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辰罰景軒跪祠堂反省,沈蘭心疼地直掉眼淚。
景軒倒也硬氣,生生把自己跪暈,愣是沒有認錯。
我有些感慨,又有些羨慕那個叫芸兒的姑娘。
聽說她是尚書嫡女,嬌俏尊貴,與景軒家室相仿,情投意合。
與我這種已經身處爛泥中的人,簡直天壤之別。
當晚,我主動下廚,做了一碗長壽麵,送入景奕辰房中。
他神情意外又欣慰,“皇後的教導沒有白費,你懂事了許多。”
聽他提及皇後,我攥著籃子的手用力到發白,臉上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
“將軍,我來是想請求您取消我與世子的婚約。”
景奕辰剛拿起筷子便又放下,皺起眉頭。
“軒兒雖說年輕氣盛,卻人品貴重,他若娶了你,定會待你好。”
我搖頭,“將軍人品同樣貴重,可願娶自己不愛之人?”
景奕辰正要開口,卻對上我平靜的目光,突然啞言。
我知道他想起來了,當年那碗暖情湯被他打翻後,他麵色慍怒而不解。
“雪兒,我不可能娶你,我收養了你,你在我心裏如同我的女兒一般,我怎麼可能娶自己的女兒?”
那時的我如初生牛犢,誓要刨根問底。
“若我不曾被你收養,你會娶我嗎?”
他給的回答是,“不會,隻有相愛之人,才可成婚。”
景奕辰抬手擰了擰眉心,有些無可奈何。
“我與軒兒情況不同......罷了,雪兒,你當真想好了?”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不僅是為了與景軒自小的情分,更是為了我自己。
若婚約還在,景奕辰心中的責任,使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我走。
若婚約取消,我便再無留下的理由。
景奕辰應了我的請求,抬手讓我出去。
走前,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久藏心底的疑惑。
“將軍,你我隻差六歲,我入府時便已滿十四,我並非由你自小帶大,這些年,你心裏真的隻將我視作女兒嗎?”
景奕辰沉默許久,才沙啞道,“雪兒,你我之間,隻能是這種關係。”
如今我已不是五年前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不會自取其辱,隻是淡淡點頭。
“好,我記下了。”
翌日,景奕辰按照約定,取消了我與景軒的婚約。
也許是跪久了,景軒的麵色看上去並不好,甚至沒有露出幾分喜色。
景奕辰淡淡開口,“景軒,明日我便去尚書府替你登門求親,這是你自己求來的姻緣,記住,以後莫要後悔。”
我微笑祝賀,“景世子,你和芸兒姑娘一定會幸福的。”
景軒動了動唇,卻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沈蘭假意抹淚,一個勁拉著我道歉。
我抽開手,正要提出辭行,不料景奕辰卻率先開口。
“雪兒,雖然你與軒兒的婚約有變,但你仍是將軍府的人,我會為你尋一門滿意的婚事,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婉言謝絕,“將軍言重了,婚約既已解除,我便不是將軍府之人,自當離開,將軍此前收留之恩,民女沒齒難忘,有朝一日必當報答。”
景奕辰嗓音艱澀,眸光不解,“你為何非要走?留在將軍府,不好嗎?”
我輕輕搖頭,目光堅定。
景奕辰歎了口氣,最終妥協,“明日便是你的生辰,生辰過後,你若執意離開,我不攔你。”
原來明日是我的生辰。
我自己都忘了,沒想到景奕辰竟還記得。
想到侍女曾說,景奕辰不知為何,提前了三日回京。
我升起一個荒唐的念頭,莫非他是為了我的生辰宴特意趕回?
可我很快便否決這個猜測,自作多情的代價我已經承受過一次,不想再來第二次。
可出於恩情,我還是應下了。
“好,過完生辰,我便離開。”
生辰那天,隻有我和景奕辰二人同過。
沈蘭借口抱恙不來,景軒則不願見我。
吃過平淡卻溫馨的晚飯後,景奕辰送了我一盞兔子燈。
由於略顯粗糙,我一下便猜出這是景奕辰親手所作。
我提著兔子燈,麵上陰霾盡散,“多謝將軍,我很喜歡!”
景奕辰眉眼含笑,有些寵溺。
“五年前,你喝醉後嚷著要兔子燈,可做兔子燈的手藝人逝世了,我便自己琢磨做了一個,本想......”
他突然止住,話鋒生硬一轉,“前麵有你最喜歡的桃花釀,嘗嘗?”
望著他的雙眸,我想或許是今晚夜色太蠱人,我鬼使神差答應下來。
五年過去,我早已不是當年一杯倒的酒量。
可我沒想到,先醉的人會是他。
我尷尬地付了酒錢,扶著景奕辰往將軍府的方向走。
不料,景奕辰半路耍酒瘋,在路邊一坐不起。
我去拉他,卻倏地腰間一緊,下一瞬,一個帶著酒香的溫熱物體觸碰到我的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