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幼稚

幾天後我在科室坐診，一個年輕的女孩氣勢洶洶地把單子甩到我麵前。

是一張彩超單子。

姓名那一欄寫著“林西柚”。

二十歲，很年輕，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香奈兒套裝，拎著一隻LV，舉手投足張揚極了。

“你就是沈漫啊，我上網搜過你，高P的吧，本人沒照片好看。”

她上下左右掃視我一圈，仿佛在我這身洗得有些顯舊的白大褂上找到了優越感，眼裏充滿不屑。

她說徐琛給她找了最好的醫院養胎，一個月就是好幾萬。

一隻鴿子蛋大小的鑽石在我眼前晃。

“姐姐，琛哥哥給你的沒我這顆大吧？

“一個男人對你上不上心，可以通過很多細節表現出來。

“他一點兒也不喜歡你，如果不是你對他還有用，他才不會和你結婚。”

我的手緊緊握著鼠標。

職業素養告訴我這裏不是爭風吃醋的場合。

林西柚就是想激怒我，我不會讓她如意。

“女士，別亂認親戚，有病可以去掛號，後麵還有病人等著我，請你先出去。”

林西柚像點了個啞炮，自討無趣。

她又奚落了幾句，見我不理她，叉著腰氣鼓鼓地走了。

中午我回辦公室休息，在門口聽見我的名字。

“真的假的？沈漫結婚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老公的三兒大著肚子找上門來了。”

“她那種天天冷著臉隻知道工作的女人，老公不出軌才怪，活該唄。”

我推門的同時，顧慕知把書重重地扣在了桌子上。

“嘴巴放幹淨些，當給自己積德。你們說她冷臉，那是因為你們這種人不配給笑臉。”

議論我的人瞬間偃旗息鼓，看見我進來，更心虛了。

多嘴的人到處都有，顧慕知生氣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們上學那會兒。

他是我媽的學生，有人說我利用這層關係逼他和我在一起。

這些話剛好被我和顧慕知聽見了，他上去揪住那個男生的領子，嚇得男生連連道歉。

顧慕知是我的初戀，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曾經占據著我所有的喜怒哀樂。

熱烈的初戀最後慘淡收場，我用了好久好久，才接受他拋下我的事實。

我回到位置上寫病例，顧慕知將一張紙條推過來。

紙條上寫著“生氣了嗎？”。

我把紙條丟進垃圾桶。

“幼稚。”

說出這兩個字，連我自己都愣住了。

從前我和顧慕之在圖書館學習，我總愛寫小紙條騷擾他。

他總是說我幼稚，然而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電話鈴聲打斷我的回憶，手機裏傳來徐琛雀躍的聲音：

“老婆，我在你辦公室樓下。趁著午休我們去把證領了，證件我都帶好了，你下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