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舟燃結婚三周年紀念日的那天,他的小青梅回國了。
在我守著一桌子殘羹冷炙的時候,他和小青梅執手出入高檔餐廳的照片火上熱搜。
所有人都說是我搶了小青梅的位置,為了富貴死皮賴臉的顫著沈舟燃不肯離婚。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隻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我放在心尖上八年的人,憑什麼要讓給一個曾經欺淩我的女人?
可即便我再不甘心,這場為沈舟燃沉醉的八年也被他親手潑醒。
就在我決定放棄的時候,沈舟燃卻撕碎了離婚協議,紅著眼眶求我不要離開。
1.
“你看到熱搜了嗎?沈舟燃那個小青梅今天回國了!”閨蜜的語音從手機裏傳出來:“當年扔下沈舟燃跟別的男人跑了,現在還回來做什麼?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就這樣沈舟燃還能跟她死灰複燃?他腦子沒病吧?”
手機上,一張清晰的背影圖透著微弱的亮光,男人身材高挑,黑色的西裝將他修長結實的身形修飾的愈加迷人,手上抱著一個金發碧眼的漂亮小男孩兒。
他身邊的女人身穿白色高定連衣裙,即便是生過孩子,她的身材依舊玲瓏有致,背部大片光滑的肌膚裸露出來,蝴蝶骨致命的性感,此刻伸出手挽住男人的臂膀,微微側過臉對著男人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見了,一定會感慨一聲幸福美滿的一家。
屋子裏沒有開燈,昏暗的月色散落下來,我坐在餐桌前,上麵是早已冷透的飯菜。
今天是我跟沈舟燃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雖然他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日子,但我仍舊滿懷期待的做了一大桌子菜,甚至提前一周小心翼翼的跟沈舟燃提出今天晚上回家陪我吃飯的請求。
沈舟燃答應的漫不經心,可我卻為此興奮了好幾天。
直到此刻,所有上頭的愛意全都冷卻下來,化作唇邊的一絲苦笑。
“你說他眼睛是不是瞎了!”
閨蜜還在電話裏義憤填膺的為我抱不平。
“你跟他結婚的這三年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對他的感情吧?你說他怎麼就是不開竅,那個蘇月晚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他這樣念念不忘?”
我勉強打起精神笑了一下,想開口說我沒事,沈舟燃忽視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嗓子眼像是堵了團棉花,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原本以為我應該習慣了,可是當這張照片映入我的眼簾的時候,我的心仍舊下意識的劇痛無比。
我慌亂的掛掉了閨蜜的電話,起身將所有的飯菜全都倒進了垃圾桶。
2.
房間裏冷極了,我蜷縮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我又夢見八年前的那天。
那時候我跟蘇月晚還在一個班,她家和我家一直都是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她張揚桀驁,我向來是沉悶無趣的乖乖女。
她看不慣我,所以總是帶著一幫小姐妹欺負我,並且威脅我不準跟家裏人說,在外人麵前又會裝出一副跟我關係好的樣子。
我向來避著她走,但更多的時候是避無可避。
那天是學校裏的文藝彙演,我在更衣室裏換即將要上場的衣服,她帶著一幫小姐妹衝進了我的更衣室,拍下了我換衣服的照片,發在了五千多人的校園大群裏。
我急忙去搶她的手機,想要撤回。
她卻笑嘻嘻的讓小姐妹抓住我的頭發,舉著手機說:“你不是喜歡裝清冷女神嗎?勾得所有男人對你垂涎欲滴的,我這是幫你一把,天天玩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那一套多沒意思,偶爾也要給他們一點甜頭嘛!你看,這麼多人誇你身材好呢!”
她周圍的幾個小姐妹都笑起來,我拉著她的手,求她不要這樣。
“我怎麼樣?”她拿出美工刀,將我身上的禮服劃破:“你不是要上台表演嗎?我看你現在怎麼上台表演!還跳芭蕾舞,就你會裝?嗯?你猜你這麼上場,他們是會覺得你跳舞好看,還是我們乖乖女的身材好看?啊?”
