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妹妹把我房間裏的衛生紙都燒毀。

“你一個人用的衛生紙比其他人都多，太浪費了！”

我頓時痛哭流涕，

“我真該死啊，我怎麼能那麼浪費，應該省錢給你買娃娃。”

我躺在地上打滾，把所有鼻涕抹在妹妹身上。

這一幕被發到網上，妹妹被網暴，痛苦不已，選擇跳河。

可是，站在河邊的原本是我啊。

1

小時候得了一場感冒，家裏人卻不帶我去治，拖著拖著，拖成了鼻炎。

每天要用很多衛生紙擦鼻涕。

尤其是吃辣或者熱飯，我的碗旁邊都會堆著好多用過的紙。

這天在外麵吃餛飩，熱熱的湯讓我忍不住擦鼻涕，少煊卻一把奪過。

“你怎麼總是擦鼻涕，浪費多少紙？”

她上下打量我，盯著我通紅的鼻子，滿是厭惡。

我略略有點尷尬，卻忽然想起房間的一片灰燼。

放學回家，一推門卻發現，自己的房間角落裏，原本的衛生紙變成灰燼。

“所以我房間的衛生紙，是你燒的嗎？”

她眼神躲閃：“你少誣陷我，我根本就沒進過你的房間。”

“敗家子，不擦鼻涕能死嗎？少煊也是好心，讓你節約一點。”

爸爸呼嚕呼嚕把餛飩吃下去，摸摸少煊的頭：

“等我工資發了，就給你買最新款的娃娃。”

他眼睛裏的寵溺快要溢出來，我卻覺得格外刺眼。

少煊已經15歲了，卻還是沉溺於各種各樣的洋娃娃收藏。

並且胃口越來越大，單個娃娃的價格往往在500元以上。

可是爸爸卻很支持少煊的愛好。

而我連擦個鼻涕的衛生紙，都不能有。

嘴裏的餛飩怎麼都咽不下去，憋了半天，我問出口：“爸爸，你為什麼這麼偏心？”

似乎被偏心兩個字燙到，爸爸眼皮一跳，帶上怒氣：“你還好意思說，你出生的那天，我的公司直接倒閉，你就是討債鬼，我能養你到這麼大，就不錯了。”

少煊撇撇嘴吧：“就是因為你，媽媽才會死。怎麼死的不是你。”

情緒翻湧，難過想哭的時候也流鼻涕。

我伸手抽衛生紙，卻被少煊擋住：“說了多少遍，不要再擦鼻涕了，記不住嗎？”

“好。”

我站起來，直接用手擼鼻涕，粘稠的液體流出來，少煊麵露嫌棄。

周圍的食客們忍不住皺眉。

我卻旁若無人大喊：“我真該死啊，我真該死啊，我真的不應該天天擦鼻涕，天天用衛生紙，這得多浪費啊，我應該把錢省下來！通通給少煊買洋娃娃！”

說完，我繼續坐下來，開始吃餛飩，可是鼻涕不受控製的流出來，青絲拉的越來越長，最後直接跟我碗裏的湯連接，可是我像沒看見一樣，繼續吃餛飩。

旁邊的一位大媽麵露惡心，拍了拍少煊的肩膀：“你快給你姐拽點衛生紙，擦擦呀。”

少煊卻一動不動。

我像哨兵一樣站起來，敬了一個禮，義正言辭說：“一個真正的好姐姐，事事都為妹妹考慮，絕對不會為了擦鼻涕，浪費一節衛生紙。”

鼻涕順著下巴流到脖子上，我用力抹掉。

帶著鼻涕的手，拍拍少煊的肩膀：“我愛你，真的。”

少煊再也繃不住了，嘴裏叫：“衛生紙，衛生紙！”

她身上被抹了鼻涕，拚命的擦。

或許是昨天受了寒，今天的鼻涕格外多，我幹脆整個人趴在地上，把鼻子在地上左右蹭。

鼻涕混著地上的灰塵，沾了我滿臉滿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場麵看上去十分惡心。

2

周圍的看客越來越多，開始指責，妹妹板著臉，受不住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快步離開餛飩店。

爸爸受不了了，一把把我從地上撈起來：“別丟人現眼，快回家。”

我笑著，把鼻涕蹭在爸爸身上，他反手給我一巴掌，頓時浮現出一個清晰的紅手印。

他克製不住，大吼：

“掃把星，當初要是知道是你這樣的女兒，我早就把你掐死了。”

我一臉委屈：“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用衛生紙了，原諒我好嗎？”

他胸口上下起伏，不想再跟我多說，轉身離開。

這件匪夷所思的事，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立刻引起熱議，熱度持續飆升，竟然直接上了熱搜。

網友們都在罵少煊。

“連一點衛生紙都不願意給姐姐用，太壞了。”

“衛生紙能費幾個錢，這都能心疼，小心眼。”

“其實就是排擠姐姐，不待見大女兒，一點衛生紙都看在眼裏，其心可誅。”

