興了,這事兒就算翻篇兒了。”
我拿著酒瓶子指著花臂的鼻子,直接問候了他祖宗。
花臂氣得臉歪鼻子斜,衝上來就想打我。
沒等他動手,我直接把酒瓶子往自己個兒的腦門兒上扣。
哐當一聲,直接把花臂幹懵了,他呆呆地接過了我遞給他的空酒瓶。
“救命!快救救我!有人要殺我!”我對著人群喊。
“你是不是有病?!”花臂大驚失色,扔下酒瓶帶著旁邊的人就跑了。
我麵無表情地回頭看了眼沈兆馳。
他也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走了。”我轉過身,朝他揮手道別。
難得,沈兆馳拋下了他那幾個狐朋狗友跟了過來。
“我花這麼多錢給你練了十多年散打,你就這?”
哦,是來教訓我的。
大概是因為沈公子覺得自己在一群兄弟麵前丟了臉,在這兒發脾氣呢。
“任何技巧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是白搭。”我把散打教練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他聽,以此來證明我的結論,“我打不過他。”
“打不過你就打自己?”他拉住我的手腕,有點氣。
我停下腳步看他:“何必執著於過程呢,現在問題不是解決了麼?”
“行,薑冉,你有種。”他朝我豎起大拇指,“你現在出息了,對衣食父母就這態度。”
順著他的意思,我微微頷首,道:“難為你了,養我這麼多年。”
02
沈兆馳真的養了我很多年。
從我家裏出事到現在,算下來已經十五個年頭。
承蒙沈家關照,我才不至於餓死在大馬路上。
當然,我也不是白吃白喝的。
沈兆馳他媽知道自家兒子的尿性,不放心,讓我看著他,功課不會的地方教教他。
而我也不負所望,輔導他和我上了同一所重點大學。
沈兆馳一直以我的衣食父母自居,他渾渾噩噩慣了,沈家人也對他百般縱容,任憑他來外麵捅出什麼簍子,能拿錢解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至於錢解決不了的爛攤子,那就丟給我來收拾。
沈兆馳欠下的大多數爛賬,都是桃花債。
他長了張過分英俊的臉,一雙眼睛漂亮勾人,外加耀眼的身世背景,就算圈裏圈外的人都知道他混,還是有不少女人上趕著往他身上貼。
遇到死纏爛打的,他就會把我搬出來。
圍繞在沈兆馳身邊的眾多愛慕者中,蘇小曼是最特別的那個。
她是唯一一個闖入警戒線,和沈兆馳談了兩個星期戀愛的女生。
我趕到私人會所的時候,兩人的分手戲碼還沒演完,蘇小曼坐在地上哭,其他人眼巴巴地看著。
沈兆馳不說話,誰也不敢上去扶她。
從上次在燒烤攤不歡而散之後,沈兆馳有半個多月沒給我發過一條信息。
他向來如此,有事才會變著法地差遣我。
就譬如今天,他讓我解決蘇小曼。
之前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我熟能生巧,慣用伎倆就是讓對方人前失態,主動放棄。
我把蘇小曼丟進了會所的泳池裏:“沈家不會同意你這樣的女人進門,奉勸你不要自取其辱。”
蘇小曼不甘心,她站在水裏質問我:“你有什麼資格來勸我?你是馳哥的誰?你不過就是沈家一條寄人籬下的狗,你也配讓我走?”
沈兆馳坐在麂皮沙發上,微微挑了挑眉。
爾後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你說什麼?”
他語氣涼涼,讓人摸不透情緒。
蘇小曼咬住唇,紅著眼委屈地喊:“我說得不對嗎?”
沈兆馳有好一陣沒說話。
良久,他走到泳池邊一躍而下。
“你說得對。”他說,“她是得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親眼看著沈兆馳把蘇小曼從水裏抱了起來,柔聲道:“我們不分手了乖。”
03
鬧劇謝幕,我成了最可笑的那個。
沈兆馳接連兩次地敲打我,擺正位置,對他忠誠。
當然,忠誠的對象還包括了他的女朋友。
蘇小曼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圖書館複習。
臨近期末,圖書館裏座無虛席,我好不容易占來的座兒,就因為蘇小曼的不請自來泡了湯。
她是來找我算賬的,因為前天我讓她在很多人麵前丟了臉。
她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向我招手,我以為是沈兆馳又要甩什麼爛攤子給我,結果甩來的卻是結結實實的一耳光。
我想還手,轉念想起沈兆馳那張沒好脾氣的臉,停頓幾秒,把手收了回去。
“我這人很記仇。”我對蘇小曼說,“什麼時候沈兆馳玩膩了,把你甩了,我會來收拾你的。 ”
既然選了秋後算賬,我就沒打算和她浪費時間。
可蘇小曼沒讓我走,她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另一隻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整個圖書館因為這啪啪兩聲徹底安靜了下來。
她又不蠢,能這麼做的原因隻有一個。
得是沈兆馳來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直逼奧斯卡的演技信手拈來:“我知道你喜歡馳哥,就算你打我教訓我,我也不會退縮的!”
