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燒嘔吐,渾身無力。給借口下樓買藥的江申打了十幾個電話。
可是他一個沒接。
微信消息提示鈴聲突然響起。
我點開小紅點,打開和江合合的聊天頁麵。
上麵是她和江申雨中熱吻的貼臉照。
“我們和好了。兜兜轉轉,他還是向我求婚了。”
求婚嗎?
可是我和江申明明還沒離婚。
既然如此。
那我們就離婚吧。
離婚,是我,先不要的他。
......
我渾身無力地跌趴在桌上,完全昏過去之前,終於看見了兩手空空開門的江申。
“你怎麼了?”
他問我怎麼了?
他出門前,我和他說過我發燒不舒服,叫他去買藥的吧?
現在卻來假裝什麼都不記得了。
或者也不是假裝。
他根本就是用給我買藥作為借口去見他的白月光。
他剛才開門急咧咧地衝下樓去,原來不是因為我生病了著急買藥,而是去見他的白月光,外邊那麼大的雨,他一定是怕江合合覺得冷,或者淋著雨。
我勉強手肘撐著桌麵坐起來,靠著背墊去審視他的那張臉。
他的臉頰,還有江合合用大紅色口紅落下的唇印。
我的唇發白發抖,甚至我的聲音已經嘶啞了。
我看不清他,他在我眼裏出現了重影,晃晃悠悠。
我其實已經不寄希望他會送我去醫院,在退出和江合合的聊天頁麵之後,他開門之前,我就已經打了急救電話。
但在救護車來之前,我必須保持清醒,江申絕對不會送我去醫院,甚至絕不會給醫生開門。上次高燒,他以搞錯了的由頭趕走了救護車,我渾身無力,眼前發白跌下樓梯,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我看著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抽煙的背影,忍受著周遭都是的嗆鼻的二手煙,攥緊了手心,被迫使得自己的指甲掐進自己的手心裏保持清醒。
他從來都不記得和在乎我的鼻炎。
我冷嘲一聲自己這麼多年對他的愛到底算什麼。
“我的藥呢?”
“哦,那個。樓下的布洛芬賣完了。”
“除了布洛芬,難道店裏就沒有別的退燒藥了嗎?”
“你沒說。”
到底是我沒說,還是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數,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猜他一定沒有去藥店。
“江申,我們結婚五年,我對布洛芬過敏,你從來都記不住。”
我就不應該懷揣那麼千萬分之一的僥幸,去給自己找借口他隻是忘了買藥。
或者因為全身發疼,喉嚨火辣刺痛難受。
或者隻是因為他。
我的眼淚無聲地落下,又落下。
他突然站起來,轉過身看著我,他的眼神那麼陰鷙,就像我才是他的殺父仇人。
“許薇。你也是個成年人了,該有的自理能力有的吧?別天天沒事找事跟個小孩似的和我撒嬌。我每天這麼忙,公司裏的事情這麼多,我哪有時間和精力記得你過不過敏。你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我們就離婚好了。”
離婚,他早就想提了的吧?
樓下那位白月光對他應該也催得緊。
他隻是需要一個合理的階梯往下走,一個顯得不是他背信棄義,無情無義的理由。
“好啊。”
我用力咧起我的臉頰讓我盡量看起來是在笑,不是我難過,而是我此時真的沒有力氣。
估計江申沒預料到我真的會答應。
他居然就那麼驚愣在那裏。
“你說什麼?”
“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徹底氣急敗壞,他伸腳踢踹他剛才做過的沙發,沙發後移的摩擦聲格外得刺耳。
就像我和他的婚姻,一樣讓他反感。
“許薇,我再給你說一次。別給我耍什麼心機,玩什麼以退為進的爛把戲。從前現在隻要我願意要你,你就恨不得同意做我腳底下的汙泥,任我踩踏,呼來喝去的使喚。別給臉不要臉。”
他用力甩上門離開。
救護車在他離開五分鐘之後,終於來了。
我還沒醒。
是江合合伸手粗魯地拔了我手上吊瓶的針頭的疼痛驚醒了我。
我先是條件反射看向我受痛的手背上麵的鮮血淋漓。
之後,我順著那隻和我的鮮紅的血形成強烈對比的白皙的手臂往上看,看見了江合合的臉。
“嫂,子。”
江合合是江家收養的幹女兒,我和她和江申三個,算是從小一起長大。
我知道她來意不善,我抽了床頭櫃上的紙巾捂住傷口止血,再撐著床麵慢慢坐起來靠著床背墊。
“不用這麼稱呼我。我和江申馬上就會離婚。”
我知道她想要什麼,在她說出更惡毒的言語之前,我幹脆給她她想要的,反正,那已經不是我想要的了。
“哎呀,嫂嫂。你怎麼可以推倒我?”
