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閨蜜顧楠是豪門被掉包的真千金。
她親身父母找上門的那一天,我代替她上了她父母的車。
車內,我緊緊握住脖子上的項鏈,而那裏麵裝的是顧楠的骨灰。
“楠楠,我一定會讓那些欺負你的人血債血償!”
顧楠親生父母的家在那一片有名的富人區,車七拐八轉地開了好久才停下。
我看著映入眼簾富麗堂皇的莊園別墅,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富饒裝潢給迷住了。
我細細打量著,心想:“如果顧楠出生時沒有被掉包,而是在這樣漂亮的房子裏長大該有多好。”
“喬喬,快進屋。”
紀世年和方苒夫婦招呼著我進去。
而這時,樓梯上走下來一個身著漂亮公主裙的女孩。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我低垂著的眼眸死死盯著她。
紀繁音,我們終於見麵了!
紀繁音一蹦一跳地走下樓梯,一把上前抱住方苒,聲音甜甜的。
“媽媽,你看我的新裙子好看嗎?這是我為了慶祝姐姐回家,特地準備的。”
說罷,紀繁音還當著方苒的麵轉了個圈。
但方苒並沒有接話,而是悻悻地看了看我一眼。最後仿佛是下了很大決心。
“喬喬啊,繁音畢竟也在我們身邊很多年了。”
“反正我們紀家家大業大,多樣一個孩子也不是問題。”
“哦!是嗎?”聽到這個回答我一點也不驚訝。
我冷不丁地開口,聲音中帶著點疏遠。
“那麼請問紀夫人,你口中說的多樣一個孩子是你們失散多年的親身女兒?”
“還是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養女?”
我指著紀繁音。方苒明顯怔住了,她沒想到我竟然會這麼直白。
紀繁音聽出來了我對她的惡意,一看形勢不對,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模樣。
“媽媽,你也別怪姐姐了。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占了姐姐的位置,所以姐姐才會生氣的。”
我掃了紀繁音,淡淡開口道:“你也知道我在外頭替你受了本該你受的苦呀!”
“那你現在穿著本該屬於我的裙子,霸占著我的父母,住在我的家裏,難不成我還要感謝你?”
我靜靜地看著此時躲在方苒懷裏,如同受到驚嚇的小獸般的紀繁音,思緒仿佛回到從前。
小時候,我一直是個不好惹的,大家都不怎麼喜歡我,也不願跟我玩。
但我的顧楠不是!
小時候的顧楠也常被養父母趕出家門,被外邊的小混混欺負和嘲笑。
但隻要她看到有年齡小的小孩被流氓欺負時,總會將孩子護在身後,不要命似的與那些比她大好幾歲的青年搏鬥。
或許是自己淋過雨,才總想為別人撐把傘。
在那片筒子樓裏,除了顧楠的養父母,其他所有人都喜歡她。
我小時候經常被人欺負,糟糕的父母,破敗的人生,好幾次都產生了自殺的念頭。
是顧楠一直在我身旁,鼓勵著我走下去。
她經常對我說:“我們喬喬的眼淚是金豆豆,不能隨便掉的。”
我的收回思緒,冷眼盯著紀繁音。
紀繁音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我喬許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過顧楠的人的。
紀繁音的眼眶逐漸泛紅,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哽咽。
“姐姐,都是我的錯去,是我太貪念爸爸媽媽的溫暖了,我現在將他們還給你。”
說著,紀繁音就一副要離開的模樣,把方苒心疼的不行。
“繁音,這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兒啊!”
方苒上前一把抱住委屈的紀繁音,一臉疲憊地看向我。
“喬喬,這不是繁音的錯,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啊!”
我冷冷地看著我媽,“怎麼會沒有人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呢!”
“紀夫人,你想想看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比紀繁音更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嗎?”
