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了我妹一輩子。
從小到大,所有好吃的好喝的,甚至父母離婚,跟誰,我都讓她先選。
結果最後她竟狠心偷走我的救命錢,隻為出國留學見世麵。
在國外,她偽裝成名媛,攀上高枝,搖身一變,成為豪門闊太太。
而我,則因為沒錢治病,隻能在醫院等死。
一朝重生,我回到了小時候。
她給我喂過量感冒藥,我抬手打翻熱水壺。
她痛哭流涕求媽媽帶她走,我衝進廚房拿刀要割腕。
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我轉身收成小跟班,天天在她麵前秀恩愛。
妹妹恨得咬牙切齒,我卻告訴她這隻是個開始。
1
我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聽著床邊機器發出的滴滴歸零聲,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把我從瀕死中拽了回來。
“姐姐,姐姐......”
久違的聽到姐姐兩個字,恍惚間我以為回到了小時候。
我睜開眼,看到妹妹鐘毓,有片刻的懵神。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姐姐,張嘴,快把吃藥吃了。”
鐘毓邊說,邊把藥塞進我嘴裏,在吞咽下去的瞬間,所有記憶清晰起來。
我和妹妹鐘毓是雙胞胎,一母同胞,性格卻天差萬別。
我開朗健談,朋友一堆,見誰都笑,她則內向敏感,總愛獨行。
姐姐天然的使命感,讓我不忍心妹妹越來越孤僻,走到哪把她帶到哪,日子久了,我倆性格越來越像,但身高差距卻越來越明顯。
我發育的早,長得比她快,個子比她高一截,別人見了愛拿我跟鐘毓比較,總說: “這對雙胞胎好分,高的是姐姐,矮的是妹妹。 ”
一句矮,鐘毓便記恨上了我。
三年級,我發高燒,暈得眼睛睜不開,爸爸媽媽不在家,鐘毓喂我吃藥,成人一次隻能吃一片的特效藥,鐘毓往我嘴裏塞了一把,好在媽媽發現及時,半夜拉我去醫院洗胃。
我在icu搶救了三天才醒,睜開眼就看見鐘毓在我麵前哭得稀裏嘩啦,說她看錯了說明書。
想到這,我把手伸進喉嚨,拚了命地嘔吐。
苦水吐了一地,夾雜著還沒有消化的十三片頭孢。
我忍不住罵:“藥吃多了會死人的,你不知道嗎?”
罵完,我猛地想起後來搬家時,無意瞥見的一張舊報紙。
報紙被裁剪下來,夾在厚厚一摞書裏。
正麵是一篇科普文章,名為:過量感冒藥影響孩子功能發育。
當時沒留心,現在才明白!
原來鐘毓的那顆蛇蠍心,從幼年就已經長成。
鐘毓聲音顫抖,委屈巴巴道:“我隻是想姐姐快點好。”
這話說得多情真意切啊!
一想到就是因為這次的感冒藥事件,我的身體受到重創,經常生病,更為之後的患癌埋下隱患,太陽穴就突突直跳,恨不得現在就將人掐死。
但讓鐘毓死的太痛快,未免太過善良。
尤其是回憶起上一世我躺在病床上,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掃視四周,目光停在床邊的熱水壺。
鐘毓還在裝委屈,說著惡心的話。
我強忍反胃,把手搭在床邊。
隨意一擺。
下一秒!
熱水壺在鐘毓腳邊炸開!
汩汩熱水混著皮肉流了一地。
2
鐘毓在醫院哭了兩天,爸爸媽媽的心思卻始終放在我身上。
相比已經被醫生確診過的無礙,因為高燒連著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我更讓人擔心。
幾天後,我痊愈回家,很快恢複活力。
但鐘毓腿上卻永遠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印記。
熱水壺炸開似乎隻是一個意外,鐘毓找不到指摘我的地方,又恢複起偽善的模樣。
可我迫不及待,想把那張皮扒開。
夜裏,鐘毓口渴爬起來,手裏捧著一杯滾燙的熱水。
剛要往回走,我迎麵撞上去。
“姐姐,你是要喝水嗎?”她握住杯柄,把手裏的熱水遞過來,“喝我的,溫的。”
黑暗中,熱氣看不真切,我卻料準了鐘毓不會那麼好心。
我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溫的有什麼意思?”