我怕的瑟瑟發抖,一邊搖頭說我不去了,一邊求她把照片刪了。
她笑嘻嘻的把我腳上的舞鞋扔出窗外,拿起身邊的罐裝咖啡朝我潑了過來,雪白的芭蕾舞裙遍布褐色的汙漬。
“整天白給誰看?賤人!白蓮花!”她把罐子狠狠地扔到我身上,轉身鎖上了更衣室的門揚長而去。
我在更衣室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是沈舟燃打開了門,和那束光一起照在了我身上。
他看見我的樣子,皺著眉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來的時候,他帶著幹淨的衣服和一雙軟綿綿的兔子拖鞋回來了。
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沒事了。
在那一刻,萬般的委屈都湧上了心頭,我不顧形象的抱著他哭了很久,眼淚和鼻涕都曾在他幹淨整潔的白襯衣上,他一點也不嫌棄,細心的安撫我的情緒。
後來,我父母都知道了這件事,鬧著要讓校方給一個說法,在輿論的壓力下,蘇月晚刪了那張照片。
可是那照片已經傳的全網都是,是刪不幹淨的。
我父母要求她公開道歉,辦公室裏,她理直氣壯的說:“我就是跟舒同學開個玩笑而已,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看看怎麼了?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已經刪掉了嗎?難不成還要我賠命啊?”
我爸向來是個溫潤的性子,也被蘇月晚氣的臉紅脖子粗:“我警告你,你的行為已經涉嫌違法!要是你不跟我女兒道歉,那我們就法院上見!”
蘇月晚陰陽怪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可別嚇我呀大叔,我可還有三個月才滿十八歲呢,未成年不承擔法律責任你懂不懂啊?”
那天的場麵險些失控,後來我父母給我轉了校,這件事算是草草結束。
再後來,我每天都要坐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回到原來的學校,隻為了看沈舟燃一眼。
我絞盡腦汁的打聽到了沈舟燃報考的學校,頭懸梁錐刺股,跟他考了同一所學校。
就在我準備跟他告白的時候,卻猛然聽聞在同學宴會上,蘇月晚高調求愛,沈舟燃答應了。
如果那時候就停止該多好。
我還未曾愛沈舟燃愛到如今這番模樣,現在要我放棄沈舟燃,如同心尖剜肉,可如果那時候就終止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我最多不過傷心個把月,然後輕輕放下。
可是大學四年畢業之後,蘇月晚跟沈舟燃分手了。
因為蘇月晚喜歡上學校裏一個外國男生,畢業之後就跟那個男生出了國,把沈舟燃徹底甩了。
我沒想過沈舟燃這種天之驕子也會愛而不得,說實話,那時候我心中是有一些惡劣的快意。
可是這種快意在我得知我家遭遇了經濟危機,要跟沈家聯姻的時候蕩然無存。
我已經想不起來那一刻我的心境,但毫無疑問的是,我的內心深處,一定是有一股隱秘的竊喜的。
像是久旱逢甘霖,枯木突逢春。
4.
智能門鎖響起的聲音驚醒了我,我抬起頭,看向門外。
沈舟燃進了玄關,伸手開了燈。
我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刺激的眯了眯眼,淚流滿麵。
他一身的酒氣,看見我的時候挑了挑眉,聲線低沉嘶啞:“還沒睡?”
我站起來,走過去幫他脫鞋,然後將他扶到沙發上。
給他倒蜂蜜水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襯衫領子上有一枚鮮紅的口紅印。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親吻那個地方,蘇月晚是故意留下的。
我端著杯子的指尖有些泛白,不死心的輕聲道:“我在等你回家吃飯。”
他接過我口中的蜂蜜水喝下,撐著太陽穴輕描淡寫的開口道:“忘了告訴你我今天不回來,還沒吃?”
我身子一僵。
他甚至不是忘了與我的約定,他記得我是怎麼小心翼翼苦苦哀求他今晚可不可以回家,他記得我說過會在家一直等他,他都記得,隻是不在乎,隻是不想回來,跟蘇月晚在一起,甚至連失約的信息都沒空給我發。
見我不說話,他走到玄關處,提了一個小盒子過來,放在我麵前。
“喏,餓了的話,就吃這個墊墊,我叫助理給你訂一桌飯菜送過來。”
那個小盒子裏的蛋糕,精致漂亮,但從上麵的圖案很輕易的就能看出來,應當是給小男孩兒的,上麵還用果醬寫了一個小小的4。
蘇月晚的孩子已經四歲了麼。
我沒有吃那個蛋糕,忍著胃裏的抽疼起身去給沈舟燃放洗澡水。
他洗完澡似乎清醒一些,看著茶幾上沒動過的蛋糕,眸色沉了沉,解釋道:“朋友的孩子過生日,非讓我帶回來,你別多想。”
“可是你答應過我,今天會回來陪我的。”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連質問我都沒有勇氣看著她的臉。
沈舟燃不耐煩的開口道:“舒書,別無理取鬧,當初選擇跟你聯姻,是覺得你比外麵的女人乖些,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瞬間冷了下來。
是啊,我怎麼會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