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兒生日當天，妻子神秘兮兮地說要給女兒一份大禮。

我抱著女兒滿心歡喜打開桌上的信封。

打開後，發現裏麵是一份器官捐獻協議。

見我不解，妻子柔聲向我解釋。

“老公，咱們女兒的肝臟和曉晨的配上了，器官捐獻是救人一命的好事，你不會反對吧？”

聽完她的話，我呆愣在原地。

回過神後，我搶過女兒死死抱在懷裏，狠狠道：“你做夢！”

1

妻子顧沐雪沒料到我反應這麼大，她愣了幾秒，隨即把桌上的生日蛋糕掃到地上，怒吼道：“她能給曉晨捐肝那是她的福氣！”

“我是她媽，我有權決定把她的肝給誰！這沒你說三道四的份！”

女兒顧暖抱著我嚎啕大哭，“爸爸媽媽不要吵架，暖暖會聽話的！”

顧沐雪見狀拉住暖暖一隻胳膊用力拽，粗魯至極，“聽話就趕緊按手印！你乖乖的，媽媽答應陪你去遊樂場！”

暖暖的手臂被她捏紅，疼得女兒不停求饒，她卻攥住女兒的小手按下手印，絲毫不在意女兒的感受。

“陳義你發什麼呆呢！還不快點簽字！曉晨的病可沒空跟你耗時間！”

我不顧一切撲上去搶回女兒，“顧沐雪，暖暖重感冒住了三天院，看不見你她嗓子都哭啞了，你竟然在女兒生日當天讓她給你的情人捐肝臟？你還是個人嗎！”

顧沐雪的手鬆了一下，我趕緊把女兒抱回懷裏哄，她麵露尷尬，眼神閃躲道：“暖暖有你照顧我放心，曉晨隻有我一個人，我答應你，等暖暖給他捐了肝，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們倆。”

我抱著女兒不斷後退，“顧沐雪，暖暖是你親生女兒，她才六歲，你讓她給你的情人捐肝？你還是人嗎！”

顧沐雪不依不饒，將我和女兒逼到角落，那雙原本溫和的眼睛此刻變得猩紅可怖，“老公，咱們的女兒應該勇敢一點，她不是也很喜歡曉晨嗎？以後我和曉晨都會把暖暖當成救命恩人，好好照顧的！”

曾經深愛的女人，如今比魔鬼還可怕，我心中悲痛連連搖頭。

暖暖的哭聲將我拉回現實，她被嚇得呼吸急促麵色漲紅，我用力推開顧沐雪，跑到床邊按鈴叫來護士，

“顧沐雪，你做夢！我的女兒誰都別想碰！”

保潔進來收拾衛生，顧沐雪自知理虧，扔下句“改天我再跟你聊”便落荒而逃。

2

女兒眼角帶淚，小心翼翼拉住我的手指，“爸爸，是不是暖暖給曉晨叔叔捐了肝，媽媽就會喜歡暖暖？”

“隻要媽媽願意陪暖暖去遊樂園，暖暖願意救曉晨叔叔！”

“媽媽回來了，爸爸也會高興是不是？”

我擦幹眼淚，深吸口氣哽咽說道：“不是的，暖暖要先自己養好身體，爸爸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保潔在旁邊清理地麵，她欲言又止，歎了口氣，“先生，七年前太太生孩子時也是我負責打掃你房間的衛生，那時候太太身邊就跟著一個男人，親熱得不得了。”

“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孩子考慮是吧？”

我苦笑，原來那時候顧沐雪就跟林曉晨搞在一起了。

我認識顧沐雪時，不知道她是顧氏集團的接班人，那時我們都在外求學，朋友聚會時，顧沐雪誇我做飯好吃，她天真爛漫，是留學生圈子裏出了名的學霸天才。

後來她開始三天兩頭跑到我家裏蹭飯，慢慢地，我們成了朋友們口中的天作之合。

我答應她的表白那天，顧沐雪興奮地為一整個餐廳客人買單，她眼裏閃著光，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阿義，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希望以後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飯！”

