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寒夜,雪落無聲。
我單薄的身子跪伏在書房門外,身後是茫茫積雪,冰冷的雪花一片片落在肩頭,化成點點濕意。
寒風裹挾著刺骨的冷意,不斷從衣襟中鑽入,肌骨漸漸僵冷,幾欲失去知覺。
可我依舊紋絲不動,雙膝深陷雪地,滿目隻凝向那扇緊閉的書房門。
書房之中,隱隱傳出歡聲笑語,清朗的男聲間夾雜著女子的輕笑,熟悉又陌生。
那聲音,刺得人胸中酸澀如潮。
今日,沈家真正的大小姐登門,秦南商的目光在我身上反複流轉,最後隻輕輕留下一句,
“大膽賎婢,敢冒充主子,就罰你跪在門前,直到我開口。”
不知跪了多久,寒夜愈深,雪愈積愈厚。
終於,那扇書房門緩緩開啟,燭光自門中透出,照亮了眼前的雪地。
門內緩緩走出一道身影,沈腓俯瞰我的目光猶如覆雪寒冰,帶著鋒利的冷嘲。
她雙手環抱,冷笑著走近,眸中滿是譏諷與憐憫,嗓音中透出刻薄的嘲弄,緩緩開口: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二丫。”
她咬字拖長,像是咬碎了每一個音節,冷笑道,
“假貨終究是假貨,扮了這麼多年也掩蓋不了身上的奴性。
“若是你還以為冒充我就能安坐將軍夫人之位,那真是蠢得可憐了。”
她的聲音如冷風般刺骨,字字含針,穿透我早已冰冷的身軀。
我知卻隻是垂眸而立,不發一言。
此時的我,縱然百般嘲笑加身,卻隻默然垂首,將視線定在書房內,那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上。
秦南商背對著門口,修長挺拔,身形依舊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似乎是不願見我。
寒意蔓延至心,浸透骨髓,直至魂魄深處。
大概是那夜跪狠了,第二天我就染了風寒。
冬夜寒意如刀,凍得人骨髓生疼。
病來如山倒,初時尚有下人喂藥,但聽聞真正的沈家小姐回府,便再無人照料。
偌大的屋子空寂冷清,仆人們避之不及,唯有小桃還守在床邊,雙眼通紅,喂我喝著已涼透的藥。
因為是奴婢出身,所以我平日總是對下人們十分溫和。小桃終究是可憐我,還一直留在我身邊照護著
她輕輕扶起我,聲音哽咽:
“夫人,再喝一口吧......”
我想安慰她,但虛弱無力,隻得苦笑。
身上薄被如無物,屋內炭火也早已燃盡,寒意如潮水般湧來。
現在竟是炭火都不給我提供了。
我自知命數如此,連掙紮的力氣都失去了。
眼前漸漸模糊,意識也在寒冷中逐漸散去。
我仿佛回到了那年初見秦南商的宮宴。
那時我抬眸便見一襲墨藍長袍的秦南商,身姿如鬆,眉眼冷峻,朝我淡淡一掃,目光如刀,直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