“如果這件事沒有發生,那她本來的歸屬是那棟破舊的筒子樓,而不是現在的大別墅。”
“如果這件事沒有發生,那她現在應該在家裏做著做不完的家務,而不是在這裏假惺惺地演戲。”
“如果這件事沒有發生,那她的親身父母就不會對我非打即罵,而我的父母卻將她寵成小公主。”
我指著紀繁音,死死地盯著我媽。
“紀夫人,請你告訴我,這樣的事真的沒有人希望發生嗎?”
方苒被懟得說不上話來,抱著紀繁音的手也抓緊鬆開。
“喬喬,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紀世年一把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妻子。
“但我們跟繁音畢竟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就算養隻小貓小狗也是有感情的。”
“你媽在得知繁音不是親生的之後大受打擊,她身體不好你多體諒她些。”
“體諒她!”
我不禁冷哼一聲,“我在寒冬臘月裏用冰水洗衣服洗到雙手沒了知覺時,誰來體諒過我!”
“我沒有飯吃要去和流浪狗搶東西吃的時候,誰又曾想到過我!”
“而這一切本不是我該受的!”
我靜靜地看著周圍的幾人,這幾句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撕扯著,這些年來我親眼看著顧楠經曆,承擔著一次又一次的不公與謾罵。
可是另一個女孩卻任舊心安理得的霸占著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我頓時好擔心。
我擔心顧楠沒死,但親眼看到自己離開18年的親生父母再找回自己後,卻依然維護著養女。
我想那時候的心痛是紀繁音在校園裏霸淩她一千次一萬次也不可匹敵的。
“喬喬……”方苒虛弱地喊了一聲,“是媽媽對不起你……”
我聽到她在哭,但哭有什麼用。
到目前為止,紀繁音依舊占著紀家大小姐的位置,她依舊是那個被爸爸媽媽哥哥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我冷冷地看著她,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楠楠啊,紀繁音欺負你,他們一家都欺負你!
我默不作聲走上前,淡淡地看著抽泣的紀繁音,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
可下一秒,我就發瘋似的瘋狂撕扯著紀繁音身上的公主裙,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之物般。
“啊!”紀繁音大叫一聲,她對我 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
而我隻是冷不丁地看了她一眼。
很快紀繁音漂亮的公主裙就被我扯下一大塊布料下來。
“喬喬!”紀世年夫婦急忙上前攔住瘋狂撕扯的我。
可是,我從小在拳打腳踢下長大的,可是他們幾個所能拉扯住的。
“嘶……”這時,一道衣服撕裂的聲音讓所有人停了下來。
被撕碎的衣服不是紀繁音的,而是我的。
衣服下滿目猙獰的疤痕令所有人心靈一顫。
“喬喬……”方苒看著我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頓時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但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們,步步靠近紀繁音,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滿是疤痕的手臂上。
“這條疤,是你那重男輕女的奶奶,在大冬天用沾滿鹽水的藤條抽的。”
“這個燒痕,是你那抽煙喝酒無所事事的爸爸用燒紅的煙灰燙的。”
我眼神空洞地看著紀繁音,紀繁音顫抖著想抽回她的手,但她的力氣怎麼比得上我。
“很可怕,對吧!”
