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車禍後,姐姐死我活。所有人都問,怎麼死的不是我?
就連癡戀七年的顧辭也在我們婚禮當天,將我送進監獄。
飽受折磨後,我決定不再執著,接受相親對象。
可顧辭卻後悔了,紅著眼求我原諒他。
我淡淡一笑,露出無名指上的婚戒。
「斯密馬賽,你要喊我嫂子了。」
1
出獄那天,特大暴雨。
一直到所有獄友走光了,也沒有人露麵接我回家。
我光著腳,順著從前的記憶走了一夜,卻被困在了家門之外。
指紋解鎖不成,我又試了幾個數字,提示音始終都是:
【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密碼。】
就在此時,大門從裏麵打開,我媽看到我,愣了一下。
「芷兒?真的是芷兒!快,快進門。」
「你回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今天是你妹妹生日。」
芷兒。
對,是我的名字,我都快忘了。
原來今天是喬怡的生日,所以他們自然而然地遺忘了我。
也對,誰會在乎一個過街老鼠的死活呢?
進門以後,我看見顧辭也在我家,跟妹妹喬怡坐在一起,十指相扣。
見到我後,他的笑容頓時收住,眼裏全是厭惡。
他捂著鼻子,咳嗽兩聲。
我反應過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泡臭。
我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間換幹淨衣服。
房間裏堆滿了雜物,最愛的小熊玩偶被扔在角落,布滿灰塵。
我從一堆精致小洋裙中挑了件最普通的,剛好能遮住身上醜陋的疤痕。
回到餐桌上,我媽給我夾了一塊排骨。
餓了一天一夜,我再沒了從前優雅的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一看二姐這吃相,就知道這些年沒少受苦。」
「二姐肯定知道錯了,大姐那事以後就別提了。」
喬怡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氛圍瞬間緊繃起來。
我媽給我夾到一半的菜又放了回去,再沒了食欲。
顧辭的眼神裏又多了幾分恨意,借口去陽台吸煙快步離開。
我用袖口擦幹淨嘴角的油漬,苟著頭道歉:「對不起。」
大姐喬薇的死是家裏的禁忌。
一場車禍,她死我活。
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害死了她,所有人都問怎麼死的不是我。
除了顧辭。
他不但沒誤會,還同意和我結婚。
又在婚禮當天,親手把我送進監獄。
「0371?」
「到!」
我猛地站起來,差點把麵前的飯碗打翻。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迷惑地看著我奇怪的舉動,隻有喬怡捂住嘴偷笑。
原來,我被捉弄了。
用我最傷的痛處。
2
半夜,我跑到廚房偷吃,冰涼的剩飯也顯得美味無比。
卻沒想到偷吃的不止我一人。
還有顧辭。
角落裏傳來的令人臉紅心跳的親昵水聲,一下下地挑著我的神經。
原來他和喬怡關係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的心裏不是隻有姐姐嗎?
我糾纏了顧辭七年,他心裏依舊隻有姐姐。
我瘋了一般,模仿姐姐的一舉一動。
可他卻對我更加厭惡。
「你永遠也比不上她!」
難道喬怡就能比過了嗎?
「誰!」顧辭突然出聲,手裏的勺子哐當掉在地上。
我縮在角落,驚恐地一直發抖。
燈被人打開,我嚇得跪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別打我別打我。」
我不停地對著顧辭磕頭,腦子裏全是被欺負的畫麵。
煙頭,長針,巴掌,臟水......
那些噩夢如陰霾一般揮之不去,令我幾乎不能呼吸。
那一刻我想,不如死了吧。
「喬芷,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把戲,你這個殺人凶手!」
殺人凶手。
輕飄飄四個字,卻像座大山一樣壓住我喘不過氣。
我在顧辭腳邊暈過去了。
醒來後,我媽問我發生了什麼。
喬怡挽著顧辭,搶先一步解釋。
「二姐半夜在廚房鬼鬼祟祟,我以為是餓了想給她熱飯。誰知她不領情,還罵我一頓,然後自己不小心摔倒,就暈過去了。」
不止我媽信了,所有人都信了。
在她們眼裏,喬薇溫柔體貼,喬芷囂張跋扈,喬怡乖巧聽話。
家裏能作惡的,永遠隻會是我。
我媽沒再多說,眼神裏的關愛消失殆盡。
「好好休息,明天給你安排了相親。」
3
次日一早,顧辭板著臉推開我的房門:「喬家二小姐自詡深情,結果就這?」
「對不起。」我習以為常跪在地上,麻木地道歉。
顧辭想扶我起來,我下意識彈開。
沒想到腳使不上力氣,重重摔下了床。
「你腳怎麼了?」
我輕輕揉搓著胳膊上裂開的傷口,雙目無神地重複道:「對不起,別打我了。」
顧辭按住我的腿,脫掉鞋子那一刻,他呆住了。
襪子已經被血水浸透,腳底全是水泡,血肉模糊黏在一起。
「疼......不!對不起,對不起。」
「你到底經曆了什麼?」
我經曆了什麼,他心裏不應該最清楚嗎?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會偽裝?
