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回到了宋景年帶著柳如安在宮宴上與我當眾退婚的那天。
遙想上一世,我不僅自降身份甘願嫁給宋景年為側妃,還為他未雨綢繆送他登上皇位。
換來的確是他和柳如安的琴瑟和鳴,我隻博得了一個擅權的惡名。
竟然上天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那麼宋景年,這皇位不僅可以不是你的,你的命我也要了。
1.
今晚麒麟殿很是熱鬧,為了慶祝鎮國公又大了一場勝仗,皇帝以表恩賜特地在宮內大擺宴席以示恩寵。
身為鎮國公府唯一的嫡女,我自然也沾著父親的光在席間出盡了風頭,即使在京城百十家的貴女中,我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翹楚。
這不僅僅是我身為鎮國公府嫡女的尊嚴,也是作為未來太子妃我應該做到的。
我穿著鵝黃繡白玉蘭的長裙,靜靜的坐在女眷的席上,拿著手中的酒盞,指尖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我竟然重生了,上一世柳如安拿著尖刀刺進我胸膛的痛楚依舊明了清晰,我甚至還能聽見她斷斷續續的譏笑【楚懷玉,我才是這本書裏的女主!你竟然敢殺了我!你不過是個封建思想的害蟲!下來和我陪葬吧!】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柳如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點子,竟然是因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臉色不對,我的大丫鬟青柳趕忙上前【小姐,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用不用我去通報將軍?】
我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無事。】
若我下去可就看不到後續的這場好戲了。
上一世,皇帝為了鞏固權勢,特意在宴席當眾給我和宋景年賜了年後完婚的聖旨。
可卻被宋景年當眾拒婚,說自己在下江南時以心悅一人,那人是江南的孤女,也就是柳如安。
我那時正喜歡宋景年的厲害,大概是與他從小便有婚約的緣由,我少時幾乎一門心思都撲在了他的身上。
聽到他拒婚消息,雖是傷心,但遙想那個皇族子弟後院不是三妻四妾的美人。
便也善解人意的起身請旨,願意和柳如安一同嫁給太子。
可卻不想柳如安當場發怒,指著我的臉,大罵我是不知廉恥的小三。
我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但自覺不是什麼好話,良好的涵養讓我青紅了臉色也沒回懟過去。
但她卻以為我是個好欺負的角色,仰著頭似一直鬥勝了的公雞,當眾挽著宋景年的手臂笑的嬌俏【瑾玉,你說過會給我正妻之位我才從江南跟你回到京城的。】
瑾玉,那是當年宋景年取的小字,取得還是我的玉字,當時還拉著我的手,同我說【世間萬物,唯有懷玉是瑾玉。】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至極。
對於她驚世駭俗的舉動,宋景年非但沒有覺得失禮,還任由她挽著,在皇帝麵前跪的筆直,勢必要給柳如安掙個太子妃的名號。
皇帝和皇後雖然是皺眉,一副極度不喜歡柳如安的模樣,但到底宋景安是他這些年中唯一一正宮所出的嫡子。
皇後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兒子,拉著皇帝衣袖求著情。
皇帝歎了口氣,看了我爹一眼【愛卿,這可否與楚小姐商量一番?】
我爹握緊了拳頭,陰沉著臉色看著跪在殿中的宋景年和柳如安,然後跪下像皇帝行了一禮【陛下。小女的婚事理應由小女做主,當年婚約小女與太子兩情相悅,如今我也要問小女的意思。】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阿爹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我拒婚,他就算交出兵符也絕不會讓我踏上這皇權的紛爭裏。
可那時我不懂,甚至主動起身讓出了太子妃的位置,自願降低身段成為宋景年的側妃。
把阿爹和楚家都圈進了這場風譎雲詭的朝堂上。
遙想最後,我利用楚家的權勢,幫助宋景年登上了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他卻唾棄我是個手中沾滿鮮血的毒婦,不如柳如來的清麗脫俗。
我恨極了他和柳如安,最終鼓動著我大哥帶兵謀反,卻不想最終因為一時疏忽死在了柳如安的手下。
這一次,我不僅要宋景年的皇位,還要柳如安為我償命。
2.