少煊被罵的狗血淋頭。

房門被猛地踹開，爸爸一臉怒氣，要拽我的耳朵，我閃身躲開，他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看看你幹的好事，你妹妹在網上都快被罵成篩子了。”

我一臉無辜：“我不知道啊。”

我本來就不知道。

少煊站在爸爸後麵，哭的梨花帶雨，不停的抽泣，斷斷續續說：“都是你，要不是你浪費衛生紙，我會說你嗎？就更不會被發到網上了。”

爸爸一耳光抽過來，痛得我屏住呼吸。

“害死了你媽媽，現在還想害少煊。心腸歹毒。”

我捂著臉，眼角不自覺滑落一滴淚水。

我沒有想害媽媽，是媽媽自己不小心失足滑進水裏。

我拚命的呼救，卻沒有人回應。

等爸爸和少煊趕到的時候，媽媽已經失去了呼吸。

爸爸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我的身上，直接抓著我，在河邊痛打了一頓。

狠狠吐一口唾沫：“就在這河邊躺著，自生自滅吧，給你媽陪葬。”

我整張臉都腫著，渾身骨折，一動不能動，靜靜的望著天空，以為這就是我的死期。

路過的人看到我這副慘狀，叫了救護車。

我總算保住一條小命，足足養了一年半才恢複好。

“姐，其實事情很簡單，你隻需要錄一段視頻，說網上那段視頻是AI合成，是假的，你根本就沒有去吃過餛飩，就行了。”

爸爸點點頭：“你趕快錄視頻，幫少煊澄清，不能再讓人罵她了。”

見我沒什麼反應，他們兩個忽然變了臉色。

爸爸抄起手邊的椅子，朝我猛地砸下來，我整個人被劈倒在地上，腦袋發懵。

3

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我的後背又是一陣劇痛，少煊竟然拿起魚缸狠狠砸下來。

深入骨髓的痛，直接暈了過去，再睜開眼睛，我還是趴在地上，沒有人送我去醫院，我強撐著趴到床上，再也沒有力氣，就這樣趴了一天，到了黑夜，我總算恢複了一點體力，支撐著到樓下的診所。

醫生大驚失色，連忙給我正骨。

他知道，我不受家裏待見，沒有收我一分錢。

道完謝以後，我回到家，看到從外麵回來的爸爸和少煊。

少煊瞪了我一眼：“怎麼樣，已經恢複好了，那就錄視頻吧，不給我澄清，就再打你一頓。”

我連連點頭，點開手機開始錄視頻。

“我是網上流傳的擦鼻涕不給紙用的主人公，我在此向大家澄清，少煊從來沒有不讓我用紙，那段視頻是AI合成。”

我的話說的斷斷續續，像是在背台詞，不經意抬起手，上麵還纏著繃帶。

少煊拿到澄清視頻，看也沒看直接發到網上。

跟那些罵她的網友對峙：“看到了嗎？我從來沒有欺負過我姐，我對我姐可好了，她現在出麵澄清，你們誰再罵我，我就把他告到法院！”

然而，事情並沒有像少煊想象的那樣發展，敏銳的網友們立刻捕捉到，我說話的狀態不對。

而我不經意間露出的繃帶一角，更是直接點燃了網友們。

事情不僅沒有被澄清，反而被罵的更慘了，連帶著爸爸在工作單位的信息，都被扒出來，很多網友給爸爸的上司打騷擾電話。

爸爸被叫到辦公室，痛批一頓。

領導限爸爸在三天之內，解決這件事，如果再有騷擾電話，就開除爸爸。

晚上，爸爸下班回來，一腳踹開我的門：“誰讓你在網上胡說八道！”

我連連搖頭，不斷的往後退：“我沒有胡說八道啊，我完全是按照少煊給的台詞，一個字都沒有差。”

爸爸冷哼一聲。

“現在開直播，我要你當麵跟網友說清楚，你從來沒被欺負過。”

我在爸爸的目光下，開啟直播。

直播間的人數持續飆升。

爸爸一臉和藹可親，揚起手打招呼。

可是在他揚起手的一瞬間，我下意識往另一側躲開。

“太心疼了，這是被打了多少次，爸爸一抬手，她就開始躲。”

“她爸爸表麵上裝的人模人樣，私底下把女兒揍的狗模狗樣。”

爸爸嗬嗬兩聲，手伸到我的後背，偷偷掐了一下。

我知道，這是在讓我澄清。

“大家好，很抱歉占用公共資源，我再一次澄清，家裏人真的沒有虐待我，我生活的很好，請大家不要過多猜測。”

爸爸對我的話很滿意，跟著點點頭：“網絡世界真真假假，大家不要被帶節奏了。”

這時，少煊走進房間：“又不聽話了嗎？”

少煊並不知道在直播。

爸爸在我房間裏呆這麼久，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揍我。

她口無遮攔：

“姐，你怎麼那麼欠揍呢？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不然就上房揭瓦。”