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總伸向我的手停了下來,扭頭看向男人,有些吃驚。
“小沈總認識她?”
男人點點頭,笑得很溫和,眸光卻是冷的。
“曾經的高中同學,還記得我嗎?李若言。”
我愣愣地看著他,腦海中浮現起一抹少年的影子。
穿著寬大的白T恤,斯文白淨,眼睛亮如明星,笑容卻如光一般燦爛。
他從書包裏掏出牛奶,不由分說地塞到我手中。
“李若言,你怎麼那麼瘦,要多吃點。”
時光荏苒,一晃八年。
再次相見,曾經的光一般的少年變得沉鬱內斂。
雖然在笑著,可我卻能從他的眼中看出刻骨的恨與冷。
胸口忍不住一陣鈍痛,我不敢再看,連忙垂下頭,叫了他的名字。
“沈嶼,好久不見。”
他看著我的打扮,扯了扯薄唇,笑容變得嘲諷。
“李若言,你怎麼還和高中時一樣,這麼缺錢?”
我嘴角抖了抖,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梁總在我和沈嶼之間來回打量著,似乎感受到了沈嶼對我隱藏的恨意,大聲笑了起來:
“李小姐,不如你給小沈總敬酒吧,他喝一杯,我給你一萬。”
他邊說邊用腳點點地麵,“跪在這敬。”
包廂裏的人頓時都來了興趣,全都圍過來。
而沈嶼斜斜倚在沙發上,兩條長腿岔開,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攥緊雙手,想起媽媽催得很急的5萬元轉賬。
在一片哄笑聲中,彎下了膝蓋。
“沈總,請喝酒。”
可回應我的是良久的沉默。
我舉過頭頂的手臂忍不住抖了起來,脊背幾乎挺立不住。
這時,沈嶼冷嗤了一聲,似要將我最後尊嚴撕碎。
“給我敬酒,你也配?”
他緩緩站起身走向門口,跟服務員低語了幾句。
然後又回頭對著我幽幽一笑。
“想要錢的話,不如我們這樣玩。”
沒多久,有人推來一個裝滿水的巨大水缸。
沈嶼滿意地看了一眼。
“李若言,沉入水裏,待一分鐘,我給你十萬。”
一分鐘,十萬。
似乎比跪著敬酒要容易許多。
可我卻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高中時,我曾溺過水,從此對泡在水裏就有極度深入骨髓的恐懼。
“不,不行......”
我全身戰栗,不住地搖頭。
可梁總早就想討沈嶼喜歡,一把將我抱起。
“怕什麼,多劃算的買賣。”
可沈嶼看到他環在我腰間的手,眼神一下子冷了,薄唇輕挑。
“別碰她。”
梁總馬上訕笑起來,“是,小沈總,您親自來。”
沈嶼走到我麵前,修長幹淨的手指在我的頭上撫了撫,語氣溫柔:
“別怕,就一分鐘,我給你錢。”
我咬著唇,拚命忍住眼淚,抖著手摸了摸那冰冷的水缸壁。
“真的給我十萬?”
“真的。”
在他誓言旦旦的保證下,我最終點點頭。
“好,我進去。”
沈嶼緩緩笑了,將我攔腰抱起。
他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是從前沒有過的。
很快,手鬆開了。
我瞬間落入水中。
陰冷,壓抑,窒息,絕望。
那種被死亡吞沒的感覺再次襲來,是我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
不知道有沒有到一分鐘。
我再也受不住了,用力掙紮起來。
可越是掙紮,下沉的就越深。
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到沈嶼就站在水缸邊,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嘴邊甚至還吟著一絲淺笑。
“救命......”
我想要呼救,卻有水湧進口腔。
胸口疼得似乎要炸裂開。
看到我的痛苦,沈嶼好看的眉眼彎了彎,笑意盎然。
原來,他是這麼恨我。
恨不能親眼看著我去死。
那也好,就把這條命還給他吧。
我停止了掙紮,平靜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