我:?
沈兆馳是傻子嗎?
他能不知道我的力氣?
我真要打她,她剛做的蘋果肌都得廢。
所以扭頭看見沈兆馳的時候,我的反應相當平靜。
這種蹩腳的陷害戲碼太老掉牙了,沈兆馳鑒“茶”一流,看來這回蘇小曼得傷心個好幾天。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沈兆馳還真就信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關心則亂。
我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大事不妙。
這回他來真的了。
04
我和蘇小曼在圖書館裏為了沈兆馳撕逼的戲碼很快就在學校超話被傳瘋了。
人人都說,沈公子浪子回頭。
我不太信。
直到考完試的當天晚上,我坐在餐桌上悶頭吃飯,沈兆馳他媽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我聽說小馳談戀愛了,是真的嗎?”
我下意識地瞥了眼沈兆馳,他淡定地夾菜,沒給我使眼色。
他認了。
見我點頭,他媽又問:“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就......”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形容詞,最後說,“表演係特優生。”
沈兆馳聽出我在內涵他。
他眉頭一挑,向他媽解釋:“藝術學院的。”
“家裏怎麼樣?”
來了,保留項目雖遲但到,終於進入了熟悉的家庭背景battle局。
“爸媽離婚,跟的爸爸。”
“我是問經濟情況。”
沈兆馳放下筷子:“外企中層。”
後來這頓飯不歡而散。
沈兆馳和他媽吵得不可開交,他氣得摔門就走。
他媽指著我的臉質問道:“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向我報告?小馳是什麼身份,這種女孩子能進我們沈家大門嗎?”
冤枉。
不是我不努力拆散他們,實在是因為你兒子戀愛腦得厲害。
而這次,長滿了戀愛腦的沈兆馳真跟家裏杠上了。
他前半個寒假沒回家,大年三十,沈爸沈媽坐不住了,又怕他逆反心更重,讓我去找他回來。
我沒猜錯,他窩在好兄弟家鬼混,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揍的。
“你爸媽讓你回家吃年夜飯。”我說明來意,扭頭就走。
他跟上來:“你幫他們?你也覺得我錯?”
“沒有啊,真愛無敵。”
他難得認真,我肯定不會不解風情。
他問我:“薑冉,我想知道,要是有一天我要是和家裏決裂了,你會站在哪一邊?”
多晦氣的話題,他還說得有模有樣的。
“有家不好嗎?你不知道這世界上多少人,早就已經沒有家了。”我抬眸看著他,緊緊地握住手,“沈兆馳,別那麼幼稚。”
05
最後還是沈兆馳爸媽先服的軟。
他施舍似的,年夜飯就吃了兩口,起身又要走。
他媽不放心,讓我跟上去看著他。
我就一路跟著沈兆馳到了拳擊館門口,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根煙叼在嘴裏。
又不會抽煙,還學著老煙鬼的樣子吞雲吐霧的。
他被嗆紅了眼睛,回過頭來看我:“他們讓你幹嘛就幹嘛,你就沒點自己的思想?”
“也不完全是因為他們,主要我也想看看,你能把自己作到什麼程度。”
沈兆馳是真作。
玩命地作。
他跑去拳擊場和打了好幾年黑拳的胖子單挑,被人一拳就打趴在地上。
送去醫院,輕微腦震蕩。
我在醫院走廊裏被沈兆馳媽甩了一巴掌。
“讓你看著他,看好他,你就是這麼看的?!小馳要是出了什麼事,就算把你的命都給他,你也賠不起!”
這才幾天,我就因為沈兆馳連吃了兩個女人的耳光。
我悶頭不說話,沈兆馳他媽提醒我:“你別忘了,是我們沈家收留你到現在,人要有點感恩之心。”
他媽走後,我整理好表情,轉過,看見沈兆馳就站在病房門口。
他病懨懨的,那雙漆黑的眼睛平日裏寫滿了囂張,此刻卻乖得反常。
我瞥了他一眼:“聽到了?”
“嗯。”我譏誚道:“你應該沒什麼觀後感要對我說吧。”
隻見他穿著拖鞋緩緩走到我麵前,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在他的目光裏捕捉到了星點的在意。
沈兆馳看著我發燙的臉頰:“疼嗎?”
