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假木蘭假木蘭
識筆昨花

第1章

皇上將替父從軍的白月光接回了宮。

他說後宮都是庸脂俗粉,唯有白月光是「木蘭」一般的女中豪傑。

冷宮裏,白月光拾起匕首就要將我的麵容劃破。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湊近道:

「你是在軍營裏懷了別人的孩子,所以才請奏回宮的,對吧?」

1.

今是秦昭逸接林妤回宮的日子,也是我在宮裏的第三個生辰。

大殿那鼓吹喧闐的熱鬧聲傳至我的耳邊時,我正看著麵前冷冷清清的宮殿發愣。

「咱家娘娘尊為貴妃,怎麼連個樂師都不來?這內務府怎麼安排的事!」

貼身宮女青黛為我憤憤不平。

「你家娘娘是貴妃,那在大殿上受萬人跪拜的,可是準皇後呢。」

坐席中傳出一絲戲謔。

「祝過賀了,妹妹們也就告辭了。」

嬪妃們挨個起了身,抬腳撂過我的宮殿。

「還貴妃呢,過個生辰,舞樂佳肴一個不占。」

「你小點聲…別讓她給聽到了。」

「怕什麼?如今林妤回來了,這些好東西哪裏還輪得到她。」

「她那貴妃的名號,不過是名存實亡罷了。」

......

來祝賀的嬪妃不多,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

宮裏人都明白,內務府早就被林妤打點好了。

她就是要故意讓我難堪。

即便如此,也無一人敢言說。

畢竟,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林妤,是秦昭逸愛慕了五年之久的白月光。

而我,隻不過是她的替身,一個在皇帝麵前充當消遣的玩意兒。

她與宮裏的嬪妃不同,並非家世顯赫的千金,隻是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五年前,她效仿先輩木蘭「替父從軍」,驚動全城。

秦昭逸將她招至大殿,問她為何如此。

「民女感懷皇恩,無以為報,願為國捐軀。」

林妤說罷,抬起頭來,靚麗的容貌讓秦昭逸心間一顫。

那一日,他遇見了天底下最與眾不同的女子。

他邀她入宮,她卻一心從軍。

秦昭逸被春心蒙了智,竟準了。

林妤,成了我朝的第一個女兵,受萬眾的敬仰。

「皇帝有旨,今日起,沈夙剝去貴妃服,打入冷宮。」

幾個駝著背的老太監進到殿裏,將一紙狀書丟在我的麵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和青黛來不及反應,就被侍衛按壓在了地上。

「放肆!誰允許你們…」

「少裝蒜,剛才大殿宴會上,林姑娘聞香暈厥了,貴妃娘娘,這是你的手筆吧?」

老太監狗仗人勢,撇著嘴白了青黛一眼。

秦昭逸知我會調安神香,便將全宮上下的香爐都交給了我管理。

林妤和我的身份本來就尷尬,如今又在這事上出了岔子。

自然而然,罪名就落在了我的頭上。

「皇上剛改了宮規,如今這協理六宮的主子,不再是貴妃娘娘了。」

眾人散去,翊坤宮比冷宮還幽靜。

小道消息傳的快,京城裏的話本師已經開始了說書。

不過半日,宮裏的貴妃娘娘,成為了全城唾棄的毒婦。

2.

我叫沈夙,是民間神醫的真傳弟子。

三歲那年,師傅在草藥堆裏撿到了正在啃食爛牛皮的我。

他見我可憐,便把我帶回到了當鋪中。

「咱家不養閑人,你要是想活,就跟我一起當大夫…我能分你一飯。」

為了不再挨餓,我當了他的第一個女弟子。

師傅的醫術堪稱全國最高,惹得周邊的小人紅了眼。

有人放火燒當鋪,午睡中的師傅同藥材一起化作了煙灰。

上山采藥的我和師兄幸免於難。

那日,兩個娃娃在破屋前抱頭痛哭。

十二年後,師兄趕赴京城,說是當今的皇帝患了重疾,舉國上下,重金尋神醫。

我跟著去了,便見到龍椅上器宇不凡的秦昭逸。

他尊貴無比,眉眼冷峭,隻是在看清我的容貌時,他那清冷漠然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絲驚愕。