後來我們回國，為了娶她，我答應顧家遠離職場，做家庭煮夫。

再後來我懷了暖暖，本以為三口之家終於圓滿，沒想到顧沐雪的竹馬突然回國。

我早該醒悟，自打曉晨回國，顧沐雪再也沒有準時回過家，那個曾說要永遠吃我做的飯的女人，現在會帶著嫌棄叫人撤掉那些冷掉的飯菜。

“陳義，我嫁給你不是讓你當保姆的，別天天上趕子做那些下人的工作！”

“做飯永遠那幾個菜，你沒做膩我都吃膩了！真惡心人！”

每當這時候，曉晨都會跳出來勸我道歉。

“阿義哥，你別怪雪姐姐，男人就應該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的，你瞧瞧你這副邋遢樣，雪姐姐當然不想看你了。”

“你給雪姐姐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他挽著顧沐雪胳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才是一對，而我是這個家的保姆。

想到那些過往，我心裏明白，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3

離婚的短信在手機裏刪刪改改，按下發送之前，暖暖突然嘔吐不止。

“暖暖，你別嚇爸爸，堅持住寶貝！”我快速按鈴，並按照以前學的急救方式，幫暖暖清理幹淨口鼻。

我握著她的小手，強裝鎮定安慰，“暖暖不怕，爸爸在呢，一定要堅持住。”

暖暖在病床上氣息奄奄，呢喃著，“我想要媽媽。”

我心裏抽痛，忍住眼淚向她保證，“暖暖乖，暖暖在裏麵配合醫生阿姨治病，爸爸媽媽都在外麵等著暖暖。”

一路小跑將女兒送進搶救室後，我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從差點失去女兒的恐懼中醒過神來，我雙腿發軟順著牆跌坐在地，早已淚流滿麵。

護士扶著我坐下，由於精神高度緊張，我的雙手不停顫抖，隻能拜托護士幫我拿來手機，給顧沐雪撥去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打了數不清多少電話，那頭終於接通，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責備的話就傳了過來。

“你有病吧？曉晨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你故意的是吧！”

“除了捐肝，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你想通了再聯係我！”

我哽咽著求她別掛斷電話，“暖暖進了搶救室，她想見你一麵，求你，求你來看看她吧。”

顧沐雪那邊靜了幾秒，“等著。”

我不知道顧沐雪會不會來，我隻關心暖暖能不能挺過這次鬼門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沐雪匆匆趕來，可和她一起來的，還有掛著輸液袋的林曉晨。

顧沐雪寶貝似的扶著林曉晨，眼裏的疼惜是我和暖暖從未得到過的。

“大哥，小孩子生病是常事，這麼點小事你就大驚小怪給雪姐姐打電話，你不知道她很辛苦嗎？她剛要休息就被你叫過來了。”

“況且你不是暖暖親爸嗎，你怎麼照顧孩子的？”

我現在沒心情搭理她，隻怒視著顧沐雪，“暖暖也是你親生女兒，你的女兒在裏麵搶救，你還有心情陪他？”

顧沐雪一把拍開我的手，理直氣壯說道：“你自己照顧不好女兒還有臉說我？我告訴你，要不是那死丫頭的肝能救曉晨，我早就把你們倆趕出家門了！”

她抓住正要進搶救室的醫生，命令道：“顧暖在搶救是吧，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她的肝割一塊下來。”

“反正也要手術，這麼好的時機別浪費，抓緊把肝移植手術做了！”

4

顧沐雪在搶救室外大吵大鬧，林曉晨更是趁亂諷刺我護不住自己女兒。

他湊到我耳邊低語，“我最討厭你女兒那張臉了，憑什麼和我的雪姐姐那麼像？”

“隻有我才能讓雪姐姐生孩子，你跟你的暖暖，必須給我讓路！”

“告訴你吧，其實我根本不用換肝，我隻是腸胃炎而已，你看你們父女倆多可憐，隻要我稍微示弱，雪姐姐就會付出一切來救我。”