要不是我曾親耳聽到他給監獄打電話,塞錢讓人家好好「關照」我。
我都要信他真的不知情了。
顧辭剛想替我包紮傷口,喬怡出現了。
他眸子裏僅有的心疼,頃刻間被冷漠替代。
從前我比不過姐姐,現在我不如妹妹。
顧辭心裏有誰,唯獨沒有過我。
從前是,現在是,一直都是。
七年的糾纏,就是個笑話。
顧辭牽著喬怡離開後,家裏來了客人。
我媽說對方是大學教授,讓我好好表現,別讓人看出來不對勁。
我沒多問,直接同意了。
我本以為,這人也是被家裏人強塞過來,肯定滿心不情願。
可事實卻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4
他叫傅謙,個子很高。
麵容清俊,謙卑溫和。
「要出去走走嗎?」
第一次見麵,他就看出了我的不自在,試著詢問我的意見。
我點頭。
他開車帶我來到一家蛋糕店,給我買了一個草莓小蛋糕。
「聽說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
傅謙語氣很溫柔,一直在主動找話題緩解尷尬。
見我還是沒有反應,他用勺子挖了一小塊兒伸到我的嘴邊。
清甜的草莓果醬香氣撲鼻而來,我順著他的勺子吃下去。
確實很甜。
好久沒吃過甜的東西了,上一次還是三年前。
我纏著顧辭讓他試吃蛋糕新品,他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可那是我頂著太陽排了一上午的隊才買來的,他惡心我到連我買的東西都惡心。
傅謙看我終於有了反應,一口一口耐心地喂我。
「喬喬好棒,我這麼喊你可以嗎?」
吃完最後一口,傅謙突然改了稱呼,抽出紙巾想幫我擦嘴。
他抬起胳膊那一瞬間,我下意識害怕地抱頭蹲了下去。
「我錯了!別打我別打我。」
果汁被打翻,周圍人都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向我。
我以為傅謙也會和他們一樣,覺得我是個異類。
可他沒有。
傅謙蹲下來,用外套把我裹住。
他把我抱進懷裏,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就好像在安慰一個受驚的小嬰兒。
「別怕,我在,這裏沒有人會害你。」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哄著我,溫熱有力的懷抱一點一點驅散了我心裏的恐慌。
明明是第一次見麵,我卻覺得好像認識許久了。
第一次體驗到安全感。
「謝謝。」
這是我清醒狀態下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傅謙相視一笑,眸中笑意宛如一汪春水。
我們聊了許久,他也一直在遷就我。
讓我覺得,生活好像也沒這麼糟糕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顧辭摟著喬怡也來了這家店,點了同款草莓蛋糕。
他們互相投喂,像陷入熱戀的情侶般。
我慌忙別開眼,漸漸有些心不在焉。
原來他不是不愛吃甜的,是不願意吃我買的甜的。
「你能帶我走嗎?」
說來也可笑,我現在唯一能信任的竟然是眼前這個剛認識一天的男人。
我一邊無助地抬眸看著傅謙,一邊又不安地往旁邊掃視。
傅謙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什麼也沒問。
「好。」
快到門口的時候,顧辭突然喊了我的名字。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背也繃直不敢動彈。
「你怎麼跟他在一起?剛從牢裏出來就不老實!」
顧辭大聲質問我,揭穿我的時候一點都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周圍人竊竊私語,甚至有人認出我,翻出我從前的照片對比。
心裏有什麼轟然倒塌。
「別說了,求求你。」
我卑微地祈求著顧辭,希望他能念最後一點情分放我走。
傅謙氣不過打了顧辭一拳,沒想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傅教授會有這麼大力氣。
顧辭覺得沒麵子,意欲還手。
我衝上來護住傅謙。
「求你別打他,我再也不纏著你了。」
顧辭停住手,「你說什麼?」
5
那天我又暈倒了。
