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媽的！別被我抓到那畜生！”張岐狠狠踩著地上的煙頭。

陳玨倒是雲淡風輕，在腦中努力回憶當時場景，卻並不記得自己是否那樣凶。

上頭時候做的事誰搞得清楚？

“我本來早想甩了她的，什麼都不會就知道瞎粘人，但是她要敢跟別的男人好——”罵開了話閘的張岐正在自我挽尊，冷不防的卻被自己手機鈴聲打斷。

他撇著眉頭一看，忽的緩和了神色。

“我接個電話。”張岐道。

陳玨餘光掃過，見那來電的人還有個半身照做頭像，屏幕上的備注也是熟人，“婷婷”。

“喂，婷婷，”張岐並不避諱陳玨，捏緊了手機道，“出什麼事了？有什麼難處都別慌，不著急，慢慢說。”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現在趕過去看看，你一個女的別頂在前麵，你家裏人真是的！好了別哭，我這就來。”他說到這幾句，邊上的陳玨忍不住挑眉，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張岐沉浸在這通電話裏，並沒注意陳玨的微表情。

他自顧安慰了許思婷一會，掛斷後表情挺凝重，顯出對那個女人的心疼，“我得找一趟婷婷，她家裏有債主鬧事，爸爸哥哥都不在家，全靠她一個女的去扛，那怎麼行。”

陳玨事不關己的撩起眼皮，“不去看你未來丈母娘了？”

“毛線的丈母娘！我跟她遲早要分的，但是這事兒我沒搞明白肯定不能由著她來提。”說白了張岐好麵子，怎麼也不能被以前的小跟班甩。

他罵了許久也算是出了氣，摸著車鑰匙正走向車位時忽然又想起件事，便問陳玨道，“對了，你怎麼還認識許思婷？”

張岐對待兩個女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他對喬橙呼來喝去的慣了，在人前裝著恩愛樣子叫別人豔羨，背後看她要分手就暴露本性，又是威脅又是耍賴，找一堆理由逼她妥協，服從自己。

但對於許思婷他一直求而不得，總小心翼翼的維係彼此的關係，主動去保護，在任何人麵前都是這樣，別人自然也察覺他心裏的小九九。

所以他生日那天忍著沒問，就是怕許思婷跟陳玨真有什麼，叫自己跌了份。

提起她，陳玨顯得沒興致，漫不經心的將胳膊搭在自己車頂，說道，“許思婷來我公司麵試過，私下又撞了我的車。”

陳玨這些年到底做什麼，張岐並不太了解，他們之前算一個圈的，但關係普通。

在國外的時候陳玨自己做了個永華資本，試水效果不錯，所以回國後他就將總部遷回，自然麵臨著人手短缺的問題。

就在公司大力擴招的時候，許思婷找過來了。

她當時麵試的是總經理助理崗位，若論外形，學曆，經驗，她僅算勉強達標，絕對不是最優人選，可許思婷優勢在於很會來事，跟麵試官約了兩輪，次次都是超高分。

總助也確實需要活躍有眼力見的人，於是她被舉薦到第三輪線上線下同步的終麵環節。

許思婷知道自己的老板不在現場，所以進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麵對攝像頭的最佳位置。

陳玨注意到這點，當時放下了手裏的筆，饒有興致觀察她。

在幾番對答結束後，她上前簽字時不小心將紙落在地上，隨即彎腰去撿。

也就是這個動作叫陳玨做出否掉她的決定。

他見過太多女人，對他露魅是不經意還是故意，他自有判斷。

許思婷身子下沉時姿態仍舊好看，就是臀腿太刻意，幾乎完整的衝著鏡頭。

他跟麵試官說不招私助，然後關了電腦。

這事本就結束，他很快也忘了許思婷，可巧的是，兩天後的晚上他從公司出來，車子才上路就被後方來車追尾。

陳玨降下車窗，便從後視鏡裏看到後車下來一個女人，居然就是許思婷。

他被追尾別扯不下十次，有意外也有人為，但這一次他篤定是人為。

陳玨不認為自己跟許思婷那麼有緣分，可當下他沒戳穿，看著許思婷一步步往下走，套去他的微信。

等回去後陳玨一問，果然是人事不小心透露了他的信息。

“那你一直裝不知情啊？”張岐聽完，臉色不太好。

陳玨淡笑，“她肯花心思又沒有惡意，我犯不著點破。”

在他看來許思婷隻是喜歡他想追他，這不算壞事。

說到這，陳玨又反問張岐，“你跟她怎麼在一起的？”

張岐倒是要麵子，皺著眉說，“也是她追的我。”

“是麼，”陳玨笑的意味深長，“我還以為咱倆扯平了。”

彼此都求而不得才算是維係了男人微妙的自尊，但這話張岐沒聽懂，隻投以困惑眼神。

陳玨懶得解釋，拉開車門道，“你不是要去找許思婷？”

張岐這才一拍腦袋，從讓他不悅的故事裏抽神，走向自己的車，“差點搞忘了。”

“忘了也沒什麼，你跟許反正——”陳玨說到這裏話鋒一轉，眼睛從後視鏡裏瞥著站在自己門旁沒走遠的張岐，“許思婷是單身，你也算是，你追不追她？”

張岐想到許思婷對自己若即若離的態度，又想到一向喜歡自己的喬橙也不搭理自己，忽然一下挺唏噓，便搖頭，“沒想那麼多，橙子對我還是很好的，如果她對我還像以前那樣，就原諒她算了。”

男人嘴硬，也管不住自己的言行舉止，但心底裏並非真的糊塗，即便是張岐也明白誰是真的在乎自己，可哪怕他知道，卻仗著喬橙對他的這份好，肆意妄為，一再越線。

既要又要才是最可恨的。

陳玨收回視線，冷笑一聲，關了車窗。

車子啟動，涼氣充盈的極快，他身上那股子熱意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是森冷的眉眼。

男人手指修長，隨意的搭在方向盤上，無意識而有節奏的的叩擊著，似乎在想著心事。

從醫院車道往外，在路口處，陳玨忽的皺了眉，像是從思緒裏回神，忽然一抹方向盤拐了個大彎，一腳油門往前。

他幾乎原地掉頭，狠狠一腳踩在刹車上，最終將車頭對準了住院部大樓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