我走神之後,餘光看見江合合突然坐在地上。
可我分明什麼都沒做,我回神還來不及思索她自導自演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門突然被從外用力踹開。
“許薇,你這個妒婦又在犯什麼賤?!合合是比你小的妹妹,你還要不要臉!”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之前,江申已經用力打了我一個巴掌。
我被打偏了臉,腦子裏嗚嗚的發懵。
他之後再是輕輕扶著江合合從地上起來。
哦,我明白了。
原來是為了離間我和江申。
我和江聲之間本來就是支離破碎的關係,還勞煩她自導自演這麼一出好戲,真是我的“榮光”。
“許薇,你怎麼就這麼愛犯賤,就這麼愛欺負合合是嗎?你還真是惡毒。合合一片好心帶我來看你。她這麼善良的一個小姑娘,在我麵前還說了你這麼多好話,到底哪裏找你惹你了!你到底又發什麼瘋!一天到晚瘋瘋癲癲,要不是合合現在攔著我,我真得好好叫人教育教育你,洗洗你這顆肮臟的心!現在,你立刻馬上給合合道歉。”
他麵紅耳赤嘰裏咕嚕說了這麼多,話裏每個字全是我的不是。
我惡毒?
我的肮臟的心?
我瘋瘋癲癲?
江申還真是又一次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和了解。
我抬著腦袋,極其冷靜肅穆地盯著他的眼睛。
“江申,殺死你爸爸的,不是我!”
全場沉默了。
因為殺死他爸爸的,就是他心愛的女人,心愛的妹妹,江合合。
當初江父不同意江合合嫁給江申,給了江合合兩百萬打發她出國,兩個人書房裏言語激烈,等我和江母上樓想要開門進去勸解,正好看見江合合手上握著插進江父胸膛裏的匕首。
而等江申從公司裏回來,江合合已經進了警察局,而江父沒送上救護車就已經不治身亡。
此時,我和江合合都看見了江申眼角的紅血絲已經慢慢盤上了他的整個眼白,他紅了眼眶,握緊了拳頭。
所以江合合慌亂了。
她拉著江申的手跪在地上哀求,“阿申,阿申,你聽我說。叔叔真不是我殺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我就握著那隻匕首了。阿申,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先起來。”
這話,也就江申會信吧。
當初江合合,是江母用命逼出國的。為此,江申和江母還冷戰了一年。
“江合合,你先出去,我和江申聊聊離婚的事。”
“阿申,我不能聽嗎?”
她攀著江申的手臂,身體曲線貼著他反複扭動,說的話故作撒嬌,太嗲,我聽著難受。
就像是起了雞皮疙瘩,但更像是有毛毛蟲在爬,我是一秒鐘都忍受不了。
我抬眼去看她,用最嚴肅的眼神叫她適可而止,我最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江合合,如果你希望我淨身出戶的話,你最好聽我的。”
她的眼裏暴露出她的興奮,被江申發現之後,又改為怒瞪我。
“那,阿申,我在門外等你。”
江合合出門,他就目送她出門。
我看的出來,就算江合合是他的殺父仇人,江申看她的眼神,還是那麼柔情似水。
而這樣的眼神,從小到大,我可笑的竟然從沒有得到過,。
確實不得不承認男人可能都喜歡綠茶這一套。
“你想說什麼?”
多麼凶的口吻。
江申對我從來沒有耐心,無論在哪裏。
“離婚。”
“江申,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媽為了了斷你和江合合的感情提出來的。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許薇,你還真是把不要臉和厚臉皮的原則貫徹到底,你敢說你不愛我?”
我立刻驚愣了。
所以他知道我愛他?
所以我對他的愛,就是他肆意表達對江合合的愛,敢對我為所欲為的理由。
我從沒有比此刻更後悔愛上他。
他還真叫我,永遠都能更失望。
“不愛了。”
“你說什麼!許薇,你最好收起你這套把戲。你這麼惡毒,你說的話我怎麼會信?你不就是仗著你手上幾張設計圖的版權嗎?不用拿離婚威脅我。別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在我眼裏你連我鞋底的汙泥都不如!你這樣的賤骨頭是不會有人喜歡的,包括我。晚上有宴會,你收拾收拾陪我去一趟。我警告你,這次會談要是拿不下來。我唯你是問。”
門打開的時候,我看見了江合合的耳朵還保持著貼著門的姿勢,她在偷聽。
我們對視上的時候,她抬起下巴,用鼻孔看我,那種輕蔑不屑的眼神,我竟然可笑的都已經習慣了,我和她對視,內心毫無波瀾。
“喲喲喲,我當是誰來了?都不用站得太近,一股子臭味都溢出來了,真是惡心。嘖嘖,申哥,這種女人,你都帶的出來?哥幾個認識你為人倒是沒關係,這叫外頭的人怎麼看,嫂子都要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何賈口中的嫂子指的是江合合。
周圍這群賠笑的都是江申的哥們。
我們結婚五年,江合合和江申的聯係,在這五年裏從來都沒斷過。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相識,他們從哪年開始好上的,我不知道。
我們的婚姻,他的這群哥們都知道。
隻是比起嫂子兩字。
在他們眼裏,我從頭到尾都隻是舔著臉追求他的婢奴,隨意傳喚和辱罵,不要臉且惡毒。
也沒有人知道我其實也是千金大小姐。
這就是江申在他的哥們麵前,塑造的我的形象。
我曾經無數次試過辯駁,除了他的否認,就是嘲笑。
所以,算了。
從回憶裏出來,江申和他的那群哥們已經在嬉笑。
“申哥,嫂子呢?”
我突然轉過臉也去問他,江申比我大三歲,我也叫他一聲哥不過分。
江申所有的哥們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