我看著紀繁音冷冷開口道:“這刀啊不紮在自己身上就永遠不知道疼。”
“喬喬……”就連一向見慣了大場麵的紀世年,看到我身上的傷痕都止不住的發抖。
我淡定地收回滿是傷痕的手,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這或許是獨屬於我和顧楠的印記,記錄著我們悲慘的童年。
我和顧楠都有著相似的經曆。
因為顧楠是女孩,所以家裏人從小就不喜歡她。
聽說當年顧楠出生的時候,爺爺奶奶在醫院裏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
他們給她起名“顧男”,希望下一胎能是個男孩。但是我一直叫她“楠楠”。
因為我從潛意識裏覺得叫這個名字的女孩都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禮,冰清玉潔。
顧楠的養母李芳也不喜歡她。
出月子後,她把顧楠丟給姥姥。
後來一直到顧楠四歲時,李芳看她能做些事兒了,才把她接回身邊。
而他們並不是想照顧顧楠。
而是因為,那時弟弟出生了。
從此以後,顧楠成了家裏的免費保姆,一邊要照顧弟弟,一邊要洗衣服做家務。
我家的情況和顧楠家情況大差不差的。
我的父母也嫌棄我是個女孩。
我的父親是一個酒鬼,一天啥事不做,成天就是喝酒,喝醉了回家打老婆孩子。
所以,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了保護自己。
我會在父親喝醉回家時偷偷跑出去躲著,隻留父親一人在屋裏無能嘶吼。
而我的媽媽是個賭鬼,輸了錢就把怒火發泄到我身上。
在我小的時候,筒子樓那片總能聽到打罵孩子的聲音。不是我家,就是顧楠家的。
我和顧楠一樣,我們的手臂上同樣有被藤條抽打的傷痕,同樣有被煙灰燙傷的燒痕。
雖然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孩子受的傷卻是出奇的一致。
我看著屋內的眾人,抽泣的紀繁音,癱軟在地的方苒,以及深感無力的紀世年。
“以後,在這個家裏我和紀繁音隻能留一個。”
“她在,我走!要我留下,你們就把她送走!”
我平靜地開口道:“我給你們一分鐘時間考慮。”
聽到這話,紀繁音一把上前抱住方苒,求她不要將自己趕走。
方苒沉默著,沒有回應。隻是呆呆地看著我,看著我手上滿目瘡林的傷疤。
“管家,你幫繁音打包些行李,讓她搬到學校附近的公寓住一段時間。”最後,紀世年發話了。
“不!”紀繁音不可置信爸爸竟然要將自己趕走。
“你們不是說過嗎!就算姐姐回來,你們還是會繼續疼我愛我的!”
但此時並沒有人理會她。她無助地懇求紀世年不要趕她走。
就像我的顧楠之前跪在地上懇求紀繁音放過她一樣。
“我的房間在哪兒?”我突然問到。
方苒身體一抖,回過神來,指著樓梯左手邊的一間臥室說道:“在哪兒。”
“我說我本來的房間在哪兒?”我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怒意。
“你要幹什麼,那是我的房間”,紀繁音緊緊地盯著我,眼神仿佛能把她吞沒。
我沒有理會,向上看去。正好看見管家從一個房間裏將紀繁音的東西打包出來。
我快步走上前,一把奪走管家手裏的行李,重重地從樓上摔了下來。
巨大的哄響聲鎮住了所有人。
但我還覺得不夠解氣,我跑進房間,將紀繁音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扔到樓下。
紀繁音的照片,象征一家人的全家福,以及她的衣服和各種各樣的首飾等等統統都被丟出來了。
“夠了!”紀世年大吼一聲。
我看著他泛紅的眼眶,我知道此時的他定時感到無助至極。
可是你是顧楠的爸爸呀!
當初顧楠也是被紀繁音這樣對待的呀!
當初顧楠的課本,作業被紀繁音一件一件扔進水裏的時候,她的無助誰又能幫她呢!
我無視著紀世年的話,自顧自的從口袋中摸出打火機。
然後一把火扔下樓,點燃了紀繁音在這個家所有的物品。
紀繁音被嚇住了,不經意間淚水已經沾滿了她的眼眶。
我冷冷地看著紀繁音的東西被燒成黑塊。
真好啊,終於也讓她體會到這種自己的東西被一件一件燒毀的滋味了。
紀世年夫婦愣住片刻後,立即招呼家裏的傭人滅火。
撲救及時,火勢並沒有被擴大。
除了紀繁音的東西被燒毀了,家裏其餘的東西並沒有多大損壞。
紀繁音僵住了,睜睜看著自己的東西被燒成眼前冒著黑煙的一坨。我的眼神死死盯著紀繁音,仔仔細細地欣賞著她這番失魂落魄的模樣。
紀繁音,想不到吧,一個月前的顧楠竟成了現在的你。
我站在樓上,雙手撐著扶手,“現在你們可以把她送走了。”
“你想讓誰走?”