“我喜歡熱的,最好剛燒開,裝進熱水壺,一碰就會炸開的熱。”
鐘毓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你故意的?”
我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她的腿。
裝作惋惜道:
“可惜了一雙美腿,再也穿不了裙子了。”
鐘毓反應過來,瞬間炸了!
看她上套,我咻的一下離開。
鐘靈端著杯子,在後麵狂追。
“你毀我的腿,我要毀你的臉!”
憤怒吞噬了她的理智,她紅著眼,像個索命的惡鬼。
熱水四濺。
沒濺到我,全潑在媽媽護著我的手上。
爸爸抬手給了鐘毓一巴掌。
“發什麼瘋!給我滾!”
鐘毓指著我,百口莫辯。
從此,假麵被揭開。
她看向我的眼神,從掩飾出的偽善,變成赤裸裸的惡意。
漫長的敵對開始。
而我,則憑著成年人的經驗處處壓她一頭。
3
進入初中,爸媽的關係慢慢變差,直至相看兩厭。
感情的裂縫無法彌合,縱使我是重生也沒有辦法。
兩人說好一人帶一個。
媽媽咬著牙,遲遲做不了決定。
鐘毓看著媽媽,眼淚嘩的落下,“帶我走吧,媽媽,我沒法跟爸爸在一起,爸爸喜歡姐姐,他不喜歡我。”
想起上一世,看著哭成淚人的媽媽和妹妹,我說出的那句:“媽媽,你帶毓毓走吧。”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爸爸嗜酒如命,三天兩頭沉迷喝酒,根本沒管過孩子,誰跟他誰遭罪。
重來一次,我衝進廚房拿刀。
刀口對準脖頸。
“媽,如果你不要我,我就不活了。”
媽媽被嚇壞了,心一橫,上前牽住我的手。
“靈靈跟我。”
媽媽帶我搬離了原先的家,房子變小了,但卻更顯溫情。
我和鐘毓還在一個班就讀。
她坐在教室角落,被黑暗籠罩的嚴嚴實實,變得越來越沉默。
下課,班裏其他女生跟我吐槽:“這大夏天的,你妹妹怎麼還穿著長袖,她不熱嗎?”
“想知道,去問她啊。” 我翻看著習題,眼睛沒抬。
女生吐了吐舌頭,“我可不敢,天天陰森森的,誰知道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我略帶著鼓動說:“就是害羞,你們放心去逗,她不會生氣的。”
幾個女生聽了,把鐘毓圍住。
幾番拉扯,外套被扯落。
手臂上的青青紫紫暴露在空氣中。
鐘毓失聲尖叫!
我注視著這一幕,暢快得多做了一張數學試卷。
因為奇怪的舉動,鐘毓徹底成為班裏的邊緣人,度過漫長且暗淡的中學生涯後,她考了一個隻能上專科的成績。
而我,依托於這一世的刻苦,最終以全市前十的成績升入了重點大學。
高考出成績當晚,媽媽欣喜地為我做了一桌子菜。
沒等舉杯慶祝,鐘毓走了進來。
媽媽把鐘毓拉到身邊,對我說:“你爸出了點事,媽把毓毓接了回來,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就像以前一樣,好好過。”
說實話,我有些意外,畢竟上一世,直到我死,也沒見爸爸出過什麼事,而這一世,爸爸卻因故意傷人入獄,被判了十年。
一切好像回到原點,不同的是,這次鐘毓藏得更深了。
她不再避諱身上的傷口,反倒故意暴露在人前,像隻受傷的小白兔,楚楚可憐。
媽媽心疼得不行,每每看到,都忍不住落淚。
每當這個時候,鐘毓就像隻打了勝仗的公雞,仰著頭看我:“姐姐,我回來你高興嗎?”