「姑娘也懂得醫治?」

秦昭逸笑了,他從龍椅上起身走到我旁邊。

「那當然。」

我當之無愧地點頭。

秦昭逸揚著俊目,朝我伸出了手。

「沈姑娘,願不願意來我的宮中當禦醫?」

我問:「俸祿高嗎?」

秦昭逸輕聲道:「這當然。」

就這樣,我答應了。

秦昭逸衣袖一揮,賞了千金給師兄,留下了我在宮中。

後來我才發現,皇上讓我當禦醫是假,讓我當娘娘才是真。

秦昭逸派人送來了好多碧綠色的衣裳綢緞,我穿上了。

秦昭逸很高興,又派人送來了湖藍色的頭簪,我乖乖戴好。

宮裏人都說陛下的眼光好。

說我這樣一打扮,活脫脫的就像是五年前來宮裏麵聖的林姑娘。

養心殿裏,秦昭逸修長的手指拂過我的下顎,溫柔地撥弄著我微紅的軟唇。

這是我待在他身邊的第三個夜。

秦昭逸輕輕抿了一口參湯藥,含著送至我的嘴邊:

「沈夙,你隻許是朕的禦醫,朕隻要你。」

良辰美日,春宵苦短。

上等的湯藥滋潤了靈魂,秦昭逸握住了搖曳的風情。

飄飄搖搖的翠色簾帳中,他劍眉星目,發冠散落,溫和的胸膛輕輕壓製,兩人的青絲縈繞纏綿。

金絲枕榻的柔軟淪陷中,欲念遊離在了白皙的肌膚之上,他將那溫暖與我交換。

這種從未經曆過的歡愉,讓我禁不住顫抖。

他忽然停下了,指尖輕輕撫過我的腰肢:

「夙夙不怕,朕會疼愛你。」

我全身鬆軟,心臟也在發著歡。

秦昭逸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他深湖般的眼眸凝視著我,溫柔的唇落下,雙手作合。

3.

後宮佳麗三千,秦昭逸獨寵我。

入宮不到一個月,我就進封為了妃。

「皇上哪裏是愛她…不過是透過她懷戀起林姑娘罷了。」

「那可不是,皇上與林姑娘雖然相隔千裏,卻封了林家作官爵…」

「那林姑娘,即便身處軍營,也是過得錦衣玉食…護國將軍可不敢半點怠慢。」

眾嬪妃不服,便在後麵蛐蛐我。

她們說我比不上林妤一星半點,卻不知廉恥地靠著這張和林妤七分像的臉吃軟飯。

我自是問心無愧。

秦昭逸給我的俸祿,我可沒有白拿。

為了治理他的頑疾,我親自去山上摘來最具藥效的靈參。

宮殿的院子裏,別的嬪妃養的都是鮮花豔株,我種的全是中藥草木。

每每春分,嬪妃們在歌舞升平,而我卻在精打細算著時節,細細護理著草藥苗。

秦昭逸心疼萬分:

「夙夙,這些粗事交給下人來就好了。」

交給宮女太監嗎?他們哪裏懂得土質的鬆軟和幹濕程度。

交給太醫院?他們隻會互相踢皮球,然後扔掉我尋來好種子,去集市上買一顆次等貨。

懂行的都知道,皇上的病不難醫,太醫院這樣耗著,就是為了狠狠撈一波油水。

「林妤雖不會你這些中藥學識,卻是一個胸懷大誌的女中豪傑。」

「這樣不拘小節的俠女,世間能有幾人?」

夜裏,我的枕邊,秦昭逸言語裏偏袒著林妤。

秦昭逸眼中,她是大誌,我是小節。

我沉默不語。

夜裏微光,我含淚鼓搗著湯藥。

秦昭逸服下了我調理的湯藥後,病情大幅度好轉。

他龍顏大喜,帶我便衣尋訪江南。

蓮葉田田,他劃著小舟,帶我進入藕花深處。

青柳隨風拂過江麵,泛起點點漣漪。

秦昭逸褪去了往日帝王的嚴峻,宛如俊朗的少年,他帶著笑意與我四目相對。

「夙夙想要什麼,朕都答應你。」

鳥鳴山幽,潭花靜影,春心無處不飛懸。

我想要…皇上的…愛?

