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生活在糟糕的家庭裏,
酗酒家暴的父親,軟弱無能的母親。
是薑池替我擋住了父親的拳頭,
拉著我的手說: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家。”
後來,我陪著他功成名就,
同學聚會上,當年的校花對他示好。
薑池摟著校花,悔不當初。
對拿著醒酒湯來接他回家的我說:
“林昭昭,你當初怎麼沒被你爸打死?”
01
深夜十一點,
我拿著醒酒湯走到包廂門口,
裏麵傳來的阿諛奉承聲絡繹不絕,
無一不是對著薑池說的:
“薑池,當年我們班就你不愛讀書。可老師還是覺得,你將來必有另一番天地!”
“你們看,現在咱們班裏,就薑池最有出息!我就說啊,真正的老鷹,教室是關不住的。”
“是是是,李老師說的對!要不是薑總,我們怎麼訂的到這家酒店!”
“咱們薑總,有錢又專情。當年追隔壁班昭昭的事人人皆知,現在一結婚都十年了。看看,成功的人在任何領域都是成功的。”
“隻可惜咱們班的倩倩,身為校花都沒有撼動薑總的心呢。到現在都單身。”
此話一出,
我心裏泛起咯噔一聲,
與此同時,薑池發出疑問的聲音:
“倩倩喜歡我?我怎麼不知道。”
語氣中,是藏不住的驚喜。
02
嬌嫩欲滴的聲音隨之響起:
“薑總,情竇初開的年紀,不好意思開口。沒想到,這份心思一藏也藏了十幾年了。”
李老師帶頭起哄:
“年少時誰不留點遺憾?今天大家都在場,咱們幫薑池彌補了這份遺憾。倩倩,還不端酒杯過來。”
“都喝酒了,不如來個交杯酒!”
“交杯酒!交杯酒!”
包廂裏的呼應一浪高過一浪。
包廂門被服務員打開,
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十個人同時頓住了身子,
有人訕訕地坐下,有人低語交流。
舉著酒杯紅著臉的薑池見到我,眉頭微皺:
“昭昭,你怎麼來了?”
對比起穿著光鮮亮麗參加同學聚會的一眾人,
我一身簡樸的家居服確實有些寒酸。
難怪他們都沒認出我。
我被他質問的語氣困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有眼力見的班長率先開口打圓場:
“原來是嫂子啊。薑總你看看你多幸福,嫂子還親自來接你。”
薑池的臉上隻有被打斷後滿滿的不悅,
氣憤尷尬,我主動打破僵局,走上前將醒酒湯放在了備餐桌上:
“他明天早上有重要的會議,我來送醒酒湯。”
“你們繼續喝,晚點我讓服務員給你們分好端上來。”
在一聲聲客套的“謝謝嫂子”中,
隻有薑池,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雙手撐桌,一臉嫌棄:
“林昭昭,我不是讓你在家待著嗎?”
“你就非要盯著我不放?”
我還沒出聲,他身邊的校花周倩倩倒是搶先安慰道:
“薑總別生氣,嫂子也是擔心你。”
“擔心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屁股後麵非要跟個媽。”
大庭廣眾下,我被薑池兩句話說紅了眼眶:
“薑池,你什麼意思?”
“林昭昭,我不想跟你吵。你趕緊回家。”
他的一句不想跟你吵,
我就變成了無理取鬧的那個人。
我轉身就走的瞬間碰到了桌上的醒酒湯,
保溫盒砸地的那一刻,薑池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林昭昭,你故意讓我難堪是不是?”
他沒看到腳被砸傷的我,
隻在意自己的麵子。
“你是氣我讓你難堪,還是氣我壞了你的好事?”
我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眼睛看被破碎聲嚇的花容失色,貼在薑池身邊的周倩倩。
薑池環住她的腰順勢一摟:
“我今天就如了你的意!”
“你一天到晚像隻蒼蠅一樣圍著我轉,煩不煩?”
“別在外麵給我丟人行嗎?”
“林昭昭,你當初怎麼沒被你爸打死?”
03
我忘記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個包廂,
隻記得寒風瑟瑟,
我在馬路邊的座椅上坐了一整夜。
耳邊隻有他的那一句:
“林昭昭,你當初怎麼沒被你爸打死?”