與上一世相同,宴會過半。
皇帝便站起身舉著酒杯當眾賜下了我與宋景年年後完婚的聖旨。
見狀同前世一般我和阿爹都起身叩謝。
青柳看著我笑的開心,她自小便同我一起長大,自然知道我從小心悅宋景年,覺得我這麼多年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要與宋景年成婚。
她剛要扶我起身,開口同我道喜。
宋景年就拉著柳如安跪在了殿前,要當眾與我退婚。
【兒臣,民女柳如安參見皇上,皇後。】柳如安臉色紅潤,身子柔柔弱弱的跪下去,頗有江南女子的溫婉。
【兒臣已有心悅之人,恕不能取楚小姐為妻。】宋景年說的慷慨激昂,一點也不顧及我這個未婚妻的臉麵,拉著柳如安的手像是在同我宣誓【楚小姐,你我雖青梅竹馬,自小也算了兩情相悅。我以為我心悅與你,但自從遇見如安之後,我才知曉,那不過是兄妹之情。我愧於你,但我不能愧對如安。我已經許她正妻之位。】
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說辭,如今我不覺得痛心,隻覺得惡心無比。
身為太子,大庭廣眾之下,不僅沒有一絲什麼皇族的廉恥之心,還堂而皇之的把他和柳如安的私定終身的事情說出來,來打我這個未婚妻的臉麵。
是覺得我們世族貴女,都不如一個不懂得廉恥為何物,越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男子私定終身的孤女好嗎?
我勾唇冷笑,竟然這樣,你們就一直在一起吧,我看到底是皇位更重要,還是你的柳如安更吸引你。
不等皇帝開口詢問我爹的意見,我便起身,行大禮跪在了殿中【陛下,臣女願意成全太子了柳小姐的一樁美事。但到底臣女也是官家小姐,在這麼多人麵人,被太子殿下當眾拒婚。臣女並無七出之錯,這些年臣女也一直心係太子殿下。這麼多人在旁,若是傳出去,臣女被太子殿下拒婚,怕是整個禮朝都無人敢於臣女成婚。臣女請求陛下,讓臣女代發修行,臣女願一生常伴青燈古佛,求我禮朝世世代代風調雨順。】
一席話,不僅堵住了皇帝想要開口和稀泥的話語,還把宋景年和柳如安架在火堆上。
要知道,這些年我為了做好太子妃,可沒少同世家的名門貴女打交道,尤其是現在,比起一個人私奔不懂禮義廉恥的孤女,顯然我這個鎮國公府嫡女的不僅禮儀知進退,還受盡了委屈。
不出所料,底下的那些世族貴女和官家小姐紛紛為我打抱不平。
【楚小姐真是可憐,等了太子這麼多年,怎地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可不是,女兒家大好的年華,竟然甘願常伴古佛了卻殘生。】
【那女子,竟然如此不知廉恥。勾引他人的未婚夫婿就罷了,竟然還妄想著太子妃的位置。】
【真真是可憐了楚小姐。】
皇帝聽著麵色鐵青,咳嗽了一聲才開口【是太子對不起你。若朕真的讓你代發修行,才真是寒了鎮國公府的心。這件事是太子的錯,朕會給你一個交代,今日就先這樣,眾愛卿退下吧。】
看樣子,他還是沒有放棄讓我嫁給宋景年的那顆心。
但來日方長,我竟然回來就不急於一時。
我剛想叩謝隆恩,柳如安就從宋景年的身後起身,立在殿內看著皇帝【皇上,我尊稱您為皇上是因為你是榮景年的父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喜歡楚懷玉,但我一定不會比楚懷玉差,她能帶給宋景年的東西,我會一樣不少的給他。而我就是要成為宋景年唯一的妻子。】
這些話,不止驚到了皇帝和皇後,還嚇壞了宋景年。
他趕忙起身將柳如安護在身後【父皇,母後。如安她隻是心直口快,為人直爽了些,並無惡意。】
我爹再也忍不住,行禮跪在了皇帝的麵前【臣雖是武將,但也懂禮義廉恥。臣夫人冒死生下小女,雖不及皇室公主般,但懷玉也是臣最寶貴的掌上明珠。如今太子竟為外人如此,隻怕懷玉在嫁過去,也是一對怨偶。倒不如陛下成全的小女,臣寧可在府中養小女一輩子。】
皇帝看著我爹的身影,深深地歎了口氣,大概知道了此事再無轉圜的餘地【愛卿,平身吧。是皇室虧欠楚小姐的,以後楚小姐便是我們禮朝的公主。】
我聞言低頭領旨謝恩笑的開心,不僅退婚了,還白撿了個公主的位置。
隻有皇後攥著手中的錦帕惡狠狠的盯著柳如安,雙目淬火。
她的皇兒,她精心為皇兒找的未婚妻,就是為了楚家的兵權,怎地被一個孤女全都給毀了!
當我退出去經過柳如安身邊的時候,她忽然祖攥著了我的手腕,聲音很低,隻有我聽得見【楚懷玉,不要以為你贏了。上一次你可以幫宋景年,這一次我也能,我才是書中的主角。我殺了你一次,就能殺了你第二次。】
我聞言一愣,盯著柳如安那張小家碧玉的臉,勾了勾唇,抬手把她放在我手腕上的手臂拂了下去【柳如安,我能贏你一次,自然也能贏你第二次。】
說著,我迎著她惱怒的神色,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麒麟殿。
沒想到,柳如安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