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料我的太醫是父親的好友,他說我憂思過重,再這麼下去恐怕要母子俱亡。
我求他不要把我有身孕的事告訴沈之樾。
當了五年的替身,已經夠丟人了。
我不要任何人來可憐我。
我喝了藥,睡得迷迷糊糊的。
醒來的時候,沈之樾就坐在我床邊,支著下巴看我。
從前我身子不好,又不肯好好吃藥。
他都會命人準備一碟蜜餞,一勺藥一口糖,親自喂我。
一瞬間,我以為他是因為我病了來看我的。
他卻突然扼住我的脖子,掐的我幾乎不能喘氣。
沈之樾雙眼充血,惡狠狠的盯著我。
“薑嫵,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朕差點又失去柳兒。”
他不是來看我的,他是來給柳柳撐腰的。
“宮裏人人說你嫌她出身卑微,寧願把簪子摔碎了也不肯給她。柳兒自覺受辱,半夜裏燒的渾身滾燙。”
“她難受的藥都喂不進去,還跟我說是她福薄,不讓我責怪你。”
“柳兒仁慈,隻要你跪下給她認個錯。她是未來的皇後,你跪她也沒什麼不妥。”
我心裏脹的難受,抓著他的衣領質問:“沈之樾,是她先來惹的我,你沒看見嗎?”
他握著我脖子的手一寸寸收緊,牙齒咬的“咯咯”做響。
我一點也不懷疑他會為了柳柳掐死我。
“薑嫵,這是你欠柳兒的!”
“當年柳家遭難,就是你父親檢舉的。他還把柳兒藏起來,讓朕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她。”
“薑嫵,你不配跟柳兒叫囂,若不是你的臉像她,薑家也不會有今天的風光。”
我看著沈之樾,突然就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說沒有柳柳,我薑家就不會有今天。
我母親為了大梁舍身取義,我兩個兄長戰死沙場。
半個大梁都靠我薑家守著,在他眼裏卻沒一個娼女重要!
我不想哭的,可湧上心頭的屈辱讓我控製不住的渾身發顫。我忍著脖子上的疼,發了狠的咬在沈之樾的肩膀上,咬的他肩膀上一片血。
什麼教養、什麼儀態、什麼君臣!
“你以為做柳柳的替身是對我的恩賜,我要對你的白月光感恩戴德,不能反抗對嗎?”
“可你別忘了,我母親是為了誰死的,她生前留下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做主給一個風塵女!”
我披頭散發,眼淚糊了滿臉,看起來像個十足的瘋子。
“難道在你眼裏,我薑家上百條忠魂都比不上一個柳柳?沈之樾,你敢摸著良心對上天發誓嗎?”
我哭的太淒厲,嚇到了沈之樾。
他垂著眼睛,緩和了語氣:“罷了罷了,不過是一個簪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那不僅僅是個簪子!
沈之樾,你不會明白的!
那是我連母親最後一麵都不得見的遺憾,是天人永隔後的牽掛和思念。
你卻殘忍的縱容柳柳將我最後的寄托都毀掉了。
胸口像被壓上了一塊巨石,眼前一陣陣的眩暈。
恍惚間,有人輕輕拍著我的臉,聲音裏帶著焦急:“阿嫵,阿嫵,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朕!”
我昏昏沉沉的躺著,累的抬不開眼皮。
隻覺得身邊的人很吵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