“還行。”
他伸手的瞬間讓我措手不及,就這樣呆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的掌心快要貼到我的臉頰時,沈兆馳突然停了下來。
像是意識到這樣的行為不合規矩,他的目光微微動了動,隨後收回了手。
有那麼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了解沈兆馳。
他欲言又止,我心猿意馬。
06
沈兆弛他媽下手是真的重。
連抹兩天藥膏,我的臉才消了腫。
沈兆馳倒是老實了點,出院後乖乖地待在家裏演孝子。
可惜好景不長,這才母慈子孝了沒幾天,蘇小曼來找他,沈兆馳還真作死地給她開門。
沈兆弛他媽就是那種典型的窩裏橫,對外可溫柔賢惠得很。
她不喜歡蘇小曼,可嘴上還是說著“小曼第一次來,小馳你要好好照顧人家”。
蘇小曼真以為自己入了沈家人的眼,距離豪門女主人僅僅一步之遙。
於是她才會在大搖大擺地參觀了沈家的豪宅之後,指著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譏誚地對我說:“喲,薑冉,原來你住這兒啊。”
“是啊。”我聳了聳肩,“屋裏簡陋,就不邀你來參觀了。”
我看見沈兆馳的眼睛微微閃了一下。
就像是螢火蟲撲棱翅膀,很快又恢複如常。
蘇小曼:“薑冉,其實你也是有優點的。”
“你心態好,臉皮厚,知道自己馳哥全家上下都不待見你,卻還能心安理得地在這兒賴著不走。我就不行了,我臉皮薄,得馳哥寵我,我才有底氣。”
我知道她吐不出象牙,所以她說完之後我也沒什麼情緒起伏。
她也沒說錯。
被沈兆馳慣著,興奮作浪又怎麼了。
誰知沈兆馳卻突然發神經似的讓她走。
蘇小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馳哥,你什麼意思?我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嗎?”
“滾。”他直接拉開門,把蘇小曼丟了出去。
我再見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手機。
沈兆馳他媽見兒子和蘇小曼吵架,心裏樂開了花,給了我五百塊錢讓我去買菜。
出於禮貌,我還是問了他一嘴:“你晚上想吃什麼?”
他沒搭理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我不理解:“生什麼氣?”
“蘇小曼......”他深吸了口氣,“她那麼說你。”
“說我臉皮厚,蝸居在地下室都賴著不走?”諸如此類的話這十幾年來我聽得太多了,耳朵長了繭,早就已經麻木了,“她說的實話,我幹嘛生氣。”
沈兆馳:“你他媽真就一點骨氣都沒有。”
“骨氣是什麼?能活命嗎?”我勾起唇角,笑出了聲,“我要有骨氣,早他媽死了千百回了。”
他緊緊地抿住唇,忽然就不說話了。
我抬眸,目光涼涼落在他的臉上:“況且,她之所以這麼說,不是你給她的底氣麼?”
他不吭聲。
“所以沈兆馳,你到底在氣什麼?”我步步緊逼地質問他,“是氣我認慫,沒對她重拳回擊,還是,氣蘇小曼在你的默許下肆無忌憚地羞辱我?”
沈兆馳下意識地握緊手,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該不會是在氣自己,竟然會對我有那麼一丁點的心疼吧。”
07
蘇小曼來了趟沈家,賠了夫人又折兵。
誰都妄想自己能讓浪子回頭,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沈兆馳混了這麼多年,身邊野花野草遍地開,哪兒這麼容易收心。
沈兆馳沒提分手,就是不理她,扭頭又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和妹子玩。
他媽怕自家兒子再把蘇小曼這種貨色的帶回家,因此之後沈兆馳每一次混跡於酒吧、網吧、桌球吧,旁邊都有個盯梢似的我。
一次兩次還好,去多了,沈兆馳那幫朋友就嫌煩了。
畢竟當著我的麵,他們也幹不出多渾的事兒。
他們大聲地讓沈兆馳趕我走,而他隻是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稍稍移開瞥了我一眼,一個字沒說。
開學我要準備考研,沒時間盯他,兩次沒跟著,沈兆馳還不爽了。
他等在自習室門口,見我出來就摁著我去桌球吧。
“喲,頭一回見馳哥打葷球啊。”
跟他對打的男生我認識,隔壁學校商學院的,叫林也,上學期追過我一陣。
他追我,並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因為我是沈兆馳的跟屁蟲。
林也在他們圈子裏也挺有名,和沈兆馳一樣,家裏有錢,長得好看,還有幾分痞氣,很招女孩子喜歡。