少女春心萌動,卻沒舍得將這話說出口。

我本自知是替身,這是奢望,是笑話,純粹的幻想罷了。

那一日,我說自己很知足。

秦昭逸笑了,他誇我比後宮裏那些爭風吃醋的女子懂事,主動將我封為了貴妃:

「等夙夙有了想要的東西,和朕說,朕會給你。」

可我還沒來得及要什麼,林妤就回來了。

連我曾經擁有的一切,都化為了烏有。

4.

冷宮的木門「呀吱」一聲被推開了,是一位身穿碧綠色霓裳的俏妙女子,林妤。

她生得與我極像,眉目卻要比我銳利三分。

「果然與我很像。」

林妤昂著個腦袋走到我的麵前,斜眼打量著我。

「你這張臉,我不喜歡。」

林妤忽然獰笑著掏出了一把匕首。

「娘娘當心!」

青黛見勢不妙,擋在我麵前就要上去搶奪。

林妤到底是在軍營裏麵待了五年,青黛與她力量懸殊。

林妤肘擊在她的小腹上,青黛內腹受傷,臉色已經開始發紫。

趁著林妤和青黛拉扯的時間,我緊緊握住她的手腕,試圖將她手中的匕首搶過來。

這是…喜脈?

將近一個月的脈絡。

我忽然明白了她為何如此敵視我。

我恍惚了一陣,林妤用力一腳將青黛踹開了。

她一隻手掐住我的脖頸,另一隻手將匕首刺向我的心臟。

眼看自己就要窒息,我拚盡全力擠出了一句話:

「林妤,你是因為在軍營裏懷了別人的孩子,所以才請奏回宮的,對吧?」

林妤被我這句話嚇住了,她在慌張中鬆了手,掉落下來的匕首順著她的胳膊劃了一個口子。

一瞬間,她胳膊的傷口開始腐敗。

這匕首有毒。

林妤痛得麵目猙獰,她終於鬆開了我的脖子。

她後退了幾步,擋在了冷宮的大門口,生怕我和青黛其中一個人跑出去告狀。

「哐——」

木門被推開了,屋裏的三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皇上…」

我喚著秦昭逸,他卻隻看向了林妤。

「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林妤搶先一步將剛才的傷口展示了出來。

「皇上,沈姐姐為何要這樣恨臣妾…今日上午她在香爐中下迷藥,我好心來探望她,她卻聯合丫鬟將帶毒的匕首捅向我…」

林妤指控我的時候哭腔含淚,妥妥的一副白兔模樣。

秦昭逸見心愛之人這樣楚楚可憐地哭訴,一時間青筋暴起,他怒視著我。

「皇上,林妤她懷…」

「朕這些年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惡毒。」

「林妤剛回宮,你就三番五次地陷害她?」

我還沒說完,喉嚨處傳來一陣巨痛。

包裹了血液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是秦昭逸下的手。

我的嗓子被毒啞了。

他沒有放過我,也沒有放過青黛。

「朕念在多年情分,留你一條性命,廢了你的嗓子,這些日子,你好好噤若寒蟬。」

秦昭逸語氣冰冷,他盯得我心生寒意。

明明…他可以是救贖的。

我淚如雨下,卻連哭泣都是無聲。

他卻隻顧著去擦拭林妤眼角的點點淚滴。

林妤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她的眼中挑撥出一絲戲謔。

秦昭逸帶著林妤去了太醫院。

我的嗓子依舊在滴血。

好痛…好痛…

5.