“認輸吧陳義，你聽話一點，我還能給你們留條活路。”

我惱怒直擊，用盡全身力氣撞向林曉晨，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他不讓我的女兒活，那他也別想好好活！

“林曉晨，你去死吧！”

他躲閃不及被我推倒，胳膊上的針頭滲出血跡，原本惡毒的臉在看見顧沐雪後瞬間轉了臉色。

“義哥，我好心安慰你，你卻想我死？”

顧沐雪跑來扶起林曉晨，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殺意，“陳義，我沒想到你是這種男人，你這麼惡毒，活該顧暖她進去搶救！”

“一點愛心都沒有，曉晨他是病人！有本事你衝我來！”

“讓顧暖捐肝是為她好，她做了好事沒準感冒就好了！我和曉晨還沒嫌棄她的肝有細菌病毒不健康呢！”

我氣得喘不上氣，嗓音嘶啞對著她們破口大罵，“滾！你們給我滾！暖暖沒有你這樣的爸爸！”

“林曉晨根本沒病！你們兩個人渣，你們不得好死！”

“顧沐雪，我們離婚！”

倆人都被我傷到了，顧沐雪沒了往日的精英形象，衣衫淩亂怒斥我不講理。

“你竟然還有臉提離婚？離婚可以，等顧暖捐了肝，你就帶著她給我滾出去！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僵持中，醫護帶著保安及時趕來，把為非作歹的兩人趕出了家屬等待區。

護士看我的眼神帶著同情：“陳先生，您別難過，醫生剛才說了，暖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您放心，我們醫院不會違規給病人做移植手術的，暖暖很安全。”

暖暖插著管子被推出來，看著她虛弱的睡顏，我擦幹眼淚，徹底下定決心離婚。

5

為防止顧沐雪找麻煩，隔天暖暖病情剛穩定，我便跟醫生商量了出院的事。

“陳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顧暖現在狀態很不錯，再觀察一兩天就能出院了，不過現在提前出院也沒問題，在家多觀察，按時吃藥注意休息。”

我謝過醫生，叮囑暖暖在病房等我。

“暖暖乖，爸爸馬上就回來接暖暖回家，別跟別人走，知道了嗎？”

“嗯嗯，爸爸快去吧，暖暖很乖！”女兒笑得很甜，我長舒一口氣，快了，等離開醫院，女兒就安全了，我絕不會讓顧沐雪再有機會接近女兒！

可等我回到病房時，卻發現女兒已經不見了身影。

我眼前一黑，使勁咬了下舌尖保持清醒，暖暖的隨身物品都在，她一定是去廁所了！

我飛奔去護士站，請求護士幫我找人，“我女兒，暖暖，她不見了！”

“她很乖，很聽話，不會跟陌生人走的，求你們，求你們幫我找到她！”

“剛剛我去廁所看了，裏麵沒人，我女兒還病著，她走不了多遠的！”

我聲淚俱下，說出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跪在地上求大家幫我找女兒。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幫我找到暖暖吧！”

病人家屬攙扶我回到病房，“放心吧，醫院安保很全麵，你女兒一定還在醫院，很快就找到了。”

護士很快帶著保安趕來，“別擔心，咱們現在去調監控，孩子一定不會丟的！”

走在去監控室的路上，我心情忐忑，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想，隻求不要真的如我所想。

監控畫麵定格，眾人歡呼，“找到了！”

“這是，這是暖暖媽媽吧？”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顧沐雪。

我心中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她，她怎麼敢啊！”我呆呆得望著屏幕，腦海中飛快思索對策。

“報警！我要報警！”我剛掏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前，突然接到顧沐雪來電。

遲疑片刻，我點了接通。

“陳義，女兒我帶走了，曉晨心疼暖暖病了這麼久都不見好，特意讓我把暖暖接到她家的私立醫院。”

“你放心，等女兒感冒好了，我就安排她做捐肝手術，隻切一小塊，什麼都不影響。”

“曉晨家的私立醫院是這方麵的權威醫院，你老實點在家等著就行了，別報警，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