這時,門開傳來一道好聽的男聲。
我聞言向門口看去,是紀明理!
紀繁音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的在學校欺負顧楠,一部分是因為她是紀家大小姐。
但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則是她有個會跟在她身後,事事替她處理爛攤子的霸總哥哥紀明理。
而這本來是應該顧楠的哥哥。
“哥……”一看到紀明理,紀繁音就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
“繁音”,紀明理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紀繁音身上。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哄道:“沒事了,有哥哥在,哥哥給你做主。誰都不能把你趕出家門!”
紀明理盯著樓上的我,眼神裏的憤怒絲毫不掩藏。
我看著紀明理緊緊摟著紀繁音,心中頓時酸楚與無助。
顧楠痛苦的記憶再次在我腦海中想起。
我一直沒能忘記我在監控裏第一次看到紀明理。
那天放學,紀繁音把顧楠堵在衛生間裏,放任她的跟班們將大盆大盆涼水灑在顧楠身上。
而那天正好碰上紀明理來學校接她。
見紀繁音遲遲沒有出來,前來尋找妹妹的他正好撞見了紀繁音帶著一幫人在霸淩顧楠。
他看見了,看見了大冬天被潑涼水,被紀繁音欺負的顧楠。
可他直接忽視了顧楠,直直向紀繁音走去,牽著她的手開開心心地回家了。
我怎樣都不可能忘記紀明理當時看顧楠的眼神,警告,嫌棄,鄙夷!
我想後來紀繁音之所以敢變本加厲地欺負顧楠,很有可能是紀明理給了他更大的底氣。
他早就打聽好了顧楠的背景,她的家庭被紀明理牢牢掌控著,她連躲避的權利都沒有。
而這些都是我通過修複廁所附近壞掉的監控,以及之前被紀繁音霸淩到退學的同學告訴我的。
但是我不怕,我認出了紀明理,我知道紀明理是紀繁音欺負顧楠的幫凶。
我緩緩走下樓梯向紀明理走來,眼神冷漠得不帶一絲感情。
走到紀明理身旁時,我挽起頭發,脫掉身上的外衣。
頓時,一條黑褐色的猙獰可怖的疤痕嵌在我的後背中,與背部周圍的肉攪在一起,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我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是小時候,弟弟偷拿了家裏的錢,但是養父母卻認為是我偷的。”
“他們幫我扔到外麵,用拳頭般粗的鐵鏈一下一下抽打著我。”
我緩步上前,死死盯著紀明理。
“你知道金屬與骨頭碰撞的聲音是什麼樣的嗎?你知道鐵鏈與骨頭接觸的那一瞬間我有多疼嗎?”
“這一切的一切是我該受的嗎?如果我生來就是可以被毒打和謾罵的,那媽媽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喬喬!”看到這一幕,方苒徹底破防了。
她緊緊抱住我,淚水將要把她吞沒了。
”媽媽在這兒,有媽媽在,媽媽保護你。從今往後沒有人再可以欺負我的女兒!”
紀明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他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他當然不會明白。他生活在光亮裏,就自以為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光亮的。
想到那日,顧楠被養父母懷疑偷了家裏的錢,被他們當著整個筒子樓的人麵前毒打。
顧楠當時很瘦弱,在家裏李芳從來不會讓她吃飽。
所以當養父用鐵鏈打她的第一下,顧楠就快暈過去了。
我跑過去,將她護在懷裏。顧楠也緊緊抱住我,任由養父的鐵鏈一條一條落在她身上。
後來,還是街坊鄰居看不過去了,再打下去就要一屍兩命了。
他們當中有人偷偷報了警,警察來了,我們倆才被送去醫院。
這或許就是兩個同樣不幸的孩子之間的惺惺相惜吧!
我們都不受家人疼愛,三天兩頭的就遭受一陣毒打。
後來每次挨打時,顧楠都將我護在身下。
我和顧楠身上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傷疤。
她總是和我說,等她長大了要去學畫畫,將我們身上的疤痕用藝術裝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