圈子裏經常討論他和沈兆馳誰算一哥,說得多了,兩個明明沒仇沒怨的人順理成章地把對方當成了眼中釘。
誰都知道沈兆馳煩林也,蘇小曼自然也清楚,所以她才會穿著深V小短裙靠在林也的懷裏手把手地陪他打球。
我看著蘇小曼的事業線,還沒來得及自愧不如,沈兆馳忽然從身後摟住了我的腰。
桌球吧空調開得很足,沈兆馳脫了外套,裏麵就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我在他懷裏,他看似漫不經心地開球,隻有我聽得見,他那明顯變急變粗的呼吸聲。
他身上的肌肉繃得很緊,貼在我的後背上,滾燙。
沈兆馳連打七球,我和他肌膚相貼了七次,不遠處蘇小曼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殺人,終於輪到她陪著林也上場。
兩人技術相當,三局下來,林也險勝。
末了,林也收起球杆,對沈兆馳譏誚道:“是你心不在焉,我勝之不武。”
沈兆馳難得沒因輸球臭臉,他拿起外套拎著我要走。
蘇小曼不甘心地追了上來。
“馳哥。”她咬著唇,可憐巴巴地說,“上次是我不對。”
沈兆馳鬆開手,把我推到前麵,示意她跟我道歉。
這位被寵壞了的公主為了和沈兆馳複合向我低下了自己矜貴的頭顱。
她沒來及說完,也不知從哪兒向沈兆馳的後腦勺飛過來一個煙灰缸。
在蘇小曼驚慌失措逃開的那一刻,我卻衝到了沈兆馳的身後。
砰的一聲,鮮血順著我的額角往下落。
“啊!”蘇小曼尖叫著捂住眼睛。
我倒在沈兆馳的懷裏,他抱著我的手都在抖。
意識逐漸模糊,我卻還忍不住嘴了他一句。
“你也真失敗,說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啊,連為你擋個煙灰缸的勇氣都沒有。”
“薑冉,你閉嘴,你不許說話!”他抱著我往外走,眼底紅了一片。
“你也挺孤獨的。”我嘲諷他。
沈兆馳急得聲音發抖:“叫你別說話!安安靜靜等我送你到醫院行不行!”
我不管他,接著說。
“沈兆馳,可憐蟲。”
“你閉嘴!算我求你。”
我疼得不行,閉上眼,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也就隻有我這麼喜歡你了。”我說。
08
好像做了一個特別可笑的夢。
夢裏沈兆馳委屈得像個孩子,哭著叫我醒過來。
可等我真醒過來了,又見不到他人。
單人間就我一個,冷清得厲害。
沈兆馳之前在拳擊館被打趴就是住的VIP單人病房,一千塊錢一天。
大概這次我是因為他負傷,他倒還挺舍得花錢。
沈兆馳他媽聽說我為他擋這一下,挨了幾針,假慈悲地買了點水果和牛奶來。
臨了,她說:“醫生說你額頭上會留疤,女孩子是會受些影響,不過這點付出和我們沈家這麼多年對你的恩情來說,算不上什麼。”
高高在上的語氣,字字不離的恩情。
我縫了五針,沒大礙,隔天就出院了。
出了門,毫無預兆地和林也打了個照麵。
“煙灰缸是我扔的。”他坦然承認,“誤傷你,我很不好意思。”
我直接否認了他的說辭:“你做不了扔沈兆馳煙灰缸這種下作的事。”
“就當是我。”他說,“我請你吃飯,給你賠罪。”
林也和沈兆馳不一樣,他躋身紈絝子弟的行列很勉強,他成績很好,常年學院前三。
上學期林也請我吃飯看電影,無一都被我拒絕,後來沈兆馳和蘇小曼談戀愛,他扭頭又去招惹蘇小曼。
“別了吧。”我戳穿了林也的意圖,“沈兆馳和蘇小曼分手,也不會對我上心,你沒必要為了向他示威在我身上花心思。”
“誰說是因為他。”他笑著看我,“怎麼,我就不能是因為對你有好感才來找你的?”
“你別扯。”
“真的。”他眼底浮現出一抹狡黠,“你很壞,我喜歡。”
我仰頭看他,隻見他揚起的唇角裏帶了幾分輕佻的戲謔。
林也:“這麼有心機,和表裏不一的我甚是相配。”
他好像的確對我有點幫助。
林也知道我把他當工具人,他也無所謂。
腦袋聰明所以做什麼都輕而易舉,對他來說,漫長無聊的人生裏得找點樂子。
我和沈兆馳,就是他眼裏的樂子。
不過沈兆馳顯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成是取悅自己的笑話,才會在林也三番兩次地來女生宿舍門口接我之後,氣勢洶洶地找我興師問罪。
他好生氣,氣得像是要把我一口吞掉。
“你不許和他走這麼近。”他警告我。
我佯裝不知道:“誰啊?”
“薑冉!”他怒了,“你他媽是不是要氣死我才滿意?”
我笑著問他:“我哪兒氣你了?”
沈兆馳:“你明知道我和林也不對付!”
“所以呢?”
“你不許和他在一起!”
“我沒和他在一起。”我斂起笑意,“沈兆馳,你別這樣。”
他低頭注視著我,等下文。
“別這樣。”我吸了吸鼻子,告誡他,也告誡自己,“不然我會產生錯覺,誤以為你是有那麼一點在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