我沒有像鐘毓臆想的那樣生氣,相反,我很快接納了她,還主動讓出了大房間,自己搬到儲物室。
她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殊不知我的報複才剛剛開始。
4
高考結束的這個暑假,樓下搬來了新鄰居。
一樣的單親家庭,讓兩個家庭多了些共同語言,樓上樓下常來走動。
鄰居有個兒子叫陸其臻,比我們大一歲,長得帥又聰明,在A大讀計算機。
陸其臻搬來第一天,幫爸爸給鄰裏送吃食,開門的是鐘毓。
鐘毓看著陸其臻,久久移不開眼。
陸其臻舉著禮盒,見她半天沒接,沒好氣地說:“不要我扔了。”
鐘毓忙道:“要要要!”
她忍不住問:“我叫鐘毓,帥哥你叫什麼?”
陸其臻沒搭理,走得幹脆。
鐘毓看著他的背影,戀戀不舍。
命運的齒輪朝著既定的軌跡移動,鐘毓再一次愛上陸其臻。
她規規矩矩套上外套,把時間分成兩半。
一半用來用功複讀,另一半用在陸其臻身上噓寒問暖。
她幻想著考入A大後和陸其臻告白的場景,然而進複讀班才一個月,陸其臻就送了她一個天大的“禮物”。
一封死亡通知單。
L省省狀元,A大的傳說,抑鬱自殺,投江尋死,這就是陸其臻上輩子的結局。
陸其臻死後,鐘毓可能確確實實為他難過了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她就走了出來。
人死不能複生,不再發光的白月光跟消失了沒什麼區別。
如果說有什麼能成為鐘毓的隱痛,讓她又癢又難熬。
那一定是白月光近在咫尺,卻永遠夠不著。
所以陸其臻死了可惜。
5
夜色漆黑如墨,隻有零星的燈點。
我翹掉今晚的社團活動,拿著手電筒坐在江邊。
手電的光打在水麵。
除了波紋,一片平靜。
我左右踱步,終於在半個小時後,等來了動靜。
遠處,一個看不清麵孔的單薄身影,跌跌撞撞翻過圍欄,闖入禁區。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步步邁向深處。
水沒過鞋麵,沒過膝蓋,胸脯,直至徹底消失。
男人沒進水裏,本能地因為溺水發出掙紮聲。
窒息的痛苦,死亡的恐懼,鋪天蓋地,他開始後悔衝動的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穿著亮黃色救生衣,劃著200塊租的救生筏的我,如同救世主,從天而降。
對生的渴望混雜著依戀,折射進陸其臻眼底。
溺水缺氧,沒等我把人撈上來,陸其臻先暈了過去。
看著陸其臻現在的樣子,我沒由來的想起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藍底證件照。
男人一口白牙,笑得一臉燦爛。
照片來自陸其臻高考準考證,不過,我看到的卻是在一篇新聞報道上。
那篇名為:A大計算機天才!代碼估值上億!的報道。
可惜的是,等世人知曉他的不凡的時候,他已經在江底沉了兩年了。
......
我把陸其臻帶回了家。
他醒來時,我正在幫媽媽煮飯。
飯菜的香味吸引著他來到廚房,看到的先是一個背影。
烏黑的長發垂落腰後,女孩身材纖弱,切菜的力氣卻十足。
我聽到動靜,緩緩回過頭,衝他笑了笑,“還難受嗎?”
他搖搖頭,跟我道謝。
“鐘毓?謝謝。”
“原來你認識我妹妹啊,我叫鐘靈,鐘毓的姐姐。” 我回著話,手裏活沒停。
他以為我在逗他,沉默住了。
“沒騙你,我們是雙胞胎。” 我走到他麵前,用菜刀點了點他的下巴。
“記住,我到你下巴,鐘毓最多到你胸口。”
陸其臻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被菜刀嚇的。
“下次再叫錯,我會生氣的。”我說。
陸其臻改口很快,“鐘靈,謝謝你。”
他主動提起晚上的事,“晚上我酒喝多了,腦子不清醒,你能不能當沒見過我?”
“不行,我一口回絕。”
我拿出手機,像是在說,不僅不行,我還要跟你爸告狀。
陸其臻明顯緊張起來,喉結吞咽了兩下。
事實上,我隻是回了個消息。
“晚上留下來吃飯。”我回完消息跟他說。
陸其臻想拒絕,我一把拉他到桌邊。
“嘗嘗,陸叔叔說,我的手藝快趕上你媽媽了,找你求證下。”
這句話把陸其臻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