我如同身陷冰窖。
十六年前的林昭昭,
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把她護在身後的薑池,
會對她說出這樣一句話。
04
那時的我深陷於原生家庭的沼澤中。
長款衣服下遮住的陳年傷痕讓我性子沉默寡言,
與班上的人格格不入。
但就是這樣的我,
不知何時吸引了薑池的注意。
他在教室窗外光明正大地給我遞情書,
下課時堵住我的去路邀請我看他的籃球賽。
也許少年的喜歡就是這樣赤城直接,
總是以各種理由,想吸引心儀女生的注意。
如果不是薑池的喜歡。
想必到了畢業都不會有人記得我的名字。
薑池性子張揚,
跟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可他偏偏就粘上了我,
說什麼也要我做他女朋友。
他每天早上往我的課桌裏塞早餐,我沒有心動。
連續一月,
放學後騎著自行車陪我回家,
我也沒有動搖。
直到有一天,
我剛回到家腳邊就迎來了一個酒瓶子,
我那酗酒的父親又開始揪著母親打罵,
見到我背著書包回來,僵持著身體站在門口不動。
父親揪著我衣領進門,
兩個巴掌下來,我的耳朵直接開始耳鳴。
來不及看清發生在眼前的事情,
他又一腳踹開我的肚子上。
我吃痛倒地,捂著肚子在地上不停的冒冷汗。
誰是這副模樣更加惹惱了他。
他揪起我的頭發,怒罵中口水都噴在了我的臉上:
“別在這給我裝可憐,上次買藥花了老子二十塊。這次你又想坑老子多少塊錢?”
我頭腦發脹早已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下一個巴掌即將到我的臉上。
一隻手擋在了我的麵前。
薑池的聲音從頭頂傳出:
“叔叔,家暴是犯法的,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就在我父親遲疑的那一秒,
薑池拉著我的手迅速逃離了現場。
我的肚子傳出一陣絞痛,實在沒了力氣。
薑池二話不說,抱起了我。
少年的發絲被風吹動。
小麥色的皮膚上流著汗水,
薑池立體的五官上,表情凝重又急切。
我才發現,不是沒有心動。
而是不敢。
是怯懦,是卑微,是覺得自己不配。
薑池在一個小診所將我放下,
掏空了手中所有的生活費跟醫生說:
“你盡管治,不夠我再回家拿。”
經期的絞痛隻用了不到三十的止痛藥就可以平定,
而守在我身邊的薑池,
卻在不知不覺中安撫著家庭帶給我的創傷。
那樣心疼我的薑池,
現在看不見我的傷口了。
05
直到路燈暗淡,街邊響起清掃落葉的聲音。
我才察覺到已經天亮。
手機毫無意外的沒有響起一條信息。
接起的第一個電話,是秘書打來的:
“林姐,甲方已經下飛機了。薑總還沒有來。”
我歎了口氣,安撫道:
“薑總昨晚應酬太晚了。你先接待著,我現在就過來。”
到了公司,秘書小張才鬆了一口氣。
她早早給我備好了衣服和化妝品。
將會議內容有條不紊的對接給我。
我遮了遮自己眼下的黑眼圈,
這樣的給薑池收拾爛攤子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等到會議順利結束,薑池的車才停在樓下。
他從車上急忙趕下來,
副駕駛的窗戶裏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把他叫停。
薑池回頭走到副駕駛旁,
那雙手親昵的替他擺正著歪了的領帶。
為了讓女人更好整理,
薑池耐心的彎著腰。
臨走前,那雙手在他的唇角輕點。
勾起薑池意猶未盡的笑容。
直到他進公司見到了我,
那抹笑才僵住。
他眼神亂瞟,透過我看向會議室:
“他們走了?”
“嗯,談好了。”
薑池滿意一笑,
像是篤定了他身後永遠會有人幫他收拾殘局。
作為獎勵,
伸手就要來抱我:
“我就說我老婆厲害。昭昭,這世上就沒有你搞不定的事。”
我往後退了一步,
薑池的手停留在空中。
他尷尬的頓住,放下撓了撓頭:
“昭昭,那你先回家。我今晚忙完就回來。”
我的視線無法從領帶上轉移,
胃裏泛起陣陣惡心。
一時沒忍住,跑去洗手間吐了出來。
薑池在背後拍著我的背,語氣之急切:
“老婆,你沒事吧?我帶你去醫院。”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車裏還有一個女人。
薑池緊接著下句:
“小張,把你的車開過來。”
“不用了。”
我推開身後的薑池,
擦嘴提包走出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