我在冷宮的院子角落尋到了苦蒿,這是上好的止血草。

又在野草堆裏找到了紫花地丁用來祛毒。

即便是如此,傷口依舊恢複得慢。

林妤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便恨上了我,她日日夜夜到我麵前來嘲諷。

「我和皇上真是心心相印,我沒能廢了你,皇上幫我廢了你。」

「你不是想告狀嗎?去吧,反正皇上已經跟我共枕眠了,現在我肚裏的孩子,可是未來的天子!」

林妤耀武揚威著,一腳踏在了我的糧食上。

「原來這是你的飯啊?半個餿饅頭,我還以為是狗的飯呢!」

她嘲笑著,將我的茶水全部潑倒在地。

冷宮裏的條件很差,這些水是我辛辛苦苦從井中打撈上來的。

林妤每天都把我當樂子,玩累了就走。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受盡了恩寵。

嬪妃們嫉妒,便在她麵前嚼舌根子施壓:

「娘娘可要揣好這龍種,從前有妃子中途流掉了,被太後比作禍端,直接廢了妃位呢!」

皇上興高采烈,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擔憂。

果然,她自己也知道,這個孩子注定是生不下來的。

畢竟軍營裏那消腫止痛的良藥裏麵,含了一味麝香。

我如此清楚,是因為,這是秦昭逸當年讓我給士兵們配的藥。

終究是因果輪回,良藥在林妤這裏成為禍害。

春去秋來,幾天下來陰雨不斷。

皇上的傷寒病犯了,他這幾日的情緒都不大好,偏偏又遇上國稅的爭論之事。

夜裏,秦昭逸想著國事輾轉反側,旁邊的林妤嚷嚷著身上不舒服。

太醫院的湯藥是好的,卻比不上我曾經給他熬的藥效果,秦昭逸依舊是頭疼難忍。

一連好幾日下來,秦昭逸終於不耐煩了,他獨自歇息在了養心殿。

平常被他視若珍寶的林妤,現在被獨自晾在了翊坤宮。

秦昭逸好幾個晚上沒有踏足此地,嬪妃們都在她麵前陰陽怪氣了起來:

「都說肚子越大,皇上越寵,怎麼這些時日,皇上倒不過來看望姐姐了?」

「難道姐姐肚裏的孩子…皇上不喜歡?」

......

「姐姐如今月份也大了,這肚子怎麼像停了似的?」

調侃的人群中,一個觀察仔細的嬪妃發現了端倪。

林妤慌了神,她連忙叫這些人住嘴。

她破防了,將嬪妃們紛紛趕了出去,挺著大肚子來到了太醫院。

「你們這些廢物都是混什麼吃的?連皇上的病都醫不好!」

眾人麵前,林妤顧不來平常的形象,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們這些不中用的奴才,通通折了賞錢!」

林妤憑著自己的不悅,給宮裏上下的人都扣了俸祿。

一時間,宮廷裏麵怨聲載道,不管是太醫院還是禦膳房,都鬧得雞犬不寧。

「皇上喜歡五年的女子,竟是這樣一個潑婦…遙想當年的沈貴妃,把後宮協理的得多妥當!」

「還說她豪邁?我看這明明就是粗魯!壓根都不能與當年的沈娘娘相提並論。」

......

有了林妤的對比烘托,宮裏的奴才念起了我曾經的好。

這些風言風語,馬上就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

太後將林妤協理六宮的權力奪了去,交給了其他嬪妃管製。

林妤恃寵而驕過了頭,整個人沒有了分寸。

她不甘心,直接闖到了前朝,跑到秦昭逸麵前去哭。

正在和大臣商量要事的秦昭逸尷尬無比,第一次對著林妤發了火:

「母後原本就沒罰錯你,你身為皇後,怎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林妤像往日一樣上前去拉住秦昭逸的衣袖撒嬌,卻被他拂袖甩開了。

夜裏,秦昭逸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喝了一口太醫院送來的湯藥,直接打翻在了地上。

林妤在門口徘徊著,不敢進去。

「不中用的東西…還是當年沈夙給朕熬的湯藥最實用。」

沈夙…沈夙。

這兩個久違字在秦昭逸腦海中回蕩著。

同時,也刺痛了在門口挺著個大肚子的林妤。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