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我煮了紅棗銀耳湯,喝一點補補氣血。」
傅謙把抱枕放在我的後背,坐在床邊吹涼喂我。
「這是你的房間?」
傅謙點點頭,撈出一顆紅棗喂到我嘴裏。
甜絲絲的,去了核,喝到肚裏暖暖的。
「你當時暈倒了,我就把你抱回家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使勁搖頭。
「對不起,麻煩你了。」
傅辭輕笑一聲。
「這有什麼,喬喬受了這麼多委屈,確實該好好補補。」
「你臉色不大好,往後我天天給你補身子,讓喬喬不會再有委屈。」
聽到這,眼淚「啪嗒」滴在他手背上,咬住下唇不敢再抬頭。
他沒問我哭的原因,隻是拂去眼淚讓我好好休息。
我又做噩夢了,夢裏我回到那個監獄。
「呦!喬大小姐怎麼回來了,是懷念我的手段嗎?」
監獄裏女老大惡毒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
「啊......」
我突然驚醒,長裙被汗水浸透。
無數個黑夜裏,尖叫哭喊夾雜著淚水。
她們喜歡把苦難強加在別人身上,別人越痛苦她們越開心。
簡直是噩夢,是人間煉獄,她們是魔鬼。
傅謙聽到我呼喊,直接從外麵衝進房間。
我蜷縮在牆角,低頭環住膝蓋。
傅謙想安慰我,我卻躲得更遠。
「別過來,別過來!都離我遠一點......」
淚水模糊視線,現實和夢境交織。
我崩潰大哭,顧不上傷口的痛感,額頭一下又一下撞牆。
隻有更強烈的痛感,才能減輕一點心裏的痛苦。
傅謙握緊拳頭,心疼地看著發瘋的我。
他把我攬入懷裏,阻止我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
聞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冽香氣,像是雪後的鬆枝,我不再掙紮。
「對不起,嚇到你了。」
我貪戀著他身上的溫暖,臉埋在傅謙胸口不想離開。
「不用說對不起,你誰也不欠。」
誰也不欠嗎?
腦子裏突然閃過記憶碎片。
「不!我有罪的,我欠喬薇一條命。」
「是她把唯一的生機給了我,如果不是我,姐姐就不會死。」
車禍後缺失的那段記憶回來了,我想起來了。
那天也是喬怡生日,我和喬薇被安排到一輛車回家團圓。
沒想到方向盤突然失靈,車翻了。
所有證據都指向我,顧辭也不信我,甚至親手送我進地獄。
「不是你的錯,別多想。」
傅謙把我往懷裏按了按,帶著安撫的溫柔順著我的背脊。
溫熱的氣息撲灑在耳邊:「都過去了,喬喬。」
我感覺進展有些快,借口洗澡讓自己冷靜下來。
傅謙貼心地幫我放熱水,還把自己的浴袍借給我穿。
畢竟是貼身衣物,我不太好意思。
「這樣可以嗎?」
傅謙卻說:「是你就可以。」
這樣的情話顧辭從未對我說過。
臉有些發燙,浴室裏氣溫開始升高。
我問出了心裏憋了很久的問題。
「傅謙,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會當真的。」
6
「一見鐘情。」
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什麼?」
話說一半,他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我把臟衣服放到架子上,打開花灑。
拖鞋還是傅謙的,穿著很大。
突然腳底一滑,我撲進裝滿熱水的浴缸。
水瞬間沒過頭頂,那些痛苦的記憶再次襲來。
我的臉被按進洗臉盆,看著我痛苦掙紮的樣子,惡魔們笑得開心極了。
她們還喜歡扒我衣服,用煙頭把胳膊燙的沒一處好地方。
哦對了,她們還說我的臉很漂亮,所以用燒熱的針頭抵在我的臉上。
威脅我,讓我自己抽打自己,臉腫成豬頭才肯罷休。
雙手攀住浴缸兩邊,可我使不出力氣。
我感覺我一點點在下沉,黑暗的深淵才是我最終的歸宿。
快要淹死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
大量的空氣不斷湧入,溫溫熱熱的。
掀開沉重的眼皮,傅謙俊美的臉龐映入眼簾。
他在吻我。
沉寂而溫柔,專注而深情。
我幾乎快要陷進去。
忽然一絲涼風吹過,裸露的皮膚有些泛冷。
天哪,我沒穿衣服躺在傅謙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