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緒被櫻桃的哭聲拉回,她哭嚎著對總是守在我身邊的侍衛首領王嘉道。
「你們是來保護小姐的,這兩年小姐挨打你們袖手旁觀,待我們回去,我定讓將軍治你們失責的罪!」
櫻桃是家生子,從小與我一同長大,大概在整個丞相府中,唯有櫻桃是真心待我的。
可我對櫻桃也是心生愧疚,若不是我的連累,她也不會在這苦寒之地陪著我受苦受累。
王嘉冷哼一聲。
「將軍隻是讓我們看著她,不讓她趁機逃跑的,你們最好是擺清自己的位置,將軍交代過的,若是你們不乖,我是有權利責罰你們的,生死不論!」
在莊子兩年,這些拜高踩低的話我聽過不少,可我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心中早已麻痹。
但是聽到王嘉親口說出是受棠安歌的命令,我的心還是刺痛了一下。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我垂下眸子,苦笑一聲,便應了下來。
王嘉白了我一眼。
「若不是你,我們弟兄也不必跟你在這破地方守著,早就在京中跟著將軍吃香喝辣了,若是你們再多嘴,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王嘉抱著劍坐在了躺椅上小憩了。
櫻桃被氣得就要上前理論,卻被我拉住了,我搖搖頭,示意櫻桃冷靜。
「小姐!從前你的總是那般驕傲的,如今竟然被一個下人踩在腳底下,您的骨氣呢?腰都被壓彎了!」
我的傲氣?
早就在這莊子裏,夜以繼日的折磨和棠安歌所謂的曆練中消失殆盡了。
我勉強扯出一絲笑來,刮刮櫻桃的鼻子。
「乖,隻要再堅持堅持,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那個地方,真的是我的家嗎?我隻是不知道自己的歸處在哪裏了,隻是覺得或許那個地方,比這裏好一些吧。
回家,也成了我的執念,若是我告訴棠安歌,我學乖了,我再也不會對他癡心妄想了,他還能將我接回去嗎?
櫻桃的眼眶再次濕潤起來,下一刻卻指著我的臉驚慌失措。
「小......小姐您怎麼了?怎麼流血了?」
這時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鼻子裏開始流血,止也止不住。
其實這種情況很早之前就有了,若是換作從前,我必定會大驚小怪,可如今這局勢,我隻是不想再給櫻桃添麻煩了,我草草的用手背擦了擦鼻子,笑著搖搖頭。
「不妨事,你前些日子跟著我那樣累,先去歇息一會吧,我馬上回來。」
說完我不顧櫻桃的阻止,便拿著一盆的臟衣服去了河邊。
現在是春日,天氣還沒回暖,其實這裏的天氣一直都寒冷,我的手浸在河水裏,冷得刺骨,而生滿凍瘡的手被水刺激的如針紮般的疼痛。
這種事情早就是家常便飯,我也不停的告訴自己不可以嬌氣,若是沒洗完,櫻桃要跟著我餓肚子了。
當年櫻桃義無反顧的跟著我一道出來,我不該連累她的。
隻是鼻子裏還在流血,鮮血砸進河水裏,逐漸散開,我沒當回事,三下五除二將衣服洗好。
看著河裏的自己如此憔悴,恍如隔世,好像那個穿著綾羅綢緞,無憂無慮